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月光
“你好烦啊杨柳。”舒杨没好气地说,“能不能别每次打电话都问有没有钱啊?你要想给儿子钱给蒋一辰不就完了?我都多大了?我是没手没脚吗?这么大岁数还要花老娘的钱?”
杨柳:“妈妈就说一句你说了这么多。”
舒杨:“不想跟我讲电话就挂了。”
杨柳被噎得没话说。
舒杨顿了顿,发现自己确实有点过分了,放缓了声音说:“对不起妈,天气太热了我脾气躁,控制不住。”
那头的杨柳却一点也不生气,低低笑了笑:“你以前都不会对我这么躁的,我觉得很好,总比你跟自己躁得好。”
舒杨沉默半天,说:“我马上过了天桥就到住的地方了,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老待在空调房里。”
杨柳应了一声,又叮嘱了几句才挂掉电话。
揣好手机舒杨正好走上天桥,他过去靠在栏杆边上,吹着风看下面来来往往的车,灯光不停随着呼啸声闪过。
手机又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不是杨柳也不是苏苏。
他本来不想接,又怕是工作上的事情,最后还是划了通话键。
舒杨:“你好。”
那头半天不说话,舒杨呆愣片刻,慢慢站直了身子,他心脏狂跳起来,声音劈了一下:“谁?”
又静了片刻,那头喊了一声:“哥。”
成新意的声音仓惶得厉害,喊完立即说:“你别挂我电话!”
舒杨深呼吸,压住狂跳的心脏,故作冷静地应了一声:“嗯。”
成新意小心翼翼地问:“你在哪里?”
舒杨:“在回家的路上。”
成新意:“在北京吗?”
舒杨:“是。”
成新意:“你从哪里回家?”
舒杨已经快速冷静下来,笑了笑:“下了班无聊,我们公司在人大附近,就去学校里逛了一圈,刚刚散完步出来。里面好多红色建筑,跟咱们学校一点也不一样。”
成新意:“好玩儿吗?”
舒杨:“还行。”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自己一个人吗?”
舒杨:“不是。”
成新意:“还有谁?”
舒杨沉默了两秒:“还有我男朋友。”
成新意不说话了,舒杨很轻很缓地敲着栏杆,看上去很无所谓似的,实际上手一直在抖。
他等了好久,那头才开口:“我现在也在北京。”
舒杨一愣,敲击的手指停了下来。
成新意:“你在哪里?我要见你男朋友。”
舒杨说不出话来,想来想去,最后艰难地克制住千头万绪,语气略带嘲讽地问:“怎么?你家里终于要你出门了吗?”
“哥。”成新意瓮声瓮气地说,“我要见你,我不管你有男朋友还是女朋友,我要见你。就现在。”
舒杨还没说话,他又说:“你没有说过分手,我才是你男朋友。”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宣誓主权?”舒杨问。
成新意刚才的强势一下子消失掉,人有点急了:“对不起哥,对不起,是我的错……但是我爱你。”
舒杨静了片刻,说:“太迟了。”
成新意:“不迟,你不是说过会等我吗?”
舒杨:“我等了,你没来。”
成新意:“哥。”
这一声满含痛苦,舒杨被他叫得一腔情绪乱纷纷的,正准备说话,突然发现电话挂断了,也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挂断的。
又或者是故意的。
等了一会儿,电话再没打过来,他也不想打过去。
这个才待了一个夏天的城市很少有风,因为夜里的这点点风气,舒杨站在天桥上不愿走。
他怀念槐市干脆的天气。
风和光都自在。
旁边有摆地摊卖小饰品和鞋垫的阿姨,有个卖葫芦丝的大叔,再往另一头走,是一个摆算命摊的大爷和一位卖栀子花的奶奶。
奶奶坐着个小板凳,正抬头笑眯眯地看舒杨,她跟前的竹篮里还剩最后一把花。
朝那边走了几步,旁边摆摊算卦的大爷说:“小伙子,算不算一卦?”
舒杨想了想,住了脚,坐在他摊子前面的小凳子上,看着一堆黄历问:“爷爷,怎么算?”
爷爷指着他面前的笔纸:“抽签拆字都要得。”
舒杨:“那抽签吧。”
爷爷竖起签筒来,还没来得及嘱咐他点什么,舒杨已经顺手抽了一根。
舒杨拿起来看那签,上头红圈里写着“中”,签文是:“水逐桃花去,春随杨柳归。”
他看到诗句愣了一下,半晌才问:“什么意思?”
爷爷接过签来,看了一眼,问:“你是想算啥子?”
舒杨:“姻缘。”
爷爷煞有其事地说:“你的姻缘……这签的意思,旧的去了,但你有新的凭借,想要的东西都会有,只能是个中签,是因为波折比较多。”
舒杨有口无心地问:“那有什么办法破吗?”
爷爷:“我跟你两个出个主意。”
舒杨:“您说。”
爷爷指指旁边卖栀子花的奶奶:“你去买她的花,压一压颓气,本来断了的姻缘说不定顺到风就来了。”
舒杨笑起来,给了爷爷钱,说:“好。”
紧接着他起身朝前走了几步,在那奶奶面前蹲下去,问:“奶奶,请问花怎么卖?”
奶奶五指一抓。
舒杨笑笑,知道老人家不用移动支付,从书包小口袋里掏出五块钱来,递了过去。
奶奶笑:“谢谢小伙子,老婆子我要回家咯。”
她把花从篮子里拿出来给舒杨,还是乐呵呵的,说:“年纪轻轻的莫要皱起个脸,欢欢喜喜的多好。”
舒杨笑了笑:“好。”
他看着奶奶拾掇了小板凳,提着篮子朝另一边走,才终于起身,准备穿过天桥回去。
舒杨抓着那把栀子花,走下天桥旋转的楼梯,刚刚踏完最后一步,面前突然有个人挡了他的路。
他抬头,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不是在北京吗?”那人问。
舒杨的泪意再次直冲脑门而上,几乎像风油精的前味直接熏进眼睛。
他堪堪忍住,抿了抿唇,第一次张嘴没说出话来,又克制了好半天才开口:“你不是也在北京吗?”
成新意站着不动,黯淡的光线下一双眼睛很亮,他嗓子是沙哑的,问:“男朋友呢?我在这里等一整天了,也不给我看看?”
舒杨顿了很久,声音颤抖地说:“在我面前。”
成新意仰头深吸一口气,不敢开口。
他们互相看着,都不说话,也不动作,这天桥下的人来来往往,谁经过都要侧头看一眼。
不远处的车灯一盏一盏划过,一次又一次照亮两个人的脸。
最后成新意说:“我要去你家。”
舒杨:“这里没有我的家。”
成新意:“不是,我在这里了,这里就是你的家。”
他说完伸出手来。
舒杨低头看着他手,发呆似地看了半天,最后抬头看了他一眼,把栀子花放在他手心。
成新意仓惶地笑了笑,左手抓起那把花,右手仍旧是对着舒杨。
对峙了很久,舒杨终于朝前走了一步,扣住了他的十指。
两个人从天桥旁边的一条小通道进了栋旧楼。
顺着楼梯朝上走,能看到外墙上一块“成都银行”的招牌还亮着,成新意看了那灯一眼,不由自主紧了紧牵着舒杨的手。
最后到了顶楼。
整个顶楼只有一间小屋子,旁边是晒楼,看上去孤单得厉害。
门砰一下关上,成新意已经拥住舒杨。
这怀抱实在是想念得太久,舒杨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颤,跟第一次互相拥有的时候一样。
也不一样。
在栀子花的香味里,成新意低头吻他,嘴唇颤抖,动作虔诚。
从额头吻到眼睛,吻到双唇,再吻到脖颈,继续往下吻的时候,成新意的脸触到了一个小小的圆环。
他静了一瞬,用一个艰难的姿势把头抵在舒杨胸前,过了好半天才发出一声闷闷的哭喊。
舒杨死死抱住他后颈,把脸埋在他头发里,小声说:“我骗你的成新意,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我一直在等你。”
说了等你就会等你,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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