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幺迟
“这么巧?”唐墨瀚皱眉:“确定那个人身份没有问题么?”他这么问也是有原因的。
整个京城有些底蕴的,谁不知道瑞亲王不成亲的原因?所以若是有人想要对瑞亲王下手做些什么,必然会从任公子那一方面突破。偏偏这么巧,瑞亲王回来的时候,就有一个和他曾经的‘挚友’相像的学子进京赶考。说是巧合,稍稍有些理智的都会怀疑。
君言想起昨天见到的那个学子,虽然说只是一面之缘,但是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这真的是一个巧合。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再说遇见那个人,王叔绝对会去查查那个人的底细的。
“应该就是一个巧合。”君言说了这话,唐墨瀚便也相信他的直觉。
“对了,我之前也问了问关于那位小公子的事儿。”唐墨瀚倒是查到了一些东西。
“怎么说?”君言倒是来了兴趣。文皓从王妃那里听来的消息,毕竟多是从后宅角度去看的。可是唐墨瀚接触的人多是军营中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消息渠道。
“你还记得安勤么?”看见君言点头,唐墨瀚接着说:“安勤他爹当年是承恩公的护卫,承恩公过世之后,他才离开了后来的定北侯府,去了西北参军。安勤说他曾经听见他听他爹醉酒的时候哭过老公爷,说是……老公爷死得冤。”
听见这话,君言一惊:“出了什么事儿?”
“任公子叫任逍,是老公爷的老来子,和太后娘娘年龄相差甚大。虽然他们都是老公爷的嫡子女,但是并非同母。任逍是老公爷的继室年氏的生的。”看着君言了然的一脸‘我知道你继续’的样子,唐墨瀚想到接他的时候见到的文皓,心中了然:“看来你是知道了。但是有一个消息就算是世子,王妃必然不会让他知道。”
君言听得正入神,谁知道这人居然卖起了关子。白他一眼,君言顺手倒了杯茶递给他:“将军辛苦,调查的果然比我详细。还请将军细言。”
唐墨瀚心情愉悦的嘴角勾了勾,伸手将茶杯凑到了嘴边抿了一口,看着君言灼灼的神色,终于是不再逗他:“多谢少月。那位小公子的母亲年氏,当初说是蜀中人氏,来自白族。可是事实上,这年氏是南诏人。”
听了这话,君言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南诏和大洺虽然说时有摩擦,但是事实上并不是敌对国。就在两国的交界处,多是通婚的村落,所以就算是承恩公身份特殊,可是却是找个继室,白族也好南诏人也罢,都不是问题。而隐瞒此事,便是年氏心中有鬼。
这样的事情,任逍知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王叔知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怎么知道的?这些问题答案不同,必然其中隐藏的故事就不一样。
“这个消息都有谁知道?”君言其实更想知道王叔知不知道。但是这事儿毕竟遥远,唐墨瀚不一定查得出来。
巧的是唐墨瀚还真就知道些:“今上和太后、前任定北侯必然是知道的。而王叔……他知道。”
君言心中‘咯噔’一下。王叔都知道了,那么任逍……“任小公子真的是病死的么?”声音喃喃,君言不知道是在问唐墨瀚还是问自己。
唐墨瀚听到了,也知道他并不是想要听自己的答案,可是有些事情他还真得说:“任小公子并不是。虽然说身体不是特别好,但是当初他能够参加科举,身体必然差不到那里去。”所以任小公子到底是病逝还是被病逝,便很明显了。
“……怎么会?”君言难以置信。不管年氏是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任逍都是承恩公的儿子。从文皓的话语中能够看得出,这小公子是个聪慧的。这样的一个人,到底年氏和他说了什么,让他不顾自己的父亲、兄姐甚至是……王叔,做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摇摇头,毕竟不是任逍,也不知道他的处境,所以唐墨瀚真的不知道任逍是怎么想的,又为什么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看来只能够期待师父的信了。”君言也知道能够听到这么多,已经是很难得了。要想知道更多,估计只能够看看师父回信之后会说什么了。
醉酒的第二天,国师府一片温馨,延亲王府世子的院子里文皓可谓是生不如死。虽然说百香酒并不会上头,可是被自己母妃碎碎念还不如宿醉了……
而瑞亲王府中,瑞亲王是他们三人中唯一自己清醒的回了府的。回府之后,醉得清醒的瑞亲王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人,想起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还有那个人的浅笑,心中的抽痛越来越严重。
“阿奴,当初你说自己并不后悔,我还真不明白。可是现在我知道了。”别人的选择都是在别人的立场上,每个人所在的环境不同,就都会有自己的想法。阿奴……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并不正确,却又不得不去做。当初是母后他们顺藤摸瓜,知道是阿奴在幕后主使。
可是以阿奴的心思手段,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必然会做的天衣无缝。但偏偏事情那么多的错漏,最后连母后他们也看得出阿奴是有意的。
然而就算是知道事情是阿奴主使的,他依然放不下。
尤记得那年三月桃花开,阿奴刚刚出了孝。他去当时已经改成了定北侯府的任家找他,当小厮领他进了阿奴的院子,他看到那个站在桃花树下微笑的少年。正逢花开,风过,便是吹落了一地的桃花,映红了阿奴的脸,映进了他的心里。
可惜,他再不舍,也抵不过阿奴心中的执念。
任逍,任家的小公子,小字阿奴。他文瑞的半路竹马。小公子自小才思敏捷,素有状元之才,然而未及弱冠便亡故了。便是在有些人的心中留下了刻痕,也终究是湮灭在时光中。可幸,尚有一人将他刻在了心底最深处,勿失、勿忘。
大洺并不禁南风。若是小公子尚在,两人说不得会成就一段佳话。可惜世事无常,说的便是如此。一个人成了很少有人提的禁忌,另一个,则成了游荡的孤魂。
也不知道,终究是幸与不幸。
作者有话要说:
任小公子:听说你遇见了个和我极像的。
王叔:是有这么个事儿。
任小公子(微笑脸):这人我得好好看看。
王叔:为何?
任小公子:若是真的极像,自攻自受貌似也不错?
王叔:……不!你们一点儿也不像,真的!你回来~~
第63章 王爷请小心!(八)
冬月初六,是莲华寺的法祭日。这个日子只有莲华寺会祭祀,因为是莲华寺曾经的空智方丈圆寂日。大唐末年,世道混乱,当时莲华寺庇护百姓,做主的便是这位空智方丈。只是空智方丈在洺初坐化,那日便是冬月初六。后来百姓为了祭奠空智方丈,便将这日称作了法祭日。本来莲华寺的人并不会特意祭奠某个师父的,然而这是百姓的祈愿,这才有了这个祭祀法会。
早上天才刚刚亮,西坊市一家民居的门就打开了,从中走出了两个身影,正是柳鲤和那个叫豆儿的小仆。豆儿手中拎着个竹篮,虽然上边盖着布,可是风吹起来一角的时候能够看得见里边居然是香烛元宝纸钱。两人出了院子,柳鲤回身锁上了门,之后向着车马行的方向走去。
最近几天天气还算不错,路上的雪早就化得差不多了,只剩一些角落还有些残雪。早上气温还有些低,幸好两人穿得多,也就不怎么冷。车马行离得并不远,只是在一个坊市之外。两人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也就到了。
“呦,柳公子怎的这么早来?”车马行外一个坐在车上抽旱烟的老汉转头看见了两人,有些惊讶的出声问道。
“马老伯,早。今天你能出车么,我要去趟久岁山。”柳鲤脸上都是笑意,跟着老汉打招呼。
“有的有的,公子今天也去参加法祭会?”老汉扣了扣手中的烟袋锅子,直接将车上的脚踏子拿了下来,等柳鲤和豆儿上车坐稳,收起了脚踏子,坐到了车辕上,招呼了声:“公子您做好嘞。”
之后一抖手中的鞭子,马车就渐渐地离开了车马行的门口。
作为一个江南来赶考的学子,柳鲤其实囊中富裕。他母亲早丧,父亲过世之后给他留了不少的遗产。因为怕他守不住,父亲病重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安排,将家里的铺子田庄全都转卖了出去,叮嘱他中了进士之后再置办。并且叮嘱他自己过世之后让他直接扶灵回乡去,三年后出了孝直接进京赶考。
不得不说,柳老爷作为一个乡绅,还是很有远见的。他早就没有了亲眷,但是夫人娘家还在。只是那些人品行不端,还不如没有呢。就算自家儿子从小聪慧,又有个举人的功名在,可也只让他们忌惮了一点儿罢了。他能够想象得到,自己离世之后他们会借助儿子年幼的名义想要插手家里的生意、田庄之类的。
就算他们不敢将儿子得罪狠了,但是总是来打秋风也是让人恼恨。再说自己不在了,儿子正好好好地温书,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事还是越远越好。儿子哪有心思再管理庶务?所以他才狠狠心,将家里的产业都处理了。手中只要有银子,儿子定会过得好的。
而今天恰巧是柳老爷的冥诞,每年的今天他都要去寺里祈福,所以就算来到了京城,他今天也要去寺里尽尽心。
马车渐渐的离开京城,一直向前的几人并没有见到,身后一个黑影纵身离开,而目的地就是东坊市的瑞亲王府。所以等到柳鲤他们到莲华寺的不久之后,寺里又迎来了随后而来的瑞亲王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