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尼罗
武魁听闻此言,当即含着一口西瓜说了话:“这死法挺好,活活乐死了。”
张春生没吃西瓜,只给小鹿挑了一块西瓜递过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忽然低声说道:“何若龙死得也不受罪。”
小鹿点了点头:“是,不受罪。他睡觉的时候,药劲儿正好刚上来,他要是不舒服的话,也不能睡着。”
武魁见小鹿似乎是并不忌讳谈论何若龙,就大着胆子问道:“师座,他那到底是什么病?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小鹿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脑瘤,脑壳里面长了个瘤子,没法儿治。英国人说那瘤子要是不继续长,他的性命就维持下去,但是——”
说到这里,他低头咬了一口西瓜:“他可能就是这个寿数,多一天也没有。”
武魁深以为然:“嗯,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张春生看了武魁一眼,心想这是怎么了,不提何若龙就说不了话了?
这时候,小鹿用毛巾擦了擦手嘴,然后摇晃着站起了身:“你们坐你们的,我回屋睡觉去。”
张春生随之起了身,心想那屋里下午刚死了何若龙,怎么论都是不干不净。可是未等他出言阻拦,小鹿已经迈步进了房门。
小鹿没开灯,也没洗漱。摸黑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他随即扭头进入卧室。坐在床边脱了皮鞋,他抬腿转身向后一倒,后脑勺砸上了何若龙枕过的枕头。
然后他什么也没想,整个人像是被这一下子砸晕了似的,一瞬间就睡了过去。
小鹿这一觉,睡得很长很沉,一个梦都没有做。
天明时分,他隐隐的有了醒意,一只手伸开来越摸越远,他下意识的,想要去摸何若龙。
眼睛始终是没有睁开,他单是凭着直觉去摸,从上往下的摸,摸何若龙的脸,摸何若龙的手,怎么摸都是一场空。
与此同时,外间堂屋有了响动,是张春生亲手为他往洗脸盆里倒了水,又将牙刷头也浸湿了,提前在牙粉盒子里蘸了牙粉。把牙刷横架在搪瓷牙缸上,他拿着一份报纸,面无表情的转身走进了卧室。
他进门时,小鹿也猛的睁了眼睛。愣怔怔的侧身望着前方,他见自己身前什么都没有。掀开棉被坐起身,他抬眼又往窗外望。窗外有碧蓝的天空和金黄的阳光,浓绿的枝叶垂着露珠,一只鸟在树上响亮的唱。这样好的风光,他看得到,但是若龙看不到了,再也看不到了。
张春生站到床边打开报纸,开始从主版大标题开始读新闻。一段新闻还没读完,床上的小鹿忽然合身向前一栽,把额头抵上了张春生的胸膛。
张春生的声音顿了一下,随即继续朗读下去。一只手拿着报纸,他腾出另一只手,轻轻捂住了小鹿的后脑勺。
短短的头发茬扎着他的手心,他的手指肚能感受到小鹿头皮的温度。他所要的不多,能有这样的轻轻一触,就足够了。
张春生一直在等待小鹿哭,可小鹿就是不哭。
小鹿刷牙洗脸吃早饭,然后出门去给何若龙看坟地去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小鹿请来了本地有名的风水先生,让他给何若龙勘了一块好地方。这块好地方位于城外,虽然谈不上是风水宝地,但是何若龙无子无孙,本来也不必惦念着福泽后人,地方只要差不多,让活人看着能替死人心平气和,也就是了。
葬礼并不盛大,几乎是无声无息,然而坟墓的确是修得气派。县内的好石匠们昼夜不停的赶工雕砌,从基座到碑顶,足有一人多高。正好此时是个和暖的季节,栽花种树也很容易,所以在何若龙的棺材入土那一天,小鹿为他建造的这一处小陵园已经具备了草木森森的雏形。
只是没有人哭。
小鹿也不哭,单是站在一旁,监工一般的看人把棺材吊入四四方方的墓坑之中。棺材落地之后没有摆正,稍微的有一点歪,一角触碰到了坑壁,谁也没发现,唯独小鹿一眼就看出来了,立刻让人调整了棺材的位置。及至棺材被人端端正正的安放在墓坑中了,他看在眼里,心中舒服了许多。
棺材入土之后,当天就立了墓碑。墓碑上深深的刻了几个大字,是“何君若龙仁兄之墓”。字是小鹿的字,要说好是好不到哪里去,但是规规矩矩横平竖直,也绝不坏。加之匠人的手艺精妙,整整齐齐的刻出来了,看着也很漂亮。小鹿对着墓碑端详了半天,仿佛它不是墓碑而是工艺品,端详到了最后,他甚至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好。”
张春生站在后方,还是怕小鹿会冷不防的喷出一口血。然而小鹿抄起一把小笤帚,自顾自的把墓碑前后扫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扔下笤帚拍了拍手上灰尘,他挑衅似的,瞄了那墓碑一眼。
仿佛那墓碑是何若龙的化身,何若龙还活着,高高大大的矗立在那里,他们两个,还在斗。
然后转身走向陵园小门,小鹿一边迈步,一边动作很大的一挥手:“走!”
小鹿回了家,发现家里稍稍的变了样子。堆在床头矮柜上的药瓶子全没了,床单被褥也都换了一套。何若龙的痕迹全被抹掉了,敢这么干的,当然只有张春生一个。
张春生没有对这举动做出汇报或者解释,只是自顾自的站在院子里仰头看天,大黑猫好一阵子没露面了,可见的确是败在了他的竹竿子下,被他撵去了九霄云外。他很讨厌野猫,因为这帮东西仿佛一年四季中有三季都在叫春,叫得像孩子哭,一哭要哭到半夜。何若龙死了,大黑猫没了,张春生觉得这样的环境才算好,又洁净又安静,这样的环境,才配得上他的师座。
李国明也很快乐,何若龙活着的时候,虽然麻烦不到他身上,但是家里有个等死的病人,那气氛定然是轻松不起来。如今好了,他游手好闲的在宅子前后逛了逛,因为手里有几个钱,箱子里有几件好衣服,小鹿对他不赖,又不像看姨太太似的看管他,所以他感觉这日子颇过得下去,甚至比在天津卫时还快活。
如此过了几日,李国明察言观色,见小鹿照常的起居生活,忙忙碌碌的并无异样,便在这天晚上大了胆子,将自己提前洗刷一通,然后笑嘻嘻的爬上了小鹿的床。
这回他不叫师座了,小鹿靠着床头坐着看书,他抱了小鹿的一条胳膊,软绵绵的叫“鹿少爷”。小鹿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随手把书往枕头底下一掖,似笑非笑的扭头看了他:“怎么着?屁股又痒痒了?”
李国明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和棱角分明的薄嘴唇,一颗心登时一荡,嗓子都细了:“嗯??”
小鹿把手伸向了他的下身:“前边儿痒,还是后边儿痒?”
这句话问完,他的手也摸上了李国明的大腿。一摸之下他一惊又一笑,因为李国明居然身怀绝技,方才不显山不露水的瞬间脱了裤子。用两条白嫩大腿一夹小鹿的手,李国明低声笑道:“都痒。”
小鹿张开手指抓揉了他大腿内侧的嫩肉,同时微微向他探了头,盯着他的眼睛笑问道:“怎么着?武魁一个人解不了你的痒?还是他干你干腻歪了?”
李国明登时红了脸:“武魁哪能和您比呢!他连您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小鹿笑了一声,随即骤然翻身把李国明压到了身下。抬起右手伸出食指,他用手指肚摩了摩李国明的红嘴唇,随即用低哑的声音说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就赏给你一根手指头解解馋。”
他的话音落下,李国明立刻张嘴噙住了他的手指,口水充沛的又舔又吮。一根食指吮得湿淋淋了,小鹿又给他加了一根中指。两根手指拨弄着他柔软的舌头,也像是一场纠缠的亲吻。
片刻过后,小鹿收回手指,将右手伸向了下方。李国明微微开口喘息着,半睁着眼睛做了个等待的姿态。忽然从喉咙中不可抑制的哼出一声,他随即抬手搂住了小鹿的脖子:“轻点儿??疼??”
小鹿低声说道:“张嘴!”
李国明一边呻吟着扭动了身体,一边乖乖的张开了嘴。小鹿恶狠狠的往他口中啐了一口唾沫,然后说道:“都松成这个样儿了,你他妈的还有脸喊疼?”
随即他合身向上一蹭,往李国明脸上又啐了一口:“疼?一边疼一边硬,你他妈的真会疼!”
李国明真是疼了,疼到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小鹿一点一点的撕裂,他不知道小鹿往自己体内捅了几根手指,也许三根,也许四根,也许是半只手掌,也许是一只拳头。他是彻底的门户大开了,仿佛肠子都被滚烫烫的晾在了外面,他后悔了,他想逃,然而小鹿的手指偏又摁住了他体内那点痒处,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阵狠揉,揉得他叫也叫不出动也动不得,前头的器官硬到极致,自动的开始抖颤,精液向上直射出了老远。
然后他就软了,软得瘫在小鹿身下,只剩了一丝两气。
午夜时分,李国明和小鹿还没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