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尼罗
眼看着陆雪征一言不发,仿佛是想把自己活活的冷淡走,他便没话找话的搭讪道:“这两天可是真够热的。”
陆雪征点了点头:“是的,够热。”
李继安站起身来,绕开茶几,在那空地上来回踱了几步:“陆先生刚洗过澡?”
陆雪征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感觉对方仿佛是居心叵测,其中还夹杂了一点穷极无聊的无赖气味。暗暗提起戒备的心思,他低声答道:“正是。”
李继安不言不语的走到了陆雪征身后,骤然俯下身来,伸手握住了他的肩膀。
陆雪征微微侧过脸去,莫名其妙的问道:“李团长,干什么?”
李继安没出声,直接就把鼻尖凑到了陆雪征的颈侧,又拱又蹭的深吸了一口气。
陆雪征冷不防的挨了这么一下子,真是肉麻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下意识的猛然转身抓住了对方的衣领,他要笑不笑的问道:“李团长,你这是怎么了?”
李继安满不在乎的抬眼盯住了他,口中反问道:“陆先生每次沐浴过后,都这么香吗?”
说完这话,他抬手握住了陆雪征那只揪住自己衣领的手,忽然觉得周身做痒,恨不能搂着陆雪征乱啃一气。
陆雪征近距离的凝视了他那双丹凤眼,满心迷惑,怀疑这人是发了花痴、以及失心疯。
若非花痴,就不该胡乱抱了旁人乱嗅;若非失心疯,就不该抱着个男人发花痴。
而李继安接着问道:“天热,单是洗澡有什么趣味?不如我们出去走走,找那清凉地方消遣一番。”
陆雪征松开衣领抽出了手,一派自然的笑道:“天热,哪里还有什么清凉地方?”
李继安笑模笑样的望向他,意味深长的吐出四个字:“中山公园。”
陆雪征立刻显出了迷惑神情:“中山公园?”
李继安不肯起身,将双肘架在沙发靠背上,就这么亲亲热热的要和陆雪征耳语:“中山公园,你去过的。”
陆雪征听了这话,不禁啼笑皆非:“中山公园这种地方,谁没去过?惟其去过,才知道那里谈不上如何清凉。除非是在清晨或者傍晚。”
李继安留意观察了他的言谈,没有找到一丝心虚破绽。视线斜斜的向下射去,他把目光聚焦到了对方的双腿之间——当然,陆雪征是个男人,身上所生的物件,和他必定相同。不过李继安是在和尚庙与丘八营里长大的,物件相同这种事情,并不能阻挡他动情或者发情。事实上,如果可能的话,他此刻颇想把陆雪征扒光了赏鉴一番。
床上那一番热闹,有时图的是身体上的快活,有时图的是心理上的痛快。李继安飞快的做了一番短暂想象,末了感觉身心都很骚动——和别人上床,那叫干;和陆雪征上床,那叫征服。
单从字眼上来看,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举动。
不过话说回来,“干”很容易,“征服”就难了。他手下的小兵还没有陆雪征门下的徒弟多,这个熊样,还谈征服?
李继安有点出神,一言不发的怔在原地,直到陆雪征忽然起身,走到了沙发另一端重新坐下。
“天热。”陆雪征心平气和的解释道:“李团长又要把热气呼到我的脸上,让我感觉很不自在。”
李继安直起腰,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惫懒笑容。单手扶着沙发靠背,他懒洋洋的说道:“我看你好,想要和你亲近亲近嘛!”
陆雪征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低下头看了看腕上手表,他慢条斯理的答道:“李团长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凭李团长的身份,还是庄重一点为好。”
李继安笑了一声:“陆先生真是个绵里藏针的性格啊!怪不得能把事情做得那样轰轰烈烈。不过我是诚心邀你去逛中山公园,你也就不要推辞了,权当是故地重游,好不好?”
陆雪征翘起二郎腿向后仰靠过去:“李团长,我今天没有出门的兴趣。”
李继安继续踱步,状似无意的笑道:“陆先生这样不赏脸?看来我的吸引力,果然是远远比不过相川大将啊!”
陆雪征望着李继安,无可奈何的一笑:“李团长,我看你今天是话里有话,可惜我知识有限,不能领会。如果你一定要讲,就请清清楚楚的讲,不要和我打哑谜,我没有猜谜的爱好。”
李继安停住脚步,隔着茶几向陆雪征伸手一指:“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制造了中山公园的爆炸案,是不是?”
陆雪征笑出声来:“有意思,原来李团长顶着太阳跑过来,又围着中山公园大绕圈子,原来讲的就是这样一件事情。既然如此,就请李团长去检举告发我吧,我若有罪,定当伏法。”
李继安一挑眉毛:“你无非是自以为做得手脚干净,神不知鬼不觉,旁人没有证据,就不能奈何了你。可现在是个无法无天的世道,不要以为你躲在租界里就万事大吉!我这里一句话说出去,就是证据,就是法律!租界里的中国人这么多,我看它大英帝国的法律能护得住谁!”
陆雪征听到这里,八风不动,只微微的挥了挥手,同时轻声说道:“李团长,你走吧。我向来对你以诚相待,你却捕风捉影的前来威胁恐吓我,这样实在不对。”
然后他站起身来,不等李继安做出反应,便率先迈步,离开了客厅。
李继安独自站在厅内,脸上的戏谑笑意一点一点褪尽,寒冷阴气随之从内向外一点一点笼罩了眉宇。
他霸道惯了,现在又是正当红的人物,连日本人见了他都有说有笑。他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甩了两句闲话敲山震虎,竟然被陆雪征当场卷了面子!
李继安不是意气用事之徒。尽管他已经深恨上了陆雪征,可是压下心中怒火,并没有大闹陆公馆。一甩袖子向外走去,他想来日方长,你等着我的手段吧!
第65章 惹祸上身
苏清顺过来向陆雪征问安,陆雪征和他谈了两句闲话,而后说道:“李继安这个人,不识相,很讨厌。”
苏清顺知道干爹不会轻易在背后嚼人舌头,故而立刻会意。垂手站在地上,他规规矩矩的附和道:“干爹,我去给他一点教训。”
陆雪征低头抚摸着怀里的小灰猫,平平淡淡的做出了回答:“横竖都是得罪人,索性把他做掉。”
苏清顺一弯腰:“是,干爹,我这就去办。”
三日之后,李继安的汽车在自家门前的大街上被十几名便装青年围住,乱枪连打了十几秒钟。照理说,李继安这回应该是必死无疑的了,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他所乘坐的乃是一辆防弹汽车!
在李家卫士从公馆大门中蜂拥而出赶来支援之前,便衣青年们收起手枪,四散奔逃。
汽车那四面玻璃窗都被打裂了,不过是维持着没有破碎;车身上弹痕俨然,特制车胎也几乎爆掉。卫士上前打开车门,请出了面不改色的李继安。
李继安让汽车夫发动汽车,一直开去了陆公馆。将这辆外表斑驳的汽车停在陆公馆门口,汽车夫自己坐着黄包车离去了。
李纯报了警,让巡捕们出面拖走了这辆破车。
陆雪征扇了苏清顺一记耳光,差点没把苏清顺的脑袋打飞了。
苏清顺五迷三道的跪在地上,耳朵里嗡嗡的轰鸣,一边鼻孔里也随之淌出了腥热的鲜血。极力的稳定心神跪住身体,他吓的心都碎了,在腔子里跳了个四分五裂、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