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卡门
我问：“他今天会来吗？”
南哥呵呵笑着：“应该会吧。”
根据他的神色，我估计南哥是把我当成来对竞争对手进行敌情侦查了。
但来都来了，那就等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吧里陆陆续续进人了。不消说，全男。和KTV那边绝大部分是女客形成了鲜明对比。
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巨大的音乐声掩盖住他们彼此交谈的声音。我坐在角落里，边抿饮料边默默观察，等着不知何时会出现的卫衣哥。
男人们不停来来去去，都是没多久就三三两两地去别处了。这里就是一个以酒吧的形式给这些特殊群体创造出接触的机会和平台。
有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进来坐下，南哥过去递上酒水单。两人叽里咕噜地说话。音乐太响了，完全听不出他们在说啥。忽然金丝眼镜发出惊喜的低呼：“还有小孩？”他喜悦的神情太明显了，南哥赶紧请他低声。
然后金丝眼镜就跟着南哥转到后面包厢去了。
卧槽，南哥不晓得从哪里诱骗到小孩子来赚零花钱了吧。他这鸭头当的还真尽职，果然是个渣渣。
所谓的“小孩”应该不会是卫衣哥。卫衣哥虽然美貌，但毕竟是二十来岁的成年人，怎么也当不起“小孩”这个称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期间也有几个人来跟我搭讪，都被我拒绝了。现在我的心思都在不知何时会来的卫衣哥身上。
快午夜了，他还没出现。
第82章
等啊等啊等，看看时间，再五分钟就到凌晨一点了。
这样无休止的等下去不是办法，我便去找南哥，想确认阿沐——即卫衣哥——具体会到来的时间。
南哥看见我，表情很惊讶，笑道：“你居然一直等到现在？我还以为你早回去了。是这样的，阿沐说今天不过来了。”
“什么时候说的？”
“大概九点半吧。”
卧槽，不早说，我白等了这几个小时。
南哥看我表情，附耳过来悄悄说：“您要真有这个意思，先做个预约，我给您把队排上。”
称“您”，是已经把我当做是潜在的客户了。
像他这等陈年老鸭头，为人处世是一等一的彬彬有礼。那叫一个笑脸迎人、热情洋溢，开口闭口“您”“这还用您亲自……”，弄的人骨头都酥掉。实是我等灰色服务业界的楷模。
按南哥的说法，这排队只是先见个面、喝个酒、聊聊天什么的。如果有另外深入的意思，需要得到首肯。这已经不是对花魁位子叫板了，完全已经就是那级别的做派了。不是客人挑他，而是他挑客人。以及，另外再排队。
当然价格也很可观。
把卫衣哥的联系方式翻出了翻回去，我不能直接问他是不是到GAY吧里下海了，万一真就是长的像而已，贸然去问实在太尴尬。平白弄的人不开心。
一咬牙，豁出去这笔见面喝酒聊天的服务费，我打算预约了。按照南哥的尿性，不坐实了我要进行消费，恐怕他是连阿沐出没时间都不打算透露的了。
我说：“真有照片那么好吗？不会是美图加滤镜造出来的吧。”把照片P的连妈妈都不认识，是PS狂魔们常用的手段。保不齐南哥为了招揽顾客，而把本来只是有些相似的人P成这样。
有钱能使鬼推磨，南哥这次终于给了准信：“明天他会来，见了真人你就晓得了。”
第二天晚上，酒吧门上的铃铛一响，有人推门进来了。
我缩在沙发里本来等的都打瞌睡了，迷迷糊糊间听到声音，半掀开眼皮瞄了一眼，顿时清醒了：进来的人，不是卫衣哥是谁？
虽然光线昏暗，但其俊美的身姿自带光晕，自然而然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在酒吧里的男人们都回头过去看。
他刚扫了一眼卡座，有人吹了声口哨，他顿时露出羞赧的神情，似乎不知所措。
我挣扎着要从最角落的沙发里绕过大量座位过去，南哥已经及时凑过去了，和卫衣哥悄声说了点什么。音乐太吵，这距离想听清他们说的内容是不可能的。
然后他们都往后面的包厢去了。
沃曹！老色鬼把你的手从卫衣哥的肩头拿开啊！我都还没搭过呢！
路障太多，我脚一歪就摔了下去，带到了好几个男人。我说着“不好意思”，爬起来又死命往前凑，却被人揪住了。
扯着我的男人说：“他一来你就这么激动，你也是预约的？”
啥？我似懂非懂的点头：“是啊。”
他说：“好巧，我也是。排队喽。”
第83章
他强调排队是怕我插队，可我并没有意思要跟他争这个顺序。我等待的主要目的是确认所谓的新人到底是不是卫衣哥本人。如果确实是本人，且加入牛郎行列也是出于自愿的行为，那我无话可说。
但南哥劣迹斑斑，跟随南哥并不是一个好选择。世上鸭头这么多，何必单挑这一个？我知道有几个鸭头都信誉不错，至少能保证合作愉快。
出来混，最重要的就是要讲义气。前方可能存在的危险，我必须要告诉卫衣哥。如果他明知一切还依然如此选择，那就不用我瞎操心了。
思考了一会，我拿起手机开始给卫衣哥发信息，连发了好几条。
“刚才进去的人是你吗？”
“我看见你了。”
“你好像没注意到我。”
“我就在外面卡座这里。”
依照规矩，我不能自己去打搅。只能用这种方式告知他我的存在，也为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准备个台阶。
发送完毕，我默默地等待着。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
十分钟。
没有回复。
不晓得他是看见了信息没打算搭理我，还是和客人相谈甚欢所以压根没注意到。会不会嫌弃我打搅他呢？
突然来信息了，是卫衣哥。居然还是语音，他说：“我在XXX包厢。我来找你。”
嘿，这什么状况？有点出乎我的预料。片刻后，过道里果然出现了卫衣哥的身影，我赶紧迎上去。
我跟他打招呼，他的表情很奇异，混杂着兴奋、高兴、尴尬、意外等等情绪，复杂的很。
他说：“你也来这里啊。”
我点头：“是啊。”
他脸涨的更红了，低着头似乎非常不好意思。
我笑他：“你好像很受欢迎啊。”
他赶紧摇头：“没有的事。”
“我打搅到你了吗？”
“不会不会。”他拉我，“走，我请你吃夜宵去。”
南哥过来了，卫衣哥跟他打招呼：“南哥，我先走了。有事下次再说。”然后他拉了我就走。
我跟南哥摆手说拜拜，他似乎在后面说啥，音乐声太大，完全没听见。不过他的表情很有趣。
这一片区域可说是出名风化场所，方圆几公里内，KTV、酒吧、夜总会、商务会所林立，夹杂各种小吃摊、烧烤摊、奶茶店、刺青店、台球会馆等等，附带各种快捷酒店，提供钟点房服务。24小时营业，昼夜灯火通明。
卫衣哥带着我走出GAY吧，到附近一个烧烤摊坐下，点了菜要了几瓶啤酒。
他说：“那个酒吧里消费太高了。我只请的起你吃这个。”
这是实话，如果是纯粹为了吃饱，谁会到这片区域来吃饭啊。
路边的煎饼摊，围有几个光着两条大长腿的站街女以及衣着紧身的粉面小哥，等待煎饼小哥挨个做饼。一套煎饼果子七八块钱，就能填饱肚子。
说话间，穿制服的外卖骑手都过去了几个，从煎饼摊上取了要送的外卖。
我婉转地问卫衣哥怎么会到GAY吧。不好直接问他怎么会跟随南哥这个鸭头下海做牛郎，这太伤人了。
卫衣哥神情依旧那么羞赧。他没想到我也会出现在这个GAY吧。早知道我也是圈子里的人，就不必兜这么一大圈了。
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我总算是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他是在同城交友上联系到的。从各种隐秘的、七拐八拐的地方知道了有GAY吧这么一个相同爱好者的聚集地。
现代社会中，妹子可以坦荡荡地直接跟相中的小哥搭讪。但是如果身为男性，却不能在不知对方性向的情况下公开和对方搭讪或表白。弄不好，连朋友都没得做。性向特殊的人群毕竟是少数，而且是被歧视的存在。
所以当他发现有这么一个GAY吧的时候，那感觉就像七八岁的孩童发现了可以进去自由游玩的游乐园。而且出现了南哥这个带领者和向导。
南哥自称是专为别人做介绍牵线搭桥的媒人，就像婚介所的介绍人那样。南哥跟卫衣哥讲，只要在这里登记，他就会为他在圈子里寻找匹配合适的对象，介绍给卫衣哥。两人谈谈看，处朋友。
卫衣哥说：南哥介绍来的人大部分都很好，在酒吧里消费都是对方买单，都不要他掏钱。不过有的人不太好，有时会动手动脚，他不喜欢。
我简直要捂脸。我嘞个乖乖。当然对方掏钱，南哥可是把你当新人招牌在揽客，直接把你卖了。
正说着话说，卫衣哥眼神有些发直。
第84章
不光眼神发直，还迷离，脸色酡红酡红的。
他扶住额头，身子居然还晃了下，说：“我刚才就喝了几口洋酒，没想到劲还挺大的。”
我说：“你刚才在里面喝洋酒了？”
“嗯，人家开了洋酒请我喝，一瓶居然要快两千块，好贵的。”卫衣哥笑着，“而且我也好奇，想尝尝这么贵的洋酒到底什么味道。难得有免费喝的机会。”
我勒个乖乖，这牛郎店里的洋酒是这么好开的吗？
再看卫衣哥，他虽然笑着，但是笑容傻乎乎的，两只好看的眼睛明显失去焦点了。
他突然站起来，叫着“这音乐不错！我们来跳舞吧！”同时跟随着不存在的音乐像蹦迪那样疯狂扭动身体，甩头在空中虚划米字。烧烤摊上的其他客人纷纷转头过来，目瞪口呆，莫名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