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喵的神奇
“时间魔法。”埃文德尔也一脸惊诧说,“想不到这个魔法竟然真的存在……他们几个人一起施法停止了时间,只要没有同样强力的魔法干预,这个地方的时间将永远凝固在这一刻。”
“那他们都还活着吗?”帕洛斯试着戳了戳其中一个人的脸,那人的皮肤像正常人一样凹陷下去,却没有再弹起来。
埃文德尔摇摇头:“没有人能在完全静止的时间里活下来,他们在魔法完成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我们看到的只不过是保存完好的尸体。”
他几乎可以想象发生了什么——整座城市突然被传送到深深的地底,所有人都已无路可逃,城里最有身份的人带着护卫队和法师来到这个独立的空间寻求庇护,但是唯一的出口随着城市一起被深埋地底,无论他们躲在哪里,都是被活着关进棺材等死。
绝望之下,几个大法师合力启动了时间魔法,贵族们选择用这样的方式体面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将神殿作为他们的坟墓,希望在死后能获得夏尔玛的庇佑,一些人的手上还拿着他们临死前写下的遗言。
他们没有花上更多的时间去感慨这些古代人的不幸,埃文德尔分辨着墙上用古代语写的指示牌:“大厅左边的走廊通向纪念堂,夏尔玛的‘生命之球’就在纪念堂里,右边通向夏尔玛的寝陵,我们过会儿在门口集合吧。”
帕洛斯问:“您不和我们一起吗?”
“我要去祭祀我的先祖,我就是专程为此而来的,不然教会给的那点报酬可打动不了我。”埃文德尔说,“还是说你们希望等你们办完事以后再陪我一起去祭祀?”
“我们越快离开这里越好,按你说的在门口集合吧。”肯特再也不想浪费时间了,他叫上帕洛斯和罗勒就去了纪念堂,埃文德尔也走向了右边的长廊。
等确定圣殿骑士们不会看到他以后,埃文德尔把手伸进那个装着书的布包里拿出了一个新鲜的苹果,贪婪地吸了一口香气,感慨地说:“那个叫帕洛斯的家伙盯得可真紧啊,连偷吃的机会都不给我,再吃肉干我都要吐了。”
娜塔莉发出了赞同的吱吱声。
埃文德尔也拿出了一颗饱满多汁的葡萄递给她,娜塔莉很快就吃完了,吱吱着表示还想要,埃文德尔坏笑着说:“吃那么多当心变胖。”
娜塔莉扑扇着翅膀抗议地唧唧叫,在他的头顶打滚,直到法师妥协地拿出另一颗葡萄来哄她:“好好好,不胖不胖,你一点都不重,只比上个月重了大约八十克而已。”
一个苹果还没啃完,埃文德尔就来到了目的地,夏尔玛的陵墓庄严大气,没有太多的装饰,大理石的棺木前只有一个等身大的雕像捧着盘子,盘子空空如也,也不知道里面本来放的是什么,会不会就是他想要找的那件东西呢?
他又四下看了一圈,没有任何符合描述的物品,埃文德尔有些失望,他甚至动起了打开那个石棺看看的念头,这种供人凭吊用的石棺里面一般来说不会存放真正的尸骨,只会放几件死者的重要物品来代替,如果别的地方都没有的话,也许真的是放在了石棺里。
走了这么远的路,埃文德尔实在不想就这样空手而回,虽然这样做有点不敬,他还是凑上去看了看,想找个办法撬开石棺,却发现石棺的侧面刻着几行古代语文字。
“万物有生便有死,世界有开创便有终结,生命总在死亡的灰烬中获得能量。”埃文德尔念出了上面的古代文字,“这是什么,墓志铭吗?”
突然他感觉到周围有一丝难以描述的不协调感,这是只有具备法术天赋的人才能感觉到的魔力波动,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就听到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用古代语说:“孩子,你来这里干什么?”
埃文德尔惊愕地抬起头,看到一个半透明的身影,散发着幽蓝的微弱光芒,只能看得出是个美丽的女性。
埃文德尔虽然相貌和心态都还年轻,但毕竟已经活了二百多年,哪怕是个垂垂老矣的老人都不应该叫他“孩子”,但是眼前的这个幽灵却是有足够的资格这样称呼他的,埃文德尔压下满心的疑惑和惊讶,心甘情愿地在这个幽灵面前单膝跪下:“夏尔玛,我的先祖。”
第12章 白塔城的余光(六)
从有文字记载的时候起,费诺大陆上的先民们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世界的探索,到现在,哪怕是一个足不出户的人都知道一个基本的地理常识——世界是有尽头的。
我们所在的世界是一个四方形,除了南方散布的一些岛屿以外,广阔的费诺大陆是这个世界中唯一的陆地,大陆周围是一片环形的海洋,越往外就越深。
如果向着海洋深处一直航行下去,就会到达世界的尽头,水手们形容那里是永无止境的风暴,海里的人鱼们则表示世界的尽头是一片无法穿越的透明墙壁,往外只有一片虚无。——《费诺大陆百科全书·地理篇》
——
“你来这里干什么?”夏尔玛重复了一次。
“寻求力量,寻求……真相。”埃文德尔抬头仔细地看着眼前的幽灵,如果夏尔玛的幽灵仍然徘徊在这个静止的空间里,那么几千年来,她难道从来都不曾安息吗?
夏尔玛平铺直叙地问:“你在寻求什么样的力量?”
这刻板的反应让埃文德尔意识到,眼前的应该不是夏尔玛的幽灵,而是在魔法的作用下保留下来的一缕残留的意识。
他尽量简单地回答道:“我在找传说中的‘秘法之轮’,如果它真的存在的话,我希望可以借用它的力量。”
“你想要用它做什么?”
“我……我有许多必须要做的事情。”埃文德尔知道在这个先祖的灵体面前,他必须保持绝对的真诚,但是他要做的事太多,目标也太笼统了,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
夏尔玛没有再问,而是伸出她那并没有实体的手,触碰了埃文德尔的额头。
一股凉意直逼他的灵魂。
娜塔莉唧唧叫着想扑上来,埃文德尔立刻制止了她:“别动!”
娜塔莉犹豫不决地停住,她能感受到埃文德尔正在经历着精神上的折磨,但是法师喘着粗气,冒着冷汗坚决地重复了一次:“别动……”
埃文德尔感到很不舒服,有种连灵魂深处最不为人知的角落都被翻出来暴露在太阳下的感觉,他知道夏尔玛正在窥探他的意识,来判定是否可以将那件比“生命之球”强大几百倍的神器交到他的手上,而他必须毫无保留地敞开自己来接受这个考验。
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夏尔玛收回手的时候,埃文德尔身上的冷汗几乎浸湿衣服,但心情却是轻松甚至愉快的,因为他知道,他通过了考验,他要做的那些事情已经获得了先祖夏尔玛的认可。
夏尔玛用平淡的语气说:“我无法评价你要做的事情是对是错,但我可以看到你最真实的本性,你有资格继承我的力量,我会将秘法之轮交给你,但同时也要给你一个重要的使命。永夜将至,尽力去挽救这个世界吧。”
“……什么意思?”埃文德尔听不懂,但他知道这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当它发生的时候,你自然会明白的。”说着夏尔玛用她几近透明的双手牵起了埃文德尔的双手。
埃文德尔感觉到手上传来仿佛被烧灼一般的剧痛,突如其来的剧痛令他发出一声闷哼,却无法抽回双手。
娜塔莉尖叫着冲过来,法师再一次喝止了她:“别动!”
娜塔莉只能落在地上焦急地唧唧叫,她无法违抗法师的命令。
埃文德尔痛得脸都扭曲了,他眼睁睁地看着手背上出现了发光的金色符文,就像有人正把烧溶的金子浇到他的皮肤上,那些符文渗入他的皮肤,渗入他的骨血,一直延伸到小臂,符文的核心是在他手背上的转轮状圆圈。
他一直以为传说中的“秘法之轮”是一个手环或者戒指,甚至有可能是圆环型的法器,想不到原来这件神器的真实形态竟然是这个样子。
夏尔玛终于放开了他,埃文德尔手上的符文不再发光,它们渐渐地黯淡下去,然后消失了,只留下烫伤一般的红肿痕迹。
办完了一件事情就接着办下一件,夏尔玛程式化地问:“你想寻求什么真相?”
“关于你的真相。”埃文德尔的双手还在剧痛,说话都带着喘气声,但他不想浪费任何时间,“你真的是神吗,神为什么可以和凡人留下后代?”
“从来就没有什么神。”夏尔玛说,“我们就是神,我们也是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