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笙
他找不到夏时优。他不知道夏时优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甚至有点期待那个他一直没有签的离婚协议,会不会让夏时优再次回来。
或者,他也可这么做。
宋以深穷途末路,离婚倒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你联系周程和,我要签离婚协议。”顿了顿,宋以深眸色深重,半压下眼睫,沉声补充:“让他亲自来。”
大潮吓了一跳,放下手机看着宋以深阴晴不定的脸色,“你冷静点。那天从夏济铭家回来你就不对劲,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找不到他。”
“总有人知道的。”大潮叹了口气,“本来还可以托路易斯查的,但是你连人家辛辛苦苦筹划好的抄袭官司都不打了,人家压根不想理你”。
宋以深好像根本没有听进去。
他下意识点开夏时优的微信——这几天他一直在重复这个动作。所有发给夏时优的信息都石沉大海,一点波澜都没有。
夏时优的朋友圈也很久没有更新,宋以深疑神疑鬼,怀疑夏时优把他拉黑了。要不然就是分组可见,组名就是他声明里那刺眼的四个字:“后会无期”。
宋以深战战兢兢,和夏时优有关的一丝一缕都能让他神经过敏。
夏时优曾经也是他的“下一步”。
就像当初拉夏时优参加回答偶像,他从没担心过夏时优会不参加。即使他知道夏时优根本就不适应媒体。但他也十分笃定,夏时优为了他肯定会参加。
可是——
夏时优根本就不适应媒体。
反复想到这里,宋以深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
之前所有视而不见的心安理得,此刻就像是报复一样,一拳拳向他袭来,毫不留情。
大潮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心神不宁的宋以深了。
他站起来拍了拍宋以深肩膀,没有再说什么,将空无一人的办公室留给了形容狼狈的宋以深。
微信毫无回应,宋以深打开微博,熟练找出那个小号。
点开@深宝背后的男人的主页刹那,宋以深发现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承受力。
之前在天台蓦然出现脑海里的照片,他找到了出处。
是夏时优的微博封面。
照片里的自己站在台上弯腰调试话筒,背后光线暗淡,他的目光却专注炙热。
完全忘了是哪场演出,就连夏时优这个人,此前在宋以深所有的演出生涯里,都找不到一丝的痕迹。
但他又确确实实存在过。
不仅存在——夏时优几乎见证了所有。
夏时优甚至比他还要在意他的梦想。
宋以深想起那天他在台上唱歌给夏时优听,他问夏时优喜不喜欢,夏时优说超级喜欢。宋以深只当他是粉丝捧场,完全没有细想夏时优的“超级喜欢”到底意味着什么。
于是他完全没有料到,夏时优之后会向他求婚。
那股堵在胸口的窒闷似乎一直没有消退,它顽固盘踞着,让宋以深不得不奋力呼吸,才能缓解那么一分。
夏时优后来问他,宋以深你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吗?
呼吸用力过度的后果,就是肺腔传来火烧般的灼痛。
宋以深想,他好像真的辜负了夏时优的超级喜欢了。
肺痛到极点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大潮站在门口,看他这副颓丧的样子,似乎愣了好一会。
过了会,大潮说道:“以深,万浔要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为这段时间错乱的更新时间和大家说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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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你要珍惜
一晚上强劲的风, 连日来浑浊窒闷的雾霾在第二天晨曦微现之际消散得干干净净。天霎时蓝得如同最上等的瓷器,层次分明, 不露破绽。大片迁徙游荡的云团, 在过分光滑的瓷面上留不下丝毫纠缠的痕迹。
万浔住在市郊, 驱车得近两个小时,宋以深到的时候, 风又大了起来。
有水管子甩在地上的噼啪声,接着就是滋滋喷水的声音。
万浔一身工装裤, 戴着橡胶手套,从房车后走出来, 嘴里叼着半截烟, 烟头早就灭了,渐大的风里散开零星烟灰。
宋以深手肘搭在车门上,看了会拎着水管浇车门的万浔, 水淌到地上积成深色的几股水流, 一路蜿蜒到他脚下。
一月中的天气, 太阳只发光不发热。宋以深弯身从车内拿出大衣套上,反手关了车门走上前。
万浔眯眼迎着几分刺目瞧他脸色, 随口:“没吃早饭?”
宋以深无聊弯唇角,没理他,站在一旁朝四周看了看, 摸出根烟捻在指腹。
“《闻声识你》下季改巡游模式,我明天就要和导演组一起出发去各省踩点,最后一趟还要入藏, 回来再见面得夏末了,喊你过来是要给你样东西。”
万浔转身去关水龙头,回来的时候脱了手套抖两下,转手搭在了一边后视镜上。
宋以深闻言点头,五指微拢在烟前,稍稍低头挡风点烟,没什么表情。
万浔瞧他这副无所谓的神情,疑惑道:“你怎么了?”
此前两人见过几次面,不过都是在警局配合警方问询当年的事件,彼此间的交流很少。万浔见到他的时候,会拍拍他的肩。后来有一次还问了他的嗓子,问还有没有办法治。
宋以深说没事,过去了。万浔也就没再问过。
当时也是这副样子——万浔回想,这期间好像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全程心事重重,把玩手里的打火机,简直能玩出花来。烟抽得又凶又猛。开口说话,能单音节绝不双音节。多数时候眉目阴沉,坐在椅上一副生人勿进的冷漠,弄得警局那些小姑娘没一个敢上前。
万浔出来的时候,景象着实壮观。
宋以深方圆三步,自带金箍棒圈,妖魔鬼怪都瘆得慌。
眼下又是这样。
似乎还更严重了。
见宋以深明显心不在焉的样子,万浔上前一下收了宋以深夹指间的烟,神情严肃。
宋以深拧眉清了清嗓子,貌似轻松问道:“什么东西?”
站在风口还是有点冷,万浔招呼宋以深上车,宽阔的房车里陈设并不多,空空桌面上一个倒三角奖牌瞬时让宋以深怔在原地。
过分眼熟了。
当年首发单曲《Percent》屠遍各大榜单,最后到手就是这么一个重量级奖牌。
年度最佳单曲。
那时宋以深还搂着它睡过好几晚。
万浔看不过去,说都是兄弟齐心的成果,不能你一个人睡,让我们都睡睡。宋以深笑得狡黠,说你都有闻源了,还想着队长我的?万浔二话没说,直接上手把宋以深按床上揍了一顿。
宋以深张嘴哇哇喊闻源救命,闻源赶来一看,笑得在门口直不起腰。后来大潮煞有介事地跑来劝架,黄雀趁乱截下奖牌,嘚嘚瑟瑟地抱了回去。再后来出事,这个奖牌一度不知所踪,他们都以为融化在火里了。
“你不在的时候,工作室到期,我收拾东西在大潮屋里找到的。”
万浔拿起奖牌,底座上描金的三个英文字母已经有些暗淡。
宋以深接过,拇指用力擦了擦“SOW”,不知是不是错觉,细细的金色纹路一时亮了不少。拇指指腹重重印上字母,微微发红,但是过一会就不见了。
“你可以继续抱着睡了。”
万浔难得开玩笑,视线移到宋以深拿着奖牌的左手,疑惑瞄了眼那枚戒指。
宋以深放下奖牌,笑了下,没有说什么。
万浔觉得他这幅样子实在奇怪,走到角落里拎出一打啤酒,“喝一点?”
“不了,没吃早饭。”
“......”
万浔作势要打他,宋以深叹了口气,气若游丝:“我真没吃东西,从昨天开始就没吃。”
“你把大潮怎么了?他这么折磨你?”
万浔对着敞开的后车门开了一瓶,瓶盖掉在地上清脆脆地转了好几圈。
“我离婚了。”
万浔没忍住,刚入口的啤酒直接喷了出来,目光又移到宋以深左手,想起那些沸沸扬扬、前后矛盾又言过其实的热搜,实在不明白:“真的假的......”
如果说娱乐圈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热衷八卦并且津津乐道的话,那万浔肯定在剩下的百分之一里。还是极其绝缘的那种。
进圈以来,万浔连个人微博都没开。很多消息都是通过盛娱旗下的工作室一起发布。本人的照片往往跟着其他艺人一起夹在九宫格里。有时候照片内容还会重复。粉丝微博倒是有几个,但发布的全是路人照,精修的很少,大多透露出一股朦胧粗犷大叔气质,其实他的年龄和宋以深一样大。
“我就搞不懂了,前段时间还一直传你结婚,后来又传你离婚。前两天公司的小姑娘突然又说什么‘一世’cp死灰复燃,你肯定确定以及一定没离婚......”
万浔把自己都说糊涂了,“然后你现在本人跟我说你离婚了?”一边说着起身从冰箱里拿出盒三明治递到宋以深面前,“你将就垫一垫”。
宋以深接过咬了口,慢吞吞咽下去后说道:“cp粉是我买的。”
万浔很庆幸他光顾着等宋以深回答而忘记了喝酒,不然得呛死。
“到底怎么回事?”
万浔想起自己见过夏时优的那为数不多的几面,“真的是夏时优?”
宋以深点头,闷闷吃三明治。
“我以为你们只是在合作。我不知道回答偶像怎么运作的,但往年里也出过几次临时合作的桥段......这在综艺圈里也不是什么秘密。就我的闻声,也有几次雇人凑数。”
万浔见人吃得差不多了,起身倒水,宋以深却拿起一瓶啤酒直接开瓶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