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重症患者
有太阳晒在自己脸上,热出了一身汗。廖白迷迷糊糊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现在躺在一张大床上,盖着薄被,没穿上衣。房间的窗帘拉开了一点,袁姚坐在书桌旁,带着一副眼镜看书。见他醒了,拿过一杯水来,“已经睡了一个半小时了,再不醒来晚上得失眠。”
廖白觉得浑身筋骨都舒畅起来,左臂也没有平时沉重不适的感觉。他接过水喝一口,朝袁姚笑笑,“太舒服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了。”
“我刚才也是给你松松骨,肯定会舒服些,以后正式做治疗就没这么享受了。”廖白接过他扔来的衣服套上,加了他的微信给他转账,“今天麻烦你了,那我先回警局。”
等到屋里彻底安静下来,袁姚点燃一支烟,拨通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声音,“大哥,你之前说的一年前的那起案子,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毒贩干的,杀了两警察,还把一个特警撞成重伤,逃到墨西哥去了。咱们在那边的人已经抓到他了,要现在带回国吗?”
“不用,”烟雾弥漫里,勾勒出男人泛着寒光的眼睛。“废他一条胳膊一条腿,弄瞎眼睛,扔在墨西哥街头,让他去讨饭。”
第五章
“徐老板?听说太子爷回国了,最近忙什么?”
徐远风坐在椅子上,看着永夜的财务报表,说话漫不经心。“杨总不必费心去打探我大哥的喜好了,他最近在玩角色扮演,高兴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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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局在开过几次会后,最终决定指派廖白方筱二人去执行此次拍卖会的任务。李不言将廖白单独叫出来,嘱咐他,“这次任务难度不大,我会找人给你们两人弄个地下拍卖场的身份,你们不用露面,也不用起拍,只要注意来了哪些势力的人,是哪方势力拍下了玉就好。”她掏出一把手枪,递给廖白,“上头不支持你配枪。你本来是个好苗子,为了这事再加重旧伤,都舍不得。但是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保命为上。”
廖白将手里的枪翻来覆去的把玩,沉默一会儿,点了点头。
李不言顿了顿,低头想了一会儿,“还有一件事,这次任务会接触到的人都很危险,尽量不要去看对方的脸,也不要让人注意到你的脸。”她看着眼前格外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一字一顿的提醒,“一定,不要做这种可能送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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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穆之前一直在忙北方的生意,最近才得空回来。我看大哥你好像想见他一面,我就让他利索点赶过来了。”徐远风站在一旁,有些讪讪的说话。袁姚坐在软椅上带着眼镜,翻看一份日本来的报告,抬起眸子瞅他一眼,“怎么,害怕了?”
说不害怕是假的。袁姚十八岁就去了欧洲,那时在国内虽然已经是道里闻风丧胆的角色,但对自己的弟兄他总是和善很多,像个真正的兄长,即使如今回来了,徐远风也只当做是当年那个大哥回来了,并未想过这人在十年里心性发生了多大变化。老爷子一直讲究组织里低调行事,能一枪解决就一枪,不必浪费子弹制造事端。这些年国内的弟兄们在这件事上都做的很好,没人敢去触老爷子的霉头。
但欧洲不一样。西欧繁华的街道地下藏着累累白骨,欧元美金上洒着无辜人的血,而黑崖的少爷对这一切甘之如饴。以至于到了国内,不到一周的时间就揪出了警方的线人,随后亲手弄死了线人的家人。
杀人那天徐远风也在场。放血的时候他就吐了一次,给小女孩开膛时又吐了一次。而全程袁姚都带着冷漠和烦躁的神色,带着口罩和白手套,下手娴熟。
“老四,我不喜欢杀人,而且还用这么麻烦的方法杀人,很累,你懂吗?”他从木盒里拿出一根雪茄,徐远风接过去剪好,点上,袁姚狠狠抽了一口,“我唯一在乎的就是生意,死人还是不死人都没关系,但生意不能出任何岔子,兄弟们的性命也不能出任何岔子。所以我讨厌叛徒。”他抬起眸子看着窗外月色,指尖一点猩红,张牙舞爪。“只要不背叛黑崖,随你们怎么折腾我都不管,怎么带新人,犯了错损失了多少,也没问题,谁都有不熟的时候。”他站起来,看着慢慢进屋的少年,语气里都是狠厉,“但是黑崖容不下一个背叛者。”
徐远风回头看去,有少年穿着白色冲锋衣,蓄着长发,在脑后扎着马尾,透出一点雌雄莫辩的意思来。他冲徐远风笑了笑,然后鞠了个躬,“大哥。”
“阿穆都长这么大了。”袁姚眼里重新带上笑意,仿佛刚刚一闪而过的阴狠是另外一个人。他招招手,示意徐远风离开,然后冲林穆说话,“走近点,让大哥好好看看你。”
屋里的灯光模糊,林穆走近时打开大灯,这才让人看清楚他的模样。星眉剑目,鼻梁高挺,左眼下有颗泪痣,笑起来泛着点勾引。他嘴角一直带着弧度,“前段时间实在是忙,早一周就听说大哥要回国的消息,结果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上给大哥接风。”
“什么接风不接风的,我又不是小明星,还用得着你们一个个都赶来机场给我举横幅。”袁姚眯着眼睛,抽了最后一口烟,将雪茄摁在桌上。“生意的事最重要,老爷子最近也在你那儿?”
“老爷子嫌西安太热,往北避暑去了,郑叔和老三跟着,去探西伯利亚那边的生意。”他从自己提着的小箱子里拿出一个木盒来,“知道大哥喜欢,我前几天跟一个新加坡的老主顾做生意,他手里有几盒,我就讨了一盒来。”
袁姚接过打开,是一排排整齐的Treasurer。这烟不好买,只有专卖店才有,价格高,国内基本没有渠道可以买到。他看了看烟,低声笑了,关了烟盒,“你有心了,过来坐。”
这个时候林穆的神色才显得放松起来。他坐下,面容露出一点风尘仆仆的疲惫,袁姚注意到,给他递了杯茶,“碰上什么难事了?”
“西北一块的生意,郑叔的回扣吃的越来越大,迟早会填不上这个窟窿的。”他有几分犹豫,还是说出口。“老爷子念旧情,觉得不差那几个钱,也没多管。但是前段时间他和西北本地的几个毒贩做生意,起了冲突,直接放火烧了别人的仓库。这件事我费了点力气才压下来,老爷子也发了火,让我跟大哥说,敲打敲打郑叔。”
“我以为是什么大事,一个翻不起风浪眼界低的老东西,也就能借着点黑崖的势力逞威风。”他拍了拍林穆的肩膀,“不过是看我回国,担心我要接手他的地盘给我一个下马威而已。要解决很简单,你不用管了,都交给我。”袁姚搂住少年的肩膀,“咱们也十年没见了,老爷子都托你照顾着。他最近身体还好吧?”
“身体好,就是不乐意管组织里的事了。”他挠挠头,二十岁出头的少年,同袁姚一同长在这黑暗阴潮的地方,扛着西北地上亿的生意,给北方的风都刮出点沧桑出来。袁姚笑着摸摸他的头,“我这么多年从没回来过,老爷子最心疼你了,他可等着你养老呢。”
“大哥这说的什么话,老爷子疼儿子是出了名了,我想养老可都排不上号。”他喝口茶,见男人转过了身,对着窗外,语气莫名。“老爷子把你从小养大的恩情,你什么时候都别忘了。”
林穆看着被昏黄灯光包裹的男人背影,压下了嘴里冒出来的惧意。
他必须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
第六章
床上的人慢慢蜷缩在一起,额头有些发汗,带着不自觉的呢喃。
他好像沉浸在一片温暖的包裹中,有只手从他尾骨向上抚摸,抚过他腰上的伤疤,虔诚亲吻他的额头,带着无尽的眷恋。
他朝那人迎合上去,双唇相碰,舌尖纠缠,发出水声。身体某个部位逐渐有抬头的趋势,而那双手依旧在他身上肆意点火,于腰腹处狠狠一掐,疼的他呻吟一声,却又不自觉靠上去感受身上人的热情。而直到那双手拉开他的腰带往下探,廖白才猛的一下清醒过来。
“操。”他坐在床上喘着粗气,拉开被子往里头看一眼。有些烦躁地抓抓脑袋,伸手脱了内裤走去厕所,光着身子靠着墙愣了好一会儿。
梦里的那个人好像他妈是个男的吧。
这么劲爆吗。
操。
廖白从不抽烟,碰上这种孤枕难眠的时候晕着脑子在屋里转几圈,从冰箱里掏出一罐啤酒来,直接灌了一口。夏日夜晚多少带着凉意,他给这口啤酒冰得一震,差点逼出眼泪来。
这都什么事啊。
——
他熟门熟路找到袁姚家,瞅了瞅门牌编号:1304
“过来了?”袁姚替他开了门。“距上次松骨两天,今天正式给你正正,先吃点东西。”
“好香。”廖白走进来换了鞋。上次白吃人家那么好一顿饭有些不好意思,索性这次吃了午饭才来。但是警局食堂和这屋里的香味一比,他顿时觉得自己刚才那顿吃的太不是滋味儿了。见袁姚从厨房端过来两碗饭,他还是瞬间把什么不好意思全都丢在脑后,规规矩矩坐在餐桌旁。
袁姚见他这样没忍住笑出声来。他放下碗筷,手撑着桌子往廖白靠近。廖白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去无数个念头。他僵着身子,感觉到男人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带着一点好闻的烟草香。让他想起昨晚那个心烦意乱的梦来。
“既然吃过一次了,这次就别吃饭了,吃点菜,免得又撑着。”他伸手擦了擦廖白衣领上一点淡淡的油渍,坐了回去,给他递上一个空碗。
“啊……”廖白有些尴尬,大概是刚刚在警局吃饭没注意沾上的。和眼前人比起来,自己简直就是个糙得不行的老爷们儿,被袁姚气息一包裹,就晕头转向起来。
吃过饭歇一会儿,他脱了上衣重新趴在沙发上。胸口的吻痕彻底消失了,只是肩头的齿印依旧阴魂不散的留在那里,不尴不尬的彰显着某个陌生男人的存在感。廖白摸了摸隐隐发痒的齿印,脸上浮现一点红晕来。
袁姚在手里抹上油,看了看他的反应,调笑一句,“廖警官的女朋友牙口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