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月光
成新意瞥他一眼,冲那男的说:“你们先不礼貌的,我为什么要温柔?温柔个屁!不打你已经是我的温柔了。”
车正好又到站,那男的一甩头“哼”了一声,拉着姑娘下车,边往外挤边骂:“长那么帅结果一个傻逼一个土包子,gay里gay气的!”
舒杨:“……”
旁边人下的下,上的上,一会儿就没人看这边了。
成新意一头问号:“怎么就土包子了?”
舒杨跟他对视一眼,摇摇头:“我很久没上网了,什么新式玩法?”
成新意耸耸肩。
舒杨目光扫到扶手杆:“你吓到别人了弟弟。”
“我长得那么凶?”成新意难以置信地问,“我这么英俊!”
旁边有人笑了一下,舒杨说:“不凶不凶,你最英俊了,就是表情像要吃人,长得高嘛气势足。”
“嘁。”成新意拉过他手环住自己腰,说:“稳住我,我百度一下。”
舒杨只好抓着他腰侧的衣服,看到他把手机怼在自己眼下,认真地打字:“什么视频会在地铁上拉陌生帅男人的手?”
忍不住想笑。
成新意头也没抬,压着嗓子喊:“别笑!”
搜了半天,嘟囔道:“我说呢,这段时间打鼓的时候李听舟总对着我拍。到处都是这app的广告来着,见过的。”
舒杨问:“咱俩是不是跟社会脱节了?我是忙,你是为什么?”
成新意想了想:“不感兴趣的自动屏蔽。”
舒杨竖了竖大拇指。
“来下载一个。”成新意说着去摸他兜里的手机,“看看能不能在里面看到你老弟我的飒爽英姿。”
舒杨笑了一下,抬起胳膊让他拿了手机过去。
要去的地方有点远,坐了地铁之后又转了一趟公交,最后在城郊一条有点偏僻的路上下了车。
那站牌上写着“特殊福利院站”。
成新意愣了一下,跟着跳下车去,问:“什么叫特殊福利院?”
舒杨答:“就是特殊的福利院。”
“舒老师您解释得还真清楚。”成新意瞥他一眼,静了静问,“咱们不会就是要去那什么特殊福利院吧?”
舒杨点点头。
下了站走过去还有几分钟,成新意没再问什么。
舒杨轻车熟路地转了两个弯,最后到了一家福利院门口,铁门进去是一个小小的坝子,远远能看到一扇开在坝子边的窗户,玻璃上贴着很多纸剪的花。
招牌上写着“城北区特殊儿童福利院”。
成新意皱着眉,忍不住问:“你不会有个儿子女儿啥的吧?”
舒杨听见他这话笑了半天,最后说:“也不是不可能。”
福利院的门虚挂了锁,舒杨推开门走进去,成新意跟在后面。
过了坝子左拐有一条通道,两个人刚刚走到通道口,里面出来了个三十左右的女人。
那女人满面和善,看到舒杨就笑:“小舒,来这么早?”
“啊。”舒杨笑,“欣姐早。”
欣姐笑笑:“今天还带了个小朋友?”
成新意:“欣姐好,我不是小朋友,我快二十一了都,别人都说我长得像他哥。”
欣姐噗嗤一声乐了。
舒杨笑说:“我室友,说想陪我来一趟。”
欣姐点点头,陪着两个人往里走。
这走道两边都挂着大的公告栏,上面有很多孩子的照片,还有贴着小红花的名字专栏。
最后到了一间教室门口停下。
透过门上的玻璃,能看到地上铺着垫子,里面摆着很多海洋球、积木,还有大的坐形玩具。
五六个孩子正在里面,有在打滚儿的,有在发呆的,有自顾自跟一个球玩儿的。
屋子侧面有一条漆过的条状独木桥,离地大概十公分的样子,一个女人正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走那桥。
那小男孩脸色苍白,很瘦,目光松散,但是肉眼能看得到他在发抖。
三个人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舒杨问欣姐:“阳阳还乖吧?”
“很乖的。”欣姐说,“就是晚上总不睡,说不定是在想你呢。”
舒杨语气稍带了点内疚,不熟悉的人估计听不出来:“这段时间……有点忙,我怕自己状态不好会影响他。”
“没关系的,这也不是你的义务。”欣姐拍拍他肩头,“自己的生活更重要。我先去接家长,就不管你们啦。”
舒杨苦笑了一下:“欣姐辛苦了。”
看欣姐走了,他转头看成新意:“脱鞋。”
“哦。”成新意应了。
两个人在门口脱了鞋子进去,舒杨走到那独木桥边,跟女人打了招呼,去牵小男孩的手,笑说:“阳阳,哥哥来啦。”
旁边的女人正好脱手,冲成新意也点点头,去照管其他孩子了。
阳阳手下换了一个人,但好像没发现,目光不知道盯着哪处,一步一步在桥上踩得小心翼翼。
舒杨一边温柔地跟他讲话,一边牵着他来来回回地走。
成新意待在旁边安静地看着,隔了一会儿,问:“我可以牵他吗?”
舒杨点点头,示意他伸手,把阳阳的手放进了他温热的大手里。
成新意一握住那小手就惊讶:“他手怎么这么凉?出了这么多汗?”
舒杨:“他害怕,所以才要让他过桥。”
成新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旁边两个小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打起来了,舒杨过去抱走了其中一个,跑到海洋球堆里陪那孩子去了。
这应该只是个玩耍的休息室,没一会儿欣姐过来叫:“开始上课了。”
舒杨把身边的小孩子交给欣姐,示意成新意把阳阳抱下来,两大一小三个人跟在欣姐身后,到了对面的房间。
里面空间很大,还是铺着垫子,窗上贴着纸花,放了五六张彩色的小桌子,桌子旁边大都已经坐着人了。
都是一个或者两个大人带着一个孩子。
从他们进去之后,旁边一个女孩子就在不停尖叫,陪着的老人家一直在安抚,尖叫声却不见小。
那老人一脸沧桑,眼睛都快被皱纹挤没了。
另一桌又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一直在咬自己的手指,都能看到手指破了皮,旁边不知道是外婆还是奶奶,不停把他手从嘴里拉出来。
成新意环视了周围一圈,表情有点重,舒杨轻轻拍拍他腿,却没转头看他,说:“我们要开始上课咯。”
等旁边那尖叫声小下去了,一个老师过来发了工具,欣姐在教室前面连说带比划:“咱们今天来穿线哦!”
舒杨把一个棒槌状的工具放到阳阳左手里,那工具上面有一个很大的洞,又让他右手拿了彩色的粗线,手把手教他把线穿进洞里。
阳阳却一直发呆似的,眼神没有焦点,也不看手下在干嘛,舒杨一松手他也跟着松手。
旁边一个小女孩突然跑过来,一把抢走了阳阳手里的工具,嘻嘻地笑着跑到了门口。
那孩子看上去很机灵很正常,舒杨耐心地说:“欢欢乖,不能抢阳阳的东西哦,来,还给哥哥。”
欢欢在角落里看了两眼,一伸手把东西扔了,跑到另一桌去捣乱。
成新意过去捡起工具来,想要朝阳阳手里塞,阳阳也不去接,他急得起汗,但还是好声好气地哄:“阳阳乖,阳阳乖啊。”
舒杨在旁边看着,突然笑了:“又没哭,你就不知道换句话说吗?除了乖没词儿了啊?”
成新意瞪着他:“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都是小祖宗。”舒杨拉过阳阳的手去接工具,“成成哥哥来,把东西给我们吧。”
成新意这才笑了,把东西递过去。
邻桌一个孩子死活穿不过线去,不耐烦地也开始尖叫,另一个啃指甲的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捶打自己的头。
再隔了两桌,有一个看上去大些的孩子,头身比例似乎不太正常,他手扭曲着搭在胸前,正一脸痴痴地看着成新意,歪着脑袋像在打量,口水从他嘴角落在肩膀上,能看到衣服湿了一大块儿。
成新意再一次打量四周。
每个大人脸上都带着跟舒杨一样的表情,不管孩子怎么闹怎么哭怎么眼里无物都很平静,只耐心地抓住他们,让他们做训练。
舒杨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他一眼:“大家都习惯了,不习以为常根本撑不下去。你要是年复一年地对着这样的孩子,你也就习惯了。”
成新意哑口无言。
课程只有上半天,到中午跟阳阳告别的时候,成新意身上已经出了一身汗。
家长们陆陆续续地走了,有些是带着孩子走的,有些没有。舒杨蹲在院门口跟阳阳说话,阳阳双眼空洞,一句也不回。
舒杨最后直起腰来,阳阳突然拽住了他手。
他心里一酸,又俯下身去。
欣姐显然习以为常了,低头看阳阳:“阳阳跟两个哥哥再见。”
阳阳脸上没表情,不说也不看,成新意过去在阳阳脸上亲了一下:“阳阳再见,成成下次再来看你。”
欣姐跟舒杨笑了一下,阳阳还是没什么反应。
走出老远,成新意回头,正好看到欣姐牵着阳阳朝里走,阳阳的脸冲着这边,距离太远,看不清他眼神有没有聚焦。
一路沉默,直到上了公交车,成新意才长舒了一口气。
舒杨看他一眼:“我跟你说过会不舒服。”
成新意摇摇头,问:“都是孤独症吗?”
“不是。”舒杨一一数给他听,“轻一点的,像多动症,还有语言发育障碍什么的。大部分是孤独症,但也有轻有重。阳阳还算好一点的,就是害怕,什么都怕,带点恐惧症。刚才旁边那桌的小男孩就是重一点的,伴随有自残行为。还有一直歪着头的那孩子,是唐氏综合症。”
成新意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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