作者:皂斗
女孩儿兴趣十足的觑他一眼,那眼神如同看一个想要玩具又不好意思说的小鬼。
找了零,十一拎上袋子出门,剥开一根棒棒糖含着,没心没肺的模样。近校门口时,意外见三七表情呆滞的倚在门柱上,忙跑过了,杨手在他面前挥两下:“找我呢?”
三七眨眨眼,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想吃巴西烤肉和烤鸭。”
“现在?”他转头环顾附近的店,除了各色各样的小食店、百货店及大排档外,还有不少流动的摊面,卖烧烤或面点之类的。“要不叫果果一起下来吃烧烤吧,老宗计的里脊和卤味都挺好吃的。”
三七闷不吭声的用不容拒绝的眼神盯着他。十一不为所动,兀自打电话给兴中华,拖着闹别提的三七到佬宗记的摊位处,找了角落的四人矮位坐下,从袋里掏了根棒棒糖,剥了糖纸后递给他。三七伏下腰身,一手抱膝一手举起棒糖,伸出舌头舔一下又看一下,表情极其认真又好奇。
“我买了包烟。”十一把烟拿出来,拆开嗅了嗅,周折鼻子又递到他面前:“闻闻,丑死了。”
三七撇过头,不以为然:“那你买它来驱蚊子的么?”
“我本来只是看看,那女孩儿一问我就不自觉的买下来,可能是看见中华两个字了吧。呆会儿果果来,我给他抽。”把烟搁在桌边,他又給兴中华打了个电话,那头没好气的叫他在等五分钟!收了线,他下意识的望向李长顺的小馆子。那一排好些店面八点过后就歇业了,李长顺就是其中之一,那人总喜欢把“为生活操劳过度”这类话挂在嘴边,可其实上却极关注自身各方各面的健康状况,烟酒从不过度,宁愿少点收入也不愿像别的小店家那样起早贪黑累死累活,很奇怪很矛盾的人,有时候隐隐觉得他也许不只是个小店主那么简单,但这么久了,也没见他做过别的事,天天就为那小馆子忙活。
几分钟过,兴中华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了,睁大眼左顾右盼找到两人,扫了眼空荡荡的桌面,先去摊前点了一大堆吃的,这才走过去抱怨道:“我破记录了知道么?从宿舍跑到这儿才用了十三分钟,妈的,差点没把老子跑死!”
十一睨他:“我记得你跑八百米挺快的啊,你不是说过你以前有参加过城市马拉松么?这几百米的距离不过是九牛一毛。”
“我那会儿不正年轻气盛着么!现在就剩一把老骨头了,钙片照一日三餐吃呢。”兴中华甩白眼过去,抓过袋子翻看,不满的咕哝:“怎么没买零食啊,柜子里的都快吃光了。”
“你那胃是无底洞吧。”十一揶揄。宿舍那只零食柜里的零食有百分之九十是他买的,百分之六十是兴中华一个人吃掉的,不管是不是刚吃饱饭,只要这同学一爬上床或坐在书桌前,手里必不可少的就是零食,腮帮子勤奋的鼓动,中途也不见他喝水歇会儿,神奇的是他吃这么多膨化食品,依然是弱不禁风的瘦小个子。
“我爸常说,会吃的人才会做吃的。他是饭店的大厨,专门研究烹制中式餐点,我刚长的比灶台高十公分时,他就开始教我做菜了。后来我又专门去学做了西式餐点。”他拍拍十一的肩膀,又朝三七挤挤眼,一脸施舍的笑:“过两年干脆我们出去租房住吧,我负责口腹之欲,你们负责房租,怎么样?”
十一兴起附和:“好啊,七跟你一样喜欢吃又能吃。我叫我爷爷帮买了个小套房,免费让你住。”
“靠,有钱了不起啊,老子就喜欢租房怎么着!”兴中华跟往常一样对他咄咄逼人的打压,没有恶意的。小工把吃的喝的都端上来了,他拿起一根羊肉串狠狠的边咬边骂:“万恶的资本家,就知道剥削劳动人民的辛劳成果,打压资本家!哪里有剥削哪里就有反抗!”
“没有资本家,哪来的机会让劳动人民制造劳动成果。”还在舔糖粒的三七随口应声,“谁不是削尖脑袋想做资本家。要不是选了美院,我也去学着做资本家。”
兴中华闻言愣了一下,瞥了十一一眼,少见的认真表情:“我以为你也跟我一样,因为执迷于艺术的美才辛苦考进来的呢。我从初中起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考上这学校,不做他想,所有的辛苦和努力都只为现在而付出,它对我的意义不是随便一个选不选的问题,而是一个实现理想的地方,一个培育良种的沃土,即使在细细体验之后已经知道这片土地不够丰沛,里面还埋着不少杂质,但我依然喜爱它。有一次我跟别的同学说起这些,还被他嘲笑幼稚,我不相信他心里没有半分类似的想法。”
三七不置可否的弯了弯唇角。且不管彼此初衷为何,认真努力的人总值得尊重的。
“诶,快看那边——”十一指向停在校门口正对面路边的银色本田车,优格个子高挑的男孩儿正弯腰跟车里的人说话,背影极其眼熟,“那是蓝回吧?”
“是他。”行中华站起来,扯嗓子边挥手边大声喊他名字。
蓝回转过身四下张望,搜到准确位置后抛了个飞吻过来,又转过去跟车里人说了几句,拎上背包一路小跑过来,开了罐啤酒一口气喝光,吐了口酒气:“我还以为你们只喝喜力呢。”
“这里没有啊,入乡随俗。”十一状似无奈的笑。
第一次喝酒是在十三岁的中秋节晚上,主屋的人吃过团圆饭后都聚在南海摊上玩,他和三七吃完饭无所事事,便偷偷的潜回主屋,进厨房偷了两只香味四溢的烤鸡和一盘盐焗凤爪,心满意足正欲回去时,见地上堆放着几个箱子,辨认后确定那是酒。许是男孩儿天性,那些酒让他们腺上激素急速分泌,鬼使神差便扛上一箱回去了。那晚上,两人都有些兴奋过度,一罐接一罐比赛似的喝,还应景的念上几句诗词,念完又哈哈大笑,循环往复。结果毫无疑问的都被酒精放倒了,第二天中午醒来,发现自己正靠在窗台上,浑身酸痛,脖子也歪了。从那之后,他们便时常回主屋偷酒,那酒一直都是喜力。
“刚那是你家人送你回来的?”兴中华问。
“家人?”蓝回愕然失笑:“谁告诉你那是我家人了?”
“我猜的不行啦!那款车型不像年轻人开的嘛。”
蓝回摇摇头,从兜里掏出烟,叼一根点上,眯起眼朝他暧昧的吐几缕烟雾,俊美的脸上多了几分挑逗和性感。他把烟和伙计丢到三七面前,懒懒道:“那是个铁公鸡,今天陪了他一整天,就赚了四千块,还不如花街柳巷那些没文化的鸡呢,亏我还镀了身艺术光环,也就值那么点钱而已。”
三人都没接口,也不去分析他这些话有几分真实性,有时候大家一起闲聊,他也常常像这样拿自己开玩笑,开始时兴中华还信以为真的顺着讽刺几句,久了便如现在这般,听听就算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除了他自己,还有谁能探得清呢,探得清了又能怎么样呢,他不在意便什么都不是。
三七也点了根烟,吸一口又递到十一嘴边,一手扶住他的肩膀,姿态坚决的诱惑:“吸一口,很好玩的。”
十一皱眉盯着火星点点的烟头,不甘不愿的猛吸一口,结果被浓重的辛辣味呛住,咳得眼角都湿了。三七一边给他拍肩抚背,一边道:“没关系,在试几次就好了。”十一满面通红的推开他,灌下一口酒,总算是顺了气了。
“快吃吧,吃完赶紧回去,还有十五分钟就熄灯了。”蓝回提醒。“要不就打包回去吃。”
兴中华看看表,咕哝着去跟老板拿一次性饭盒,又添了两份卤味一起打包。十一买单。
第173章
再去探望海霖已是两天后的事了。
原打算是前天晚上去,不巧那天正赶上师兄姐们组织行为艺术活动,大部分的新生们在傍晚放学后都给拉到广场,穿着宽大的白色恤衫听从指挥摆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因为每小队都有专人领导,再加上在学校里也常碰到这类小型的活动,最初的僵硬凌乱之后,菜鸟们便慢慢地能统一并随口令调度了:而昨天是李长顺二十八大寿,中午时他便跟两预约了晚上的时间。
下了车,十一又去买了花篮和果篮,一人拎一个上病房。
门是虚掩着的,灯光从缝里透出,里面似乎有人在低声争执,本想直闯的两人面退离几步,面面相觑的静候着,过了片刻,海霖倏然拔尖的声音传出:我就是喜欢又怎么了!不要你管!把手机还给我!
能耐了你!还敢对我吼,信不信我明天绑了你直接丢到国外去!男人低沉的声音喝斥。
这话之后,室内便彻底沉寂了。三七凑近门板细听几秒,屈指在门上重重扣了三下,径直推入,抬眼便对上海霖怒气腾腾又无可奈何的脸,以及男人高深莫测的眼神。十一跟后进去,把东西放在桌上:“本来前两天就像来看看你的,有事被拖住了。你好点了么?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出什么院?我死了你不高兴么!”海霖眉宇间闪过戾气,视如敝履的瞥了眼花果蓝,口气恶劣的刺道:“把你买的东西拿走,看了就恶心!”
“那我们先回去了。你好好养伤。”十一不以为意的挑挑眉,拖三七往门口走,忽然背上被硬物狠狠地砸了一下,他闷哼一声,转过头想看情况,不料一只硕大的雪梨又迎面飞来,立即机警的偏过身,并迅速地抬手抓住那梨子。
三七被这情况弄得一愣,见海霖又拿起一颗梨,顿时怒了,不假思索地就着十一的手把梨砸回去,正中海霖肩膀。
海霖一脸惨白的瞪着他,眼神悲伤又气愤,不敢置信地颤声叫:“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我都受伤了你还打我……”
三七冷着脸愠喝:“打你又怎么了!十一又没得罪你,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小肚鸡肠的出口侮辱不说,还好意思背后暗算,你又凭什么打他啊!真后悔认识你!”
“别说了,走吧。”十一揽他肩硬推他出门。
“三七你回来!三七!三七!三七——”
海霖尖利的声音狂呼不止,十一有些迟疑的顿下脚步,眼神直想往后飘。三七忿忿的推他一把,把他拖到电梯口,抿唇盯着数字一格格从上往下降,叮一声,门开了,两人挤到人群后,他背靠墙壁搂住他的腰,下巴枕在他肩上闷闷道:“真讨厌,我想打他。”
十一不作声,侧过头用脸颊轻蹭他额头。
除了医院,两人直接打车到叶加处。
也不知是不是李长顺的建议有效,叶加在经过几个月的调养后,那怪病确定好得差不多了,而单令夕已不在店里长驻,经常是周末的时候才会过来,边喝着纯正的荷兰杜松子酒,边严格监督他戒烟戒酒并忌食。也不知是否被看得太严,叶加如今的性格更加往诡异方向发展,动不动就浮躁不耐,跟人说话也时阴时晴的叫人吃不消,以前那些朋友来了也不敢再找他陪酒陪聊,低调呆在角落里自娱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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