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重症患者
男人靠在浴室的门上,喘着粗气,喷头的冷水浇在他身上,带着寒气,而男人浑然不觉。
袁姚重欲。血腥气和生命瞬间消逝的感觉能让他兴起强烈性欲。所以他自小便是为了黑崖而生的,没有谁比他更合适生活在高调又灿烂的黑暗里。掌控杀生之权的滋味,在地下做着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生意,前一刻笑意迎人的顾客下一瞬间将枪指在自己头上的时候,他浑身的血液都在爆炸和叫嚣。
看吧,你天生就该活在黑暗里,渴求解放。而一旦见到阳光,便会在下一刻灰飞烟灭,不入轮回。
平时这种时候,自己会去意大利名下的酒吧找个入眼的女人。只是今天在永夜会所,徐远风替他找了不下五十个,他都觉得心烦意乱,不能入眼。
那个小警察,还真是有本事。袁姚低笑一声,手慢慢往下。
不能着急的,袁姚。
——
今日警局的气氛似乎不太对。廖白走进办公室,已经看见方筱正在分发资料。女孩抬起头看看他,皱皱眉,“怎么脸色这么不好,不舒服就多休息两天。”
廖白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伸手揉了揉右肩藏在制服下的齿印,“就发个烧,没多少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躲闪,幸好方筱没有多问。
方筱是自己的校友,两人同届又是老乡,只是毕业后他去了京城的特警队,而方筱回了清江市缉毒。没想到毕业不过半年,两人又见面了。
女孩生的很好,淡淡柳叶眉,眼睛里总是带着几分水色,像清江市上好的玉石,自打她入了警校便是风云人物,哪一届的校花都比不得她细风扶柳,面若桃花。廖白想着往事,咬了咬后槽牙。
上次休假,本来还想请人家吃个饭。结果……发个愣的工夫,下身的疼痛又一阵阵袭来,他握了握手里的药膏,慌忙去了厕所。
伤患处尴尬别扭,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内裤,已经有丝丝血迹,每碰一下都是自己无法忍受的痛,他靠在门上,心里几分无力涌上来。
自己这样,还能追求她吗?
难得市局局长今日亲自主持会议,神情严肃,“现下有块很重要的国宝流失在我市地下古董商手里,根据情报,两月后会组织一场拍卖。国宝涉及到半年前的金三角缉毒一案,所以务必要将这块国宝带回来。”
文件发到每个人手里,廖白仔细看了看,一块极通透的血玉,刻成了麒麟的形状。“另外,黑崖组织当头的儿子回了清江市,这个组织平日里不高调又做的滴水不漏,你们小心别吃上亏。”
黑崖组织在国内很有几分名头。这么一个跨国的军火贩毒组织,区区一个市局根本不敢拿他怎么样。而且这么多年,警方也从未找到过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出来。之前上头好不容易查出点东西,觉得永夜会所怕是和黑崖有些关系,让自己带人查了几次,也是无功而返。
“黑崖的太子爷照片暂时还弄不到手,不过清江市就这么大,总有一天会碰见的。”在警局负责情报上下交接工作的警察接了嘴,既然连他手里都没有照片,那怕是一时半会儿都弄不到手了。“唯一知道的就是黑崖领头人姓袁。”这个姓实在常见,查不出多少线索。廖白摇摇头,出了警局打算吃个午饭,眼尖瞥见路旁蹲着个熟悉的身影,黑色风衣及地。他犹豫一下,走近那人,“先生?”
“恩?”那人回过头,的确是熟悉的样子,看见他似乎很是惊讶,“好巧。”随后瞅了瞅他的警服,“原来先生是警察,廖白?”
廖白这才看见他低头正逗弄一只小狗,觉得有趣,那人已经站了起来,一时没站稳扶住了廖白的右肩。他抽了口气,那人连忙松了手,“抱歉,肩头有伤?”
廖白揉了揉,带着笑意,他对这种浑身充满书卷气又有礼节的人很有好感。“没什么事,没想到这才两天,就见了你两面。我是这里的警察,先生贵姓?”
“免贵姓袁,”男人墨色的眸子里带着光,“袁姚。”随后伸出一只手。
这个姓有几分特别。而且想起近日才回国的男人来说应该说是太特别了。但他也只是犹豫了一瞬间,就伸手握了握。对方手里有薄茧,温热干燥。他眼神飘忽,没能注意到男人嘴角愈来愈明显的笑意。
只是表明名字而已,就让小警察这么紧张。袁姚歪着头看着眼前人,他手里的手有些颤抖发汗,要是再将衣袖往上翻,应该还能看见自己那晚不知节制留下的痕迹。所谓受伤的肩头,也是自己一时恶意狠狠宣泄的存在感。除了他没人知道,看着精瘦的小警察的制服下面,是一块块紧实棱角分明的肌肉,玉白的皮肤上偶有伤疤,处处是敏感点。袁姚紧了紧左手,发觉自己昨夜没能完全消耗下去的欲望开始肆意起来。
廖白刚收回手,身后便有人喊他,“怎么还没去吃饭……廖白?”
女孩慢慢走近,打量着同事身边的男人。袁姚冲她点头微笑。“啊,这是我……朋友,袁姚,”廖白一时犹豫,还是向方筱介绍。“这是我同事,方筱。”
“在意大利,要是碰见像方小姐这种气质高雅的女性,通常会以吻手礼以表荣幸。”他稍稍弯腰,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
袁姚周身极有气质,若是将平日里的血气收起来,端得是一副好模样。这话说得极好,方筱偏头微笑,“当然可以。”他牵起方筱右手,亲亲一吻。即使是从小便被追捧的方筱,这时也有些稍稍红了脸。
容貌出众的女人,看似高傲实际格外随和心软,容易亲近。这样的女人,不易得到却容易掌控。要不是自己已经尝过了小警察的滋味,他还真想试试带着中国古典味道的姑娘。
“出警!”有个警察突然从警局跑出来,看着三人,脸上带着疲惫。廖白心里一顿,莫名察觉到危险。
而黑衣男人用手抵在嘴边,遮住一个微笑。
看来礼物送到了。
南苑小区七栋已被封锁,廖白带上口罩手套掀开警戒线,步子极快,低声询问一旁的警员,“法医确定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今天中午十二点整,在我们发现的半小时前,这是高法医初步确定的时间,具体死亡时间还得等解剖。”警员翻开记录本,脸色有点苍白。“廖警官,死者死状有些残忍,你做点准备。”
他这话刚说出口,就被另一个实习警员撞了撞肩膀。廖白轻笑表示谢意,随后上楼。
“你多什么话,来清江市之前没听说过廖白吗?”那个实习警员悄悄说话,“他之前是中央特警,在缅甸捣过毒窝,在边界真枪实弹跟恐怖分子干过的。人家什么血腥场面没见过啊,你那话不是小瞧他了吗?”
“这么厉害?!”那个警员一脸震惊。“那怎么调到咱们这小地方了?”
“半年前执行任务受了重伤,连枪都端不了了,还怎么干特警。他可是我警校舍友的偶像,天天揣着人家相片呢。”
“那还真是可惜了。”
还未到七楼,隔着口罩廖白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几乎算是熏人了。此时正是盛夏,屋里却冷得很,冒出寒气。他套上鞋套走进去,屋里只有高法医和几个助理法医,见他进来,穿着白大褂的高远瞻朝他点头示意,随后站起来,“你来了。”
这几乎算得上是一场恶劣至极的虐杀。屋里三人均被割喉放血,血几乎已经流干,所以才会有这么重的味道。老妇人和年轻女人身上一共三十七处刀伤,刀刀见骨。一岁的小女孩则被掏空了腹腔,内脏散了一地。
即使是见过各种死亡场面的廖白,此时也皱了皱眉,稍微将脸偏过去,有些不忍。“是黑崖干的。”
“的确。阿幺的家人没保护好,是我们失职了。”高远瞻右手握了握,面容上都是愤怒。“六个警察轮流值班,昼夜不停。居然……居然等到血渗透到六楼我们才知道……黑崖组织可真是只手遮天。”
“清江市没有几天太平的日子了。”廖白低头跨过血迹,眼里带着许久未见的阴霾。“两月以后地下黑市拍卖麒麟玉,清江市这段时间来的大佬可不少。”
高远瞻叹口气,难得显出几分疲惫。“清江市这种地方,从来都是正不压邪。”
笼罩在清江市头顶上的云,泛着浊色,寻常人察觉不到,只有站在发现犯罪第一线的人,才能深深觉着压迫感一日强过一日。迟早会有一天,会被黑云吞没一切。
高远瞻走出屋子,点燃一支烟。低声问廖白。“黑崖很少在清江市惹事,没有必要也没有价值。这次为了一个线人这样大张旗鼓,会不会是……传说中黑崖的太子爷干的?”
廖白莫名便想起黑发墨瞳的男人,想起那人疏离客气,又彬彬有礼的模样。他回头,“你知道那太子爷叫什么吗?”
“黑崖的老大姓袁,儿子当然也姓袁。”他吸口烟,去了去嘴里的血腥味。“你也知道,名字和照片实在不容易弄到。”他将烟扔在地上用脚摁灭。揉了揉额头,心生无奈。“可气的是,他回国都那么高调了,我们的人居然还是查不出他的名字。”
“这次事态严重,省局那边应该会派人过来。”廖白扯了扯衣领,无意露出一点殷红来。高远瞻猛地睁大眼睛,“你小子……”廖白这才发现自己脖颈上一处吻痕还未消散,连忙又拢回衣领,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神色。“你什么时候尝的鲜?靠小处男开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