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容子行行
纪泽见他不再言语上戏弄自己,心里又开始思索别的事情,自己跟着陆枭这么走了,究竟有没有想要的结果呢?不过,自己必须想个办法同队里取得联系。看来,自己这次又是妄自行动了。陆枭似乎有读心术一般,突然开口说道,“警方估计已经得到你——因公殉职的消息了吧,阿泽,你现在是个没有任何身份的人。”
纪泽心下一惊,乌黑的眸子愈发幽深起来,“陆枭,你不是单纯地想要让我——”
“是,阿泽,这个金蝉脱壳的计划,我是一石二鸟。阿泽,给我一段时间,现在,你是没有任何身份的人。我们毫不保留地相处一段时间,到时候,你愿意重新恢复你原来的身份当警察,还是愿意留在我身边用一个新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我陆枭绝对不会阻拦你,听凭你自己的选择。”陆枭说道,就像同谢九安说的那句话一样,他不知将来会如何,但是他想争取当下,如果连当下都没有,他凭什么去争同纪泽的未来。
“多长?”纪泽问道。
“你我的任务结束为止。”陆枭道。
纪泽将右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微微疼痛的伤口处,“好。”
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带着不一样的目的,开始一条同样的路。
等陆枭载着纪泽在夜色里穿行而过大半个城市的时候,纪泽下了车才发现,居然是s市的火车站。熄火,开灯。陆枭转身从后座上拿出两个鼓鼓的大背包,背包上甚至还挂着两个水货,一模一样差别只在颜色。陆枭一身牛仔裤短袖运动鞋的打扮,再配上这么一个包,看起来像是个到处旅游的驴友。不过,比起平时英挺一丝不苟的装扮,倒是看上去年轻到二十出头。纪泽疑惑地看着他不停捣鼓包里的东西,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私奔。”陆枭头也不抬地答道。
……某人无语。
“这个包里都是一些很轻的东西,阿泽,你背着。应该没事。”等俩人下车进了候车厅的时候,已经完完全全是一副出门游玩的打扮了。
他们两个看起来同时下任何喜欢出去旅游的年轻人没有任何区别。陆枭一手搂住纪泽的肩膀,使他尽量能够靠在自己的身上。凌晨的车站依旧是灯火通明,但是没有白日里的喧嚣与人山人海。稀稀疏疏地坐着一些人。
陆枭与纪泽穿过一排排的座椅,选了个离检票口比较近的位置坐了下来。从候车室的玻璃往外望去,凌晨的s市似乎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偶尔一点点灯光,看起来雾霭蒙蒙。
“明天会是个阴天”,陆枭状似无意地起了个开头,眼神却是一直留意纪泽的表情细微变化,“阿泽,是不是疼得很厉害?”
纪泽直觉得胸前一片火烧火燎地疼痛,虽然一路走过来,一直有陆枭扶着自己,而撑到最后几乎也尽可能地将身上的重量都靠在陆枭身上,但是还是不可避免地牵扯到了伤口。那一枪,不仅仅是让他流了许多血,就是肋骨也受到了伤害。现在一呼吸,愈发地引得胸前疼痛不已。
陆枭伸手从背包的侧边口袋掏出一包纸巾,细细地擦去纪泽额上的虚汗,虽然凌晨的s市一点都不炎热,反而是带着一丝的清爽凉快,但是从谢九安的别墅到s市的火车站,陆枭已经看到纪泽三次抬手擦拭脸上的汗水——他这是一直在忍着疼痛。
虽然知道带伤上路必然是十分辛苦,但陆枭也别无选择,留在s市迟早会让自己的父亲查到蛛丝马迹——就算陆氏的人查不出来那尸体不是纪泽的,但是一旦被警方发现,那么到时候自然会水落石出。
纪泽摇了摇头,示意陆枭自己没什么大碍。
“旅客们请注意,旅客们请注意,由s市发往昆明的K3316次开车时间已到站,没有上车的旅客请抓紧时间检票上车,送亲友的同志请离开车厢往后站,列车马上就要开车了。”
陆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票,一手伏在纪泽的腰上,“走吧阿泽,我们的旅程开始了。”
某人其实是将一整号车厢的卧铺位置都买了下来,一拉车厢门,就只剩下陆枭同纪泽俩人,图个清静。一上车,纪泽就靠坐在软卧上闭目养神。陆枭将他同自己身上的背包都整理下来,拧开水壶,凑到闭着眼睛的纪泽嘴边,“阿泽,先醒醒,喝点水,加了葡萄糖和盐的。”
方才流了那么多汗,陆枭十分担心纪泽会缺水,就算现在不想喝,等下渴到醒必然是会难受的。
见他没有任何反应,陆枭先是抬手摸了摸某人的脑袋,又凑到他耳边说道,“喝了再睡,阿泽,这个补充体力的。”
纪泽本是模模糊糊地疼了一阵又被睡意侵袭,迷迷糊糊地疼一下困一下,好不容易想要睡觉了,却被陆枭又这么吵到了,纪泽很是不客气地一抬手将陆枭的脑袋拍走,在他现在想来,陆枭当真是谢九安更加呱噪不已。
世界终于清静了下来。
正又陷入迷迷糊糊的昏睡当中,却觉得唇上一凉,而后一股清凉的水顺着湿润柔软的东西流到自己的嘴里。猛地睁开眼睛,却是陆枭一本正经的脸。
“看来,只有这种办法才能让你乖乖的喝水,阿泽,我其实不是很介意的,要不要再来一口?”陆枭狡黠地一笑,用更加认真的语气说着。
跟这种十分无耻的人计较,是一件徒劳无功并且会让你暴跳如雷的事情。纪泽红着耳朵将水壶从陆枭手里夺走,自己灌了几口,见陆枭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还不忘连连暧昧地叮嘱“慢点喝,我这里还有”,他有一口水全喷到陆枭英俊的脸上的冲动。
最终耐不过疲惫与睡意,其实是陆枭在水里加了点特别的东西,从s市去昆明,旅途漫漫,与其清醒着让纪泽坐立不安,外加伤痛困扰,倒不如一路睡过去的好。喝足了水的人沉沉睡了过去,脸色也比刚才上车的时候好了许多。
安安静静的睡颜,连睫毛都没有动弹一下。陆枭可睡不着,将车厢的灯关掉之后,他一个人静静地靠坐在下铺的床边,他能感觉到纪泽就在他身边沉沉地睡着,均匀的呼吸绵长又平静。车窗外是深重浓黑的夜色,即使火车飞驰而过,也不见半点光线变化。
陆枭时不时地伸手摸一摸纪泽的额头,他发现因为今晚的一番动作牵扯到伤口纪泽已经有点发烧起来,但应该不是非常严重,只是一点点热度,这是伤上加病了,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等这个人一觉睡到天亮应该就没事了。可还是让陆枭觉得有点无奈和心疼。因为,身体的疼痛,他代替不了纪泽。
外面的夜很黑很长,而蜷缩在这个小小车厢的两个人,前路又何尝不是如此?轻轻地将纪泽露在床边的那只手握在手心里,陆枭对自己发誓,这个人,我永远也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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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好眠。
等纪泽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正午十二点都过了,日头极亮,就是窗帘也挡不住外面阳光的热情。与其说是睡醒的,倒不如说他是被太阳光给照醒的。
陆枭人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望着隔壁下铺上被摆在一起,亲密地靠在一起的两个背包,纪泽心下叹了口气——这辈子,他就这么疯一次,一次就够了。
第51章
车厢门猛地被拉开,是陆枭低着头走进来,笑意盈盈的脸映衬着仿佛可以照碎时光的太阳光线,嘴角的弧度很是温和,五官英挺却不失温柔。好心情的陆枭让纪泽都不由地看着一愣,陆枭对着自己时,似乎永远都可以这么明朗和煦,像午后笼着蒙蒙的睡去一般的感觉。
陆枭将手里的牛奶放到卧铺中间的小桌子上,加深了脸上的笑意,伸手将纪泽睡得中间翘起来的一撮头发揉了下去,“怎么了,睡傻了?感觉怎么样?”又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果然已经降下去了。
一番动作做得自然极了,极其不自然的反倒成了纪泽。后者颇不好意思地避开陆枭的碰触——他们之间,还什么都不是。
躺久了,尤其是在那么狭窄的小床上躺了将近一天,纪泽觉得身上都快散架了,于是撑着想要坐起来。陆枭见他不愿自己帮忙,于是转身帮他拿出洗漱的东西。
“去刷牙洗脸,火车上先将就,下车了,我们再好好洗洗。”陆枭将东西递给纪泽,“厕所往前走几节就是。”
纪泽喝着牛奶啃着面包,面包其实是陆枭事先就特意准备好的,本就是怕火车上的东西纪泽吃不惯。不过这个时候,纪泽倒是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满腹心事使得睡过大半天的人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其实,他还在纠结一个问题,他怎么,就这么跟陆枭走了呢?这实在是太大胆,太疯狂了。
另一个人则悠悠哉哉地靠坐在墙壁上,尽量让自己的长脚伸展开来,一手拿着自己的手机点点按按着什么。见纪泽探究性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陆枭一伸手将手机递到纪泽面前,“要不要打电话给你的上司?”
某人差点被牛奶呛到,陆枭的思维果然不能以常人的逻辑来琢磨,“你就不怕我直接通知人来抓你,说不定,还没到昆明呢——”
陆枭得意地笑了笑,“我信你不会。”
“你太自信了。”纪泽很不甘愿地回道,“你怎么觉得我非要跟你一起去?”
“这是私奔,阿泽。都不许半途放弃。”陆枭一脸正经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