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景闲
粘稠的血液流下来,瞬间就挡了老虎一只眼的视线。
因为受伤见血,老虎被激发出凶性,很快,台上两人纷纷进入状态。
楚喻一眼也不敢眨地注视着台上两个人的动作。
他虽然外行,但看着看着,逐渐就发现,陆时可以说是游刃有余。他学格斗的时间很长,身形虽然没有老虎魁梧,但他动作矫捷,反应很快,出招的速度更快,时常打的老虎措手不及。
更重要的是,不过你来我往几个招式,陆时就靠着观察力和卓绝的分析能力,飞快摸清了对手出招的节奏和套路,开始尝试着预判老虎下一个动作。
很快,陆时在打乱对手的出招后,迅速将场上的节奏牢牢把控在了自己手里。
到第三回 合,陆时多半是没了耐性,想要直接结束比赛,故意漏了一个破绽。
果然,已经开始焦躁的老虎没有多想,凭着打斗的直觉,迅速咬钩。
陆时眉眼凌厉,几下瓦解老虎的攻击,一拳将人打倒在地上。
对方想重新站起来,陆时却半个机会也不给,又一拳砸了下去。
很快,深红的鲜血流了出来。
一拳接着一拳,陆时眉宇间横冲直撞的戾气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路,直到手上缠着的白色绷带浸满了鲜血。
全场静默,随后爆发出的,是震耳的欢呼与嘶吼。
这是刻在人类基因里,对野性和绝对力量的崇拜。
楚喻站在看台,觉得浑身上下,燥-热得厉害。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陆时,心脏按捺不住,一声比一声激烈。
陆时站在光芒之中,仿佛每一个毛孔里,都散发着慑人戾气。甚至纯黑的眼底,都泛起淡淡的血色。
裁判吹哨,陆时赢了。
楚喻再忍不住,猛地翻过看台的围栏,跑到了格斗台下。
陆时额间颈侧,全是溢出的汗水。汗珠沿着眉骨往下,湿了眉毛与眼睫,恍然间坠着微光。
他对满场的欢呼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只是笔直走到擂台边沿,蹲下-身,一手抓着围绳,低头看台下站着的楚喻,哑声问,“你男朋友帅吗?”
陆时被对手砸了一拳,嘴角有破口。
说完,他动作随意地抬手,用拇指指腹擦过唇角,动作粗糙痞气,却充满诱-惑。
靠得近,陆时身上张扬四溢的荷尔蒙气息,以及淡淡的香甜的血腥味,仿佛迷-药,瞬间将楚喻俘获。
他仰着头,看着背着光,整个人仿佛被微芒包围的陆时,喉结微动,点了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陆时轻笑,将沾了血液的指尖贴在楚喻下唇,沿着唇线抹了一道,“走了,回家喂你吸血。”
第80章 第八十下
楚喻身体里像是燃着一把火。
直到走在凌晨的大街上,被凉风吹了个透, 那把火也没有熄灭, 反而还越燃越烈。
格斗场里充斥的血腥气, 满溢的野性与攻击性,勾起了楚喻的本能。他舔了舔下唇,尝到了一丝熟悉的香甜味道。
陆时的血。
一想到这个,以及连带被回忆起的画面,楚喻口干舌燥, 恨不得马上离陆时这个罪魁祸首十万八千里远。
他觉得自己现在,真的经不起半点刺激。
见楚喻跟自己走在同一条街上, 却偏偏故意隔着两步远的距离,神思不属、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模样, 陆时脚步逐渐慢下来。
楚喻没发现,他的全部注意力, 都放在怎么压制自己躁动的小心思上面。
直到陆时突然停下, 攥紧他的手腕, 猛地将他带到树干后,语气危险地问他, “楚喻, 你在想什么?”
四周光线本就不明亮,更遑论大半的灯光还被行道树茂盛的枝叶阻绝,陆时站在楚喻面前,由上至下将人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眼神是明显的不悦。
楚喻还懵着没反应过来, 就被陆时擒住了下巴。
陆时嗓音低柔,“嗯?”
他身上戾气还没散干净,眉眼压着一点躁意,唇角的破口泛着红,但这一点细小的伤口,不仅没有破坏长相的美感,反而为他的五官添了几分桀骜与不驯。
陆时靠得太近,楚喻下意识地想往后退。细微的动作被发现,下一秒,捏在楚喻下巴上的手指就添了两寸力道,陆时眸色也随之沉了几分。
对方的气息铺天盖地,极具侵-略性地溢满了鼻腔,避无可避。闻着这个味儿,楚喻觉得自己受不了了。
“陆时,你、你不要靠我这么近。”
他嗓音软,还颤,一眼就能分辨出,并非冷淡,也不是厌恶,更像是别的原因。
心里有了猜测,陆时往前小半步,身体再贴近了些,察觉到什么,他唇角一勾,满是恶意与逗-弄,“靠得太近,又会怎么样?”
这一刻,楚喻觉得,这人太特么坏了!说了不要靠太近,还故意贴过来!
他愤愤盯着陆时,背靠着树干,退也没地方退。没一会儿,那点气愤化成了烟,他有点撑不住了,干脆示弱地喊了一声,“哥哥。”
谁知听了这两个字,陆时眸色一深,他盯着楚喻的眼神,涌动的情绪即将化为实质一般。
楚喻看懂了陆时眼里涌动的暗色。
他喉结动了动,低低喊道,“哥哥,回去了。”
一路上,两人再没有说别的话,只是脚步间,都掩着几分急切。
楼道口的灯坏了没修,踩着楼梯上楼,停在紧闭的门前,陆时拿钥匙打开房门。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灯都没来得及开,楚喻就被陆时压在门板上,重重亲了下来。楚喻也是压抑许久,脖颈线条紧绷,高高仰着下巴和陆时接吻。
这一刻,和往常都不一样。
雄性之间凶狠而原始的入-侵与掠夺,在如此亲密的距离里,藏无可藏。
亲吻的力道极重,重的两人嘴唇纷纷泛起疼意。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汹涌难抑的激动。
视野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唯有两人的体温交触,急促的呼吸声如丝缕般密密缠在一起。
亲吻的间隙,楚喻手环在陆时脖子上,溢出紧绷轻-颤的声线,“陆时,不……”
“你要。”
陆时的呼吸也急促地厉害,他诱哄,“乖点儿,不许拒绝。”
楚喻再说不出话来,忍受不住,他顺从吸血的本能,张口咬在了陆时肩膀上。
鲜血顺着喉口被咽下,吸血所带来的巨大欢-愉在陆时手下被重重叠加,让他受不住地发出低低呜咽,全身肌肉紧绷,又在数秒后骤然松弛。
开灯,陆时推开窗户,任春夜的风吹进来。
楚喻从抽屉里找到酒精和棉签,把棉签沾湿,俯下-身,一点点擦过陆时唇角的伤口。
就着这个姿势,陆时把手搭在了楚喻后腰上。
楚喻身体敏-感地颤了一下。
他担心陆时再做什么,警告,“在给你消毒,不要乱动。”
“嗯。”
陆时懒洋洋的用手撑着脑袋,眼睛看着楚喻,仿佛收敛了爪牙的凶兽,毫无威胁。
等楚喻把伤口消了两遍毒,陆时起身。
楚喻问他,“你是去洗澡?”
陆时半垂着眼,神情懒倦,“不洗澡,洗手。”
早晨,陆时出门时,楚喻还裹着松软的棉被,没有起床。临走前,陆时倾身吻了吻楚喻光洁的额头,轻轻合上了房门。
曼嘉利度假酒店的套房里,方微善穿着黑色睡袍,坐在欧式沙发椅上,端了一杯咖啡。
虽然被关了一段时间,但方微善明显没受什么苦,依然富态,笑容和蔼。
陆时曾经很亲近这个舅舅。
而现在,两人对坐,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方微善执着银茶匙,一圈一圈地搅拌着咖啡,袅袅热气升腾间,他正在猜测,陆时找他,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姐姐方薇云的事情,他前几天,已经跟陆绍褚合计过——不知道是哪个对家,正藏在暗处给他们使绊子。
在方薇云的首饰和陆时的手表里安装窃听装置这种手段,令人防不胜防,所以他姐姐才不小心,暴露了曾经杀过人的事情。
又因为电话被长期监听,这一来二去的,方薇云必然会在不经意间露出些许线索。
最后被人抓了现成的证据——那天晚上,警-察悄悄跟到了大桥下面,逮了个正着。
原本方薇云尚有余地,不一定这么快就会被定罪。但谁能想到,当年太过粗心大意,方薇云竟然在藏尸的水泥上,留下了一枚指纹!
这下好了,证据确凿,就是想找律师脱罪也脱不了。
方微善现在回头看,觉得方薇云这件事,大半还是因为运气不好,行事不够周密。
更烦心的是,方薇云人死了,连带着方家也不好过。
对陆时,他心里还是有底。就他姐姐那丁点儿气量,即使表面上对陆时跟对亲儿子一样,但私底下,肯定没多好。
至于他姐姐杀了江月慢这件事,他还真没怎么放心上。
早十八年前就死了的人,有什么大不了。
这时候,最重要的是,他们方家今后的一段时间里,要靠着陆家过活,陆时这个继承人,他必须捧着,得罪不起。
想到这里,方微善展开笑容来,和蔼道,“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他没敢像以前一样自称舅舅,甚至语气都放得极为温和。
陆时撕开砂糖包,将糖粒倒进咖啡杯里,执着银质小匙慢条斯理地搅拌,没答话的意思。
一见陆时这神情,方微善心里就窝火。
从他被捞出来开始,陆绍褚对着他,就呼来喝去,半点不给脸面。
现在在陆时这里,也讨不着半个笑脸。
心里窝火,脸上的笑容却不能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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