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痣鸽
王愆旸微微侧头看了看躲在自己身后的元幸,回头道:“我是这小孩的家人,我家小朋友被你骗了,你说我管不管?哦对了,元幸, 听话扭过去,听到什么都别回头看。”
元幸愣愣地点点头。
房东自知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事,但还是梗着脖子问,甚至还提高了音量:“我他妈骗他什么了你说说听?拿出证据啊?倒是你在这儿踹了我一脚!他妈的以为我不会报警啊?!”
房子硬件设置差,从住进来开始就频繁地停水停电,最开始房东告诉元幸这是因为充的钱不够了,元幸也并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每次都让房东帮忙充值,等交房租的时候连带着水电费一齐给。
而元幸住进这件小屋已半年有余,所以房东骗钱的次数没有几十次却也有十几次,每次都骗个二三十元,多则五十元,够他买一盒烟,算个总数估计能有个小一千。
这么傻的羊,不薅毛白不薅。
而且因为元幸每次给钱都是支付现金,不是在线支付,所以并没有留下转账记录,人证物证都没有,口说也无凭。
没有证据,房东这才有勇气继续嘴硬,甚至扬言把王愆旸送到警察局。
“你说被骗的水电费?”王愆旸眯着眼,微笑着问。
笑容看起来十分和善,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房东紧张地眨了一下眼睛。
只见王愆旸又微笑了一下,继续说:“不就是一千块么,当我家小朋友做慈善给猪买饲料了,毕竟它吃的开心,我家小朋友心地好,就算吃相难看也不介意。”
话里话外都在骂他。
元幸背对着王愆旸,歪着脑袋疑惑,我什么时候给猪猪买猪饲料了?
房东则被这话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想反驳点什么,动动嘴皮子却没说出来。
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这个水电费对方又没有证据,只要不松口就是了。
见他沉默不语,王愆旸:“不说话是吧。”
他的帐可不是踹一脚能解决问题的。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房东坐在地上问,手捂着肚子。
其实刚被踹的时候还没有特别痛,但现在总觉得里头像是被火烧着一样。
王愆旸说:“不干什么,就是来给你交房租的。”
说着,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合同,抖开了展在它面前:“认识字么?”
不待房东说些什么,把合同朝他脸前拍去。
“看清楚,月租多少,是2000还是2500?”王愆旸厉声问,“又差钱买饲料吃了么?”
房东瞟了一眼,他在合同期内涨房租是不假,但此时态度轻蔑也只是觉得对方没有证据。
因税改的问题,周围的都在涨房租,他看得心痒痒也想涨价,奈何一栋楼里的租户都在合同期里,只好拿那个好薅毛的下手,能多赚点烟钱是一点。
“你他妈有证据吗?”房东依旧嘴硬道。
王愆旸没搭理他,放下踹在墙上的脚,站定了后回头冲元幸道:“小元幸,把你的手机解锁了给我,别回头,背着给我。”
元幸盯着楼道那头的窗户,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然后依言背着手把手机送过去,而王愆旸则把那个来之前给房东发的短信送到他面前。
收件人是房东的大名,信息内容写的明明白白,2019年3~6月房租,确认金额为7500,带了房子地址带了元幸的名字,下面还有房东的回复。
这下房东哑口无言了,腹部突然猛地一抽,疼得他忍不住嚎嚎了一嗓子。”
王愆旸将手机先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又看了一眼合同上的甲方信息,瞧他那个模样,忍不住嗤笑一声:“行了你,别他妈嚎了,等着收传票吧,还有你这房子估计是租不出去了,几年了这危楼。”
他敲了敲墙,墙上应声掉下一块墙皮,砸在房东的脑袋上,碎成几块,宛如丧家之犬。
房东前额的头发挡住了部分眼睛,他手捂着肚子,眼神狠毒地看着躲在王愆旸身后的元幸。
想跟这个高个的男人打一架怕是不可能了,不过这小傻逼身后就是楼梯,滚下去的话……
只可惜他的肚子实在是太疼了,站起来都不大利索。
王愆旸正四处打量着这破旧的楼道,寻思着给自己哪个律师朋友打个电话,余光瞥见房东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来,又是狠狠一脚踹了上去:“让你他妈的起来了吗?”
房东这次捂着肚子痛苦地叫了出来,在地上来回打滚,荡起尘土,声音回荡在楼道里,他大声喊着:“杀人啦!杀人啦!救命啊!!!”
奈何今天是周五工作日,现在这个点住户大多上班上学去了。
楼下不上班的主播妹子打开了门,从楼梯缝隙里朝上看了一眼,正好对上王愆旸朝下的微笑和元幸懵懵懂懂的脸,当即脸一红,又缩了回去。
王愆旸刚回头,就听楼下的主播的妹子大声问:“楼上的帅哥你能替我多踹他几下吗?之前这个狗东西趁着来给我续约合同时咸猪手我,楼里没监控我也没证据。”
主播妹子趴在门上听着,没几秒,又传来房东杀猪般的嚎叫。
“你们!你们!”房东这次再也绷不住了,在地上疯狂打滚,“这是法治社会!我要报警!报警!你把我内脏给踢出血了!我要让警察抓你们!你给我赔钱!”
“行啊。”王愆旸突然笑了一下,然后拿出烟盒磕出一根烟,点燃了叼在嘴边。
然后蹲下身去,伸手,又快又狠地抓住他的头发,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扯起来。所有的力都靠那点头发吊着,头皮揪起,疼得房东龇牙咧嘴的。
王愆旸咬着烟,凑近,烟头火星只差一点点就要戳到他脸上。
“我跟你说。”
王愆旸朝身后看了一眼,确认元幸没有偷偷转身后这才回头,用闲着的那只手取下烟,冲房东吹了口气,青灰色的烟雾缭绕在他周围,目光狠戾。
“你尽管去报警,无非是赔你点医药费,不过下一次……”
“不对,可能你连下次报警的机会都没有了,老子打群架的时候,你不知道还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撒尿和稀泥呢。”
说罢,把烟扔在房东脚边,碾了碾,接着打开了那个锁头,重重地将锁链也甩在他身边。
锁链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元幸被吓得忍不住缩了一下肩膀,战战兢兢地回头看了看王愆旸。
开,开心先生……好可怕呀……
王愆旸朝嘴里塞了颗薄荷糖散味,看到元幸的一瞬间笑了笑,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宠溺道:“不是说不让你偷偷回头吗?”
元幸赶忙又扭头回去。
“回来。”王愆旸哭笑不得又把他抓回来,“来拿上你的东西,我们回家了小元幸。”
屋里东西不多,元幸挑挑拣拣,最终全放进一个大纸箱子里,然后他背上装满了玩偶的袋子,跟着王愆旸出了门。
他其实是个念旧的人,身边所有的东西都又旧有破,但总是舍不得扔。
像之前的围巾他戴了三年,若不是被风吹走,不知道又会戴几年。而王愆旸带他买新围巾时,元幸选择的还是和之前那条围巾差不多一样的款式,只是格纹变成了纯色,流苏变成了毛球球。
如今元幸将他原本大半的东西都丢在这间阴暗逼仄的小屋里,将这些全都丢在这困住了他三年的泥沼里,只带着属于他本身的万丈光芒,弃了过往走向新生。
出门时,原本如丧家之犬般坐在地上的房东已经不见了。
元幸抿了抿嘴,担忧地看向王愆旸:“开,开心先生,这样的真的,好吗?”
他其实还是有些害怕,不是害怕房东,是害怕他的开心先生会身上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毕竟……元幸又抿了抿嘴巴,毕竟,打人是不好的呀。
虽,虽然打坏蛋很解气是吧……但是……
元幸想着,抬头看了看王愆旸。
他又想了想,如果开心先生真的被警察带走的话,求一求警察叔叔好了……不然就,不然就自己,自己就也跟着去,毕竟这是他租来的房子。
元幸胡思乱想了一堆,王愆旸腾出一只手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脑袋:“看什么呢小元幸?回家了。”
元幸抬头小声说:“开,开心先生,你不要,不要害怕的。”
王愆旸疑惑:“你在说什么?”
元幸忙别开脸,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的。”
这次虽然是谎话,但还是打了结巴。
“我,我们回,回家里去的吧,今天的花,花花还没有喝水的。”
“嗯。”
这边两个人带着东西回家了,那边房东也连滚带爬到了家,一到家门口发现自家门上也被人栓了个锁链和锁头,他开了门却进不去,从门缝里挤也挤不进去,还夹了他的小老弟,气得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脆弱的下边,一面还叫了个开锁公司。
开锁师傅一见这个锁头就直摇头:“不好弄啊。”
房东不耐烦地催促着:“快点啊不就是开个锁吗?”
“你这个是C级锁。”开锁师傅指指锁头,“运气不好的话两个小时都开不开,你急有什么用?等着吧。”说罢,拿出工具不急不慢地开着锁。
房东疼得咬着牙,原地直蹦跳。
手机震动,是一个转账信息,一个陌生号将违约金给转了过来。
备注:饲料钱:)
他愤愤关掉了APP,找到元幸的联系方式,眼睛猩红,愤恨地盯着这串号码。
这事儿没完!
第五十五章
从元幸家到王愆旸家需要半小时到四十分钟的车程, 运气好不堵车全程绿灯的话, 只需要二十分钟就到了。
王愆旸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这条路上往返多少趟了,但唯独今天这趟是最舒心的。
元幸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系着安全带, 膝头放着小王子和糖果盒,无比乖巧。
只看一眼, 王愆旸只觉得更舒心了。
小元幸今后就要住进自己家里了。
路遇红灯,王愆旸将车子缓缓停下。
现在不过上午十一点, 距离元幸上班还有两个小时,王愆旸决定替元幸请个假,中午带着去吃点好的, 下午带着去买点东西。
不过今天这件事远远还没有结束。
相信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白白挨了这么几脚踹,在王愆旸这儿,同样没完。
王愆旸敢踹那几脚, 就敢承担这几脚的后果, 不过他的底气远远不止这些,他能干出来什么事儿也取决于这份底气。
方才在元幸家门口,那房东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 并不是单纯地要起身,在先前,王愆旸分明看到了他歹毒的目光盯着元幸,身前摆着的双手也像是要推人下去。
王愆旸皱眉,如果元幸出点什么事, 他估计也无法保障自己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趁这个功夫,他给元幸说了一下请假的事情,元幸起初还不太愿意,因为请假要扣工资的。
虽然他往后要住在开心先生家,房租不愁,吃饭不愁,每个月花销不多,说不定王愆旸还会给零花钱,但是穷这个观念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