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上你指尖 第7章

作者:苏景闲 标签: 甜文 情有独钟 校园 近代现代

  没想到顺道把跟魏光磊走一起的陆时和祝知非也给堵了。

  又想起陆时那句,“一起上吧,我还要去学校,赶时间”,祝知非就觉得热血沸腾!

  他偏头正想说话,就见陆时指甲修剪平整的手握着豆浆杯,也没喝,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出神了。

  祝知非手五指张开,在陆时眼前上下晃,“陆哥,怎么了,昨晚没睡好?怎么心不在焉的?”

  陆时回神,手插进黑色校裤的口袋里,嗓音低,“没事。”

  祝知非犯嘀咕,视线下移,又落在陆时嘴角,“你嘴角的伤看着……好像比昨天破的大点儿了?不是去校医院处理了吗,怎么还严重了?这吃饭说话得多疼!”

  嘴角的伤。

  陆时想起昨天,安静到能听清心跳声的病房里,他一时没防备,被楚喻制住。

  对方压着他,在他唇角伤口上急迫地舔舐吮吸,入迷又贪婪地索取,眼神失焦,溢出的呼吸仿佛带着水果糖的甜腻气味。

  最后趴在他身上昏迷时,唇上都还沾着丁点血迹。

  他的血。

  陆时眸色转深。

  祝知非总觉得陆时此时的状态不太对,给他的感觉,有点像刚来青川路那段时间,身上总带着太阳也照不进的阴暗。

  他莫名心慌,“陆哥——”

  “去的时候,医生不在,没处理。”

  不知怎么的,听见陆时回答,祝知非猛地落了口气下来,嗓子发干,“原来是这样啊,哈哈。”

  陆时垂下单薄眼皮,喝了口豆浆,神色看不清,“嗯。”

  楚喻到学校到得早。

  他好长一段没像今天这样通身舒畅、有精神了,走路都带风,觉得空气清新、阳光灿烂。

  教室里安安静静,大家都在认真学习,他的前桌章月山到得比他还早,正笔走龙蛇奋力抄作业,黑眼圈重得跟打了黑灰色眼影一样。

  楚喻放下书包,看了眼,“暑假作业?”

  “对啊!”章月山一心两用,边抄边抱怨,“明明都打乱重新分班了,还交什么暑假作业?没想到老叶不给力,让学习委员今早就把暑假作业全收上去,他要检查,天要亡我!不对,天要亡我们!”

  楚喻明白过来,原来教室里奋笔疾书的,全是抄作业的。

  章月山停笔,抽出两秒时间抬头看楚喻,“你呢,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作业呢,你做没?”

  楚喻点点下巴,挺自豪,“睡了一觉满血复活!作业我早抄好了,不过大题懒得写,单把选择填空填满了。”

  嘉宁私立暑假作业很多,基本主科都是一天一张卷子,叠在一起,厚厚一沓,令人感受不到暑假的乐趣到底在哪里,楚喻前几天拿着答案,往卷子上抄ABCD都花了不少时间。

  教室里人渐渐多起来,时不时能听见“糟了糟了,来不及来不及,快,你给我念答案,我先把数学卷子的选择填空写了!”

  有那么几秒的突然安静,之后,教室里的声音整个低了两度。楚喻从漫画书里抬起头,正好就看见他后桌单肩挂着书包从教室门口走过来。

  视线忍不住在对方嘴角的伤口打了个转,楚喻重新低头,继续看漫画,但心思被分走了,不太看得进。

  陆时停在了楚喻课桌旁边。

  跟按了静音键一样,教室里陡然安静,大家作业不抄了、天也不聊了,都屏住呼吸,悄悄关注着陆神和楚校花那边的动静。

  开学第一天,就这么刺激吗?

  余光看见一双干干净净的黑色运动鞋,鼻尖绕了两丝洗衣液的清新味道,楚喻茫然抬头,迎上陆时垂眼看来的视线。

  看清对方眼里纯然的疑惑,陆时没说话,迈开两步,将黑色书包放到了自己的课桌上。

  莫名其妙。

  楚喻晃晃脑袋,试图把昨天那个变态的梦的画面从脑子里甩出去。

  又有点犯馋,他把手伸进桌肚里,盲找了半天,摸了个包装纸花花绿绿的糖出来,剥开塞嘴里。

  舌尖顶了两下,楚喻皱眉——怎么吃起来没什么甜味儿了?

第8章 第八下

第一节课前,学习委员卡着最后时间开始收暑假作业,顺便下发课余活动意向表。

  楚喻交作业时,顺带看了眼,发现陆时的试卷跟自己没什么两样,选择填空写满了,大题只写了两行思路,或者干脆只画两条辅助线就算完事,整个卷面看起来空荡荡的。

  他突然有了新体悟——原来学神神到一定水平,和学渣渣到一定地步,是有共通的地方的!

  学习委员扯嗓子,暴躁催促,“赶紧赶紧,课余活动意向表填完了就交上来!再磨磨唧唧该上课了!”

  教室里全是讨论声,章月山捏着根笔转身问楚喻,“楚同学,你填的什么?我在犹豫是选网球还是击剑,或者跆拳道?我都挺喜欢的!”

  视线落在楚喻的意向表上,他疑惑,“园艺A?还有这个选项?”

  他同桌一直在本部,知道内情,“‘园艺’这选项是隐藏选项,列表上面没有的。”

  在页底唰唰签上自己的大名,楚喻把笔盖盖回去,“对,划水专供。”

  章月山好奇,“你选的这个课余活动是要干嘛?给植物修枝剪叶?”

  “不是啊,”楚喻解惑,“学校大操场后面,隔着小树林,不是有恒温植物园和玻璃温室吗,我的职责就是,按下按钮,让恒温植物园里面的浇水设备运行。等设备检测出空气和土壤里的水分足够了,就会自动停止运行。”

  章月山叹为观止,半天不知道怎么形容,最后评价,“果然极为适合划水!”

  楚喻自豪,心道,那当然,我精心给自己挑选的!

  学习委员收完暑假作业,又急吼吼地挨着收意向表,收到最后两张时,他不经意一看——厉害了,楚校花填的园艺A,陆神填的园艺B,一个恒温植物园,一个玻璃温室,又这么刺激的吗?

  上午第一节 是数学课,楚喻听不懂,也没想过勉强自己,干脆掏出漫画书继续看。

  翻了两页,他突然想起什么,把手伸进桌肚里,又是一通盲找,最后摸了个奶糖出来。

  塞嘴里尝了尝,楚喻皱眉,发现不是错觉,这糖吃起来,没有以前那种浓郁的奶香和甜味儿了。

  心尖冒出两分说不清的焦急,楚喻又塞了一个水果糖到嘴里。

  两个糖一起吃,换以前,会让他腻得慌,但现在,他也只是尝到一点点甜味而已。

  盯着手里两张糖纸,楚喻怔住——我这是,连续低烧,把味觉神经烧坏了?

  原本因为身体恢复的好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丧了大半个上午,楚喻决定制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安慰自己说,说不定只是因为那个什么自主神经功能紊乱,味觉暂时变迟钝了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他捏了一个糖在手里,正纠结吃还是不吃,突然感觉喉咙干痒发渴。

  我日,这感觉怎么这么熟悉?

  就跟配套一样,喉咙干痒的同时,心跳开始加速,额角的血管一突一突,像下一秒就要炸开似的。熟悉的热感弥漫周身,不,甚至比昨天还要烫,让他有种自己下一秒能被原地烤熟的错觉!

  楚喻快被搞抑郁了——以为敌军已撤退,没想到是纠集更多兵力,二十几个小时后,卷土重来!

  贺致浩过了午休时间来找楚喻,就见他趴桌子上,面朝墙壁,一脸生无可恋,跟谢了的花儿一样。

  他指尖叩了两下桌子,“怎么了,没睡醒?”

  楚喻慢吞吞转过头,有气无力,“敲屁啊敲,有事说事,说完赶紧走。”

  贺致浩挑眉,知道这是正犯少爷脾气,惹不得。他利索收回手,说事儿,“林姐姐让我带话给你,说礼物非常喜欢,谢谢你记了这么久,下次有空一起玩儿。”

  又把手里拎着的小蛋糕放楚喻桌上,“昨晚通宵,都睡船上了。你不是喜欢吃甜的吗,今早林姐姐特意吩咐厨师做了这蛋糕,让我带给你。”

  楚喻兴致缺缺,“哦,放下吧,可以告退了。”

  贺致浩不想告退,他八卦,压低声音问,“对了,不是传说你和那个什么陆时闹矛盾吗?真的假的?他哪儿惹到你了?要不要兄弟帮你找人收拾他?”

  楚喻觉得血管里正流的都是岩浆,呼吸烫的他自己都害怕,听贺致浩还在面前苍蝇一样瞎哔哔,他没来由一阵烦躁,蹙眉,“滚滚滚,你往陆时面前杵,活不到十秒,碾死你,就和那什么一样?对,碾蚂蚁。”

  他嗓子干,嗓音微哑,又补上一句,“他没惹我,就单纯气场不和,你别没事儿找事儿啊。”

  贺致浩耸耸肩,“行吧,那我走了啊。”

  “等等,”楚喻皱皱鼻子,嫌弃,“你赶紧把衣服换了吧,身上一股臭味儿,熏得我头疼。”

  贺致浩扯扯自己的衣领,深吸一口气,纳闷,“你说我身上有血腥味还差不多,喝多了早上起来一跤摔出血,绑完绷带,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你再闻闻,哪儿臭?”

  “不闻,赶紧走赶紧走。”

  贺致浩走了,楚喻正准备继续趴下,余光瞄见——欸!陆时什么时候回教室的?

  蛋糕最后被章月山和他同桌分了,楚喻恹恹地趴了一个下午,没胃口,晚饭没吃,晚自习也没上,直接回了宿舍。

  嘉宁私立的宿舍豪华,最次的,都是四人间带独立卫浴。楚喻住五楼,豪华单人间,地上铺着浅色长羊绒地毯,大床,书桌储物架衣柜鞋柜齐全,靠阳台的墙角,兰姨还放了一盆鹤望兰在那儿。

  楚喻四肢发软地倒在床上,抱住被子,昏沉着睡过去了。

  半夜做梦,又是一样的梦境。

  唯一不同的是,一切景物都褪为黑白,曲曲折折的小巷里,陆时朝他看过来,左臂上,有鲜红的血潺潺流下,红的刺目,是梦境中唯一的色彩。

  而一墙之隔,陆时从梦里惊醒。

  耳里仿佛还充斥着梦里那个女人嫌恶的尖利咒骂,“你这个身体里流着肮脏的血的杂种!”

  肮脏的血。

  陆时冷笑。

  他仰躺在床上,四下俱静,只有中央空调出风口溢出冷气的细微声响。

  下床站起身,陆时双手交叉,拉起衣角,将白色T恤脱下来,随手搭在椅背上,跨进了浴室。

  几分钟后,陆时湿着头发,裹一身水汽从浴室出来,又顺手从小冰箱里抽出一瓶矿泉水,在书桌前坐下。他随意在架子上挑了本数学竞赛习题集,摊开。

  他手指很长,拧着瓶盖,指骨微微凸起,瘦削有力。

  半瓶冰水咽下去,才再次将心里那团火重新压回最深处。

  陆时刷题习惯用铅笔。

  笔尖在纸面磨画,有沙沙的声音。

  做了两页题,陆时停下来,从抽屉里拿出削笔刀。

  刀刃锋利,削下一片木屑,露出包裹在里面的黑色铅芯。

  陆时手顿住。

  台灯亮起的白光下,陆时惯常戴着手表的左手腕上,是凌乱的细细疤痕。有的年月隔很久,只剩浅浅一条线,有的还泛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