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诺大陆百科全书 第45章

作者:喵的神奇 标签: 近代现代

“不要一直对我道谢,好像我们是什么很陌生的关系一样。”埃文德尔说,“你的导师有一句话说的对,这事情没有标准答案,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见解。我带你来这里并不是希望你把‘不杀小地精’当成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不是按照对或者错,正义或者邪恶来划分的,杀有杀的道理,不杀也有不杀的道理,每一个选择都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很难说哪一个才是好的。”

“可是这怎么能叫没有对错呢,地精明明可以和人类和睦相处,如果不是因为教会将它们定义为邪恶的物种,它们也不至于人人喊打,只能住在荒野中靠抢劫来维生。”说到后面帕洛斯还是有点心虚,又加了一句,“对不对?”

“你没有看过我写的百科全书里关于地精的那一篇吧。”埃文德尔说,“地精繁殖太快,自古以来对人类而言就是个巨大的麻烦,并不是从教会宣布他们邪恶的时候开始的,这里的地精对人类无害,只是在特殊情况下的特殊例子。”

“……我确实没看过,你能解释一下吗?”帕洛斯坦率地承认了自己的无知。

“我当初帮助那个无名圣殿骑士可不是被他的善良感动了,而是为了验证自己的一个理论,为此我想了很多办法来解决地精的长期生存问题,比如说让他们在这个偏僻到不管哪个国家都懒得管的地方定居,这里的矿场可以让它们干一些不需要头脑的体力活,而且周围没有可以偷窃和劫掠的东西,他们只能和人类合作,用工作跟人类换取食物。我还教地精族长怎么管理自己的部落,让他们将伤人和偷盗的地精处死以免引起其它地精的效仿,并且给每一个生完第一胎的母地精吃下某种药草来杜绝继续生育,不然母地精一窝能生三四只,一年生一窝,几代以后就会饿到把矿场工人都吃了。在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这一批地精才成为了对人类无害的伙伴,如果没有遇上我,他搭上自己的前程和名誉救下的那个小地精最后会怎样,会不会又走上杀人劫掠的老路,谁也不能保证。”

“……是啊。”帕洛斯轻声地应和道,他有些明白埃文德尔的用意了,法师希望教给他一种和教会那套黑白分明、简单僵化的逻辑完全不同的思考方式,他不可能很快学会,但依然因为埃文德尔为他所花的这份心思感到欣喜。

——

他们回到村子里的时候,老约翰已经把货物准备好了,遗憾的是任何东西都只有经过法师的手才能装到那个储物空间里去,其他人都无法代劳,尽管埃文德尔张开了口袋在下面接着,用从高往低半拿半扔的方式来节省力气,短时间内装完那么多的矿锭还是让他感到肌肉酸痛。

装完货付了钱以后,他甚至没有留下来过夜,而是趁着天还没黑继续上路了。

两个小时以后,天色已经暗到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他们才停下来扎营休息。

在夜间视力特别好的菲尔斯负责了大部分的扎营工作,这让他又开始嘀嘀咕咕地抱怨。

“你是怕拉法齐那家伙又追过来吗?其实也没必要这么小心啦。”菲尔斯好像完全忘了自己那一套刺杀的本事对于浑身铁铠的圣殿骑士团毫无威胁的事实,一脸轻松地说,“要是他还敢来,我们就趁机干掉他呗。”

“他好不容易才捡了一条命回去,在没弄明白我为什么能在驱邪圣言的范围之内施法之前,我想他是不敢再轻易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埃文德尔说,“我这么急着上路,只是不想给矿场带来麻烦,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施法追踪我的位置,如果在这个地方停留得太久,他们肯定会联想到这附近唯一的矿场上去。”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在驱邪圣言的范围之内施法的呢?”菲尔斯干脆直接把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口。

“你想知道吗?正好,我也想再多做一些练习。”埃文德尔对着前圣殿骑士吩咐道,“帕洛斯,用一下你的驱邪圣言。”

帕洛斯僵硬了一下:“对不起……我做不到。”

“你说什么?”

帕洛斯咬了咬嘴唇,说出了这个让他痛苦的事实:“我已经失去圣光之力了。”

埃文德尔惊讶地说:“这不应该啊……你再试试?”

“我试过很多遍了,圣光完全没有回应我的祷言。”帕洛斯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可以说失去圣光之力才是最让他难过和不解的一点,甚至超过了导师的背弃和圣殿骑士团的暴行对他的打击,“我毕竟背叛了教会,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圣光抛弃了我。”

“先不要灰心,经过费斯坦提斯的研究发现,圣光之力也和魔法一样是可以储存在特定的容器里的,就算光明神拒绝给予你力量,你也可以从魔法容器里面获得圣光之力,而我正好有这样一个容器。”法师伸手在他的背包里掏了掏,拿出一个坠子上缀着许多宝石的项链,“就是这个,把这个护符戴在身上,你就可以像过去一样使用圣光之力了。”

“……还能这样?”帕洛斯总觉得这和他以往学到的魔法知识有点对不上,不过只是试试又不会有什么损失,他听话地接过了护符挂在脖子上,然后拔出剑来将剑尖朝下抵在地面上,双手持着剑柄单膝跪下,做出最标准的祈祷姿势喃喃地默念着驱邪圣言。

或许是因为他这一次足够认真,又或许是护符确实起了作用,帕洛斯感觉到熟悉的力量渐渐地充盈了他的身体,驱邪圣言终于发挥作用了。

第44章 追猎者和猎物(十二)

月溪森林是大陆上面积最大的一片森林,也是精灵族的故乡,这片森林物产丰富、植被茂密,无数生长了几百年的参天大树高耸入云,其中比较大的树木好几个人都无法合抱,有的精灵村落就直接建立在树冠之上,房屋以大树的树杈作为地基,互相之间以绳梯相连,在枝叶的遮蔽下,人类即使从下面路过也懵然不知。

过去,当人类和精灵的关系还没有恶化的时候,曾经留下了许多关于月溪森林的美好传说,那时候在森林中迷路的人往往会得到精灵族的救助,而卫教之战结束后,月溪森林的边缘地带就再也看不见精灵族的踪影了,至于森林的深处,即使最勇敢的猎人和探险家也不敢深入。--《费诺大陆百科全书·地理篇》

——

埃文德尔试着对火堆放了一个小法术,果然什么都没有发生,接着他换了一种施法方式,那些刻在他双手上的,平日里完全看不见的金色符文开始发光,一团火焰从火堆里跳出来,飞到了埃文德尔的手上,在他手中像个会跳舞的面团一样被凌空揉捏成各种形状。

菲尔斯恍然大悟地一锤手心:“原来这就是秘法之轮的作用!”

“这不对吧?”帕洛斯说,“驱邪圣言是第二次大灾变期间才被发明出来的对付法师的方式,为什么夏尔玛大人在第一次大灾变的时候就拥有了对付驱邪圣言的东西?”

埃文德尔用尽量让外行容易理解的方式简单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只是凑巧而已,驱邪圣言的作用方式是扰乱环境中的魔法,在魔法本源被污染的如今,法师只能从环境中借用魔力来施法,一旦这个渠道被封死就毫无反击之力了,而秘法之轮就像是蓄水池一样的魔法储存器,一个微型的魔法本源,只要我别一下子用得太过火,它就能够让我拥有取之不竭的魔力,同时也能让驱邪圣言对我失去作用。”

菲尔斯惊叹:“那你岂不是能像那些传说中毁天灭地的古代大法师们一样厉害了?”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不过我还不能很好地掌握它。”

“储存器……就像这个护符一样吗?”帕洛斯捏着手里那个护符,本来还想问问这是不是可以反复用的,需要怎么补充能量,菲尔斯缺撇撇嘴说:“我总觉得这套路有点熟悉,你就不觉得你好像被骗了吗?”

帕洛斯困惑地看看黑皮肤的精灵,又疑惑地转头看看法师,表情看起来有些无辜:“埃文德尔,你是骗我的?”

法师没有马上回答,反而问了一个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知道血色十字军吗?”

帕洛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跳到这个话题上,但还是诚实地回答了:“知道一点,但我不确定我知道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那毕竟是一个影响力深远的事件,教会内部对这件事情的描述应该也相差不到哪里去,血色十字军极端又残暴,作恶多端到就连教会也宣布他们是非法组织,就这么一群双手沾满鲜血的偏执狂,却依然能够使用圣光之力,说明这和是不是背叛了教会没有什么关系。而且你也知道拉法齐是个多么残暴的人,像他那样若无其事地杀害无辜村民肯定不符合光明神教的教义,但是他也可以使用圣光之力,说明这和是否违背了光明神的意志也没有关系。”

“那究竟是和什么有关,为什么我之前用不出驱邪圣言?”

“其实我在很久以前就有过这样的设想,毕竟善恶本来就是一件很难评判的事情,圣光之力也许和魔法一样并不分什么善恶,教会说‘必须得到光明神的认可才能使用圣光’什么的都只是控制人心的手段,现在我可以确信这一点了。”埃文德尔说,“你这段时间用不出圣光之力只是因为你对自己没有了信心,就像魔法一样,法师如果对自己的力量有所怀疑,生怕自己会施法失败,就真的会失败。那个护符只是个装饰品,只要你对自己有信心一点,不要再怀疑自己的行为是不是违背了教义,你就可以和以前一样使用圣光之力。”

“竟然是这样,我……我一直以为……”帕洛斯的声音有些颤抖,太多的情绪冲击着他,让他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抱歉,请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菲尔斯莫名其妙地看着帕洛斯独自到树后面的小溪旁边呆着去了,疑惑地问:“他这是怎么了?”

“大概是对世界的认知受到了冲击,就让他单独待一会儿吧。”埃文德尔从包里拿出了巫妖的头骨。

巫妖一被拿出来,眼中的鬼火就开始生气地熊熊燃烧:“怎么又是你!不对,等等,是你!你是不是对秘法之轮有什么新的发现?快告诉我!”

法师抱着骷髅头坐在一边又开始探讨一些魔法上的学术性问题,完全听不懂的菲尔斯和并不感兴趣的阿尔凯只好着手准备晚饭,过了一段时间,帕洛斯也从树后面走出来帮忙。

在得知自己并不是因为叛教被圣光抛弃之后,帕洛斯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变了,再也不是过去那副死气沉沉仿佛什么都和自己无关的模样,菲尔斯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种状态,他莫名其妙地问:“这是碰上什么好事了,你怎么看上去像捡了钱一样?”

“捡钱?”帕洛斯摇摇头,“没有啊。”

“你的幽默感简直就像路边的石头一样出色。”菲尔斯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解释更多。

晚饭后,帕洛斯到水边刷了锅子,也给自己洗了个澡,这个季节的溪水已经有些凉了,不过一想到埃文德尔,帕洛斯就觉得皮肤似乎在发烫,他仔细清洗了身体,擦着头发钻进了帐篷。

反正拖延也没有意义,只会让自己到时候更尴尬,法师总会把他剥光的--他这样安慰着自己,脱掉衣服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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