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痣鸽
下一秒,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你想跟我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小秋这个角色其实是一个比较具有争议的角色,相信从前面他第一次出场开始就有不少小可爱很不喜欢他,也因为小秋这个角色,不少读者留言弃了文。(我还是很玻璃心的QAQ)
我在做人设的时候也不严谨,但这个角色还是在笔下诞生出了了,当时收到负面评论时,我也畏手畏脚地掐掉了一部分小秋的剧情,这个人也消失了50多章,直到这几章才又给拉了出来,有人问我是不是要给垃圾弟弟洗白了。
其实呢,我并不想把一个角色写的虎头蛇尾的,我想文内的每一个角色都有他存在的意义,不管是推动剧情发展,还是推动人物的成长和转变,都要有他自己的意义。
所以大家之前很不喜欢的小秋可能要多呆一会儿了,他也是元元成长路上一个很重要的人物。
小傻几这本也不是热题材的文啦,也不甜,甚至还有点虐,所以能有现在这个数据我还是很惊喜的,所以咕咕也就任性一把,把我心里想写的都给写出来了!
感谢一直看到这里的小可爱~使劲亲亲你们!
第六十九章
窗外的风在这句话语落下时又悄悄抓着树枝摇曳起来, 和元幸心脏跳动的频率相配。
“弟, 弟弟。”元幸猛然回头,正好看到令秋迟转着轮子进来。
“小秋来了啊。”方秋月和蔼地微笑了一下,指指元幸身边的位置, “过来这儿,吃饭了吗?”
“还没吃。”令秋迟前额的头发被钻窗而入的风吹起, 露出额头上一片红色伤痕。
他赶忙伸手压下额发,理了理, 似乎是不想让人看见一样,继续若无其事地超这边来。
然而元幸还是看见了,他忙起身, 慌慌张张问:“弟, 弟弟,你的额头上有,有一片……”
令秋迟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你看错了。”
语毕后他又马上懊恼了起来, 说这话岂不就是欲盖弥彰, 证明自己额头上就是有东西。
不过元幸也是傻乎乎地信了,点点头:“哦,哦。”
令秋迟和元幸排排坐后, 带着泪痣的四颗眼睛齐齐看着方秋月,每一双都仿佛会说话一样。
不顾偶令秋迟今日的状态看起来比前几天要稍差一些,眼下带着浅淡的乌青,眸子中的阴霾似乎比先前要更浓重一些,嘴唇也紧抿成一条缝隙, 强行上牵的唇角像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在石壁上凿刻出来的一样。
方秋月转头问元幸:“元幸也还没吃饭对吧。”
“嗯,还,还没有吃的。”元幸点点头,侧身偷看身边的令秋迟。
令秋迟似乎心情不悦,转头过来问元幸:“你偷看我干什么?”
元幸一愣,觉得此情此景有些似曾相识,抿了抿唇,说的话也似曾相识:“我,我没有偷看,我是,光明正大看的。”
不过令秋迟的反应倒是和王愆旸不同,他抬起眼皮,意味不明地看了元幸一眼然后别开目光,看着方秋月桌面上的树影阳光。
目睹了两人小插曲的方秋月笑了笑,拉开自己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两个小面包,一人给一个:“既然都没吃的话,那就先吃点东西来垫垫肚子吧,别饿着了。”
“谢谢方奶奶。”
“谢,谢谢奶奶。”
令秋迟熟练地撕开锯齿边沿的包装,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着,不发出一点声音。元幸则废了点力气才撕开包装,塑料摩擦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面包还差点掉在地上,可能是真的有些饿了,吃得嗷呜嗷呜的。
元幸一边吃着面包,一边又偷偷看令秋迟。
他刚刚是和方秋月说,想把令秋迟当做自己的“第一个小朋友”来说说话,其实是想把令秋迟当做自己的第一个“病人”,虽然他还不是医生,甚至自身还存在着一些问题,但总是想用自己的一片真心来尝试一下。没办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至少能让令秋迟开心一点也好。
于是趁着吃面包和偷看的功夫,元幸那颗小脑瓜疯狂且高速地转动着,回忆着上午自己做心理治疗时陈杏说的话和说话的口气,思考着怎么开口和令秋迟说。
他刚刚其实是想了很多很多的,想问问令秋迟的腿还疼不疼,问问他在学校还有没有被欺负。但放到现在元幸,真正和令秋迟排排坐的时候,他满脑子只有一句“吃,吃饭了吗?”
然而这唯一的一句也已经被方秋月抢了台词。
脑子里空空如也的元幸不免捏紧了小面包,叹了口气。
刚叹了口气,就听令秋迟的声音又一次冷不丁地响了起来:“所以,你要跟我说什么?”
“啊?”受到惊吓的元幸肩膀一颤,剩下的半块小面包连带着包装袋一起掉到了地上,弹跳了两下,骨碌骨碌得在地上滚了起来。
元幸匆匆起身起把面包捡起来,拍拍上面的灰尘,揪掉上面脏掉的部分。
“掉在地上的就不能吃了。”令秋迟说,“有细菌了,吃了会闹肚子。”
“哎呀呀。”元幸起身也没想吃,但被令秋迟这么一说,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元幸摸了摸后脑勺,将面包丢进垃圾桶内,复又坐回令秋迟身边。
“咦?”元幸突然发现刚刚还在座位上的方秋月不见了,便问,“奶,奶奶人呢?”
“刚刚出去了。”令秋迟正用湿纸巾擦这手,问元幸,“你要吗?”
“我,我就不要啦,谢谢弟弟呀。”元幸说着,手撑在身后的板凳上,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阳光,抿了抿嘴。
令秋迟似乎对于这句“弟弟”有些不爽,但也只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没有多说什么。
空气一时无比安静,风声,鸟鸣还有暖阳充斥屋内。
元幸和令秋迟两人并排而坐,一个仰头一个低头,像极了两人选择的人生方向,生活方式,一个积极向上,一个独自沉沦。
两人的生命里都有着阳光,但自身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也导致阳光在他们身边存在的方式。
静谧了一会儿,元幸又偷偷看了一眼垂眸的令秋迟,他垂下的长而浓密的睫毛挡住了眼睛,看不出眼神如何。
令秋迟也没想什么东西,处于一个放空自己的状态,看着黑色的地板缝。
“那,那个。”元幸的声音打破了沉积。
令秋迟转头疑惑看他,脸上终于有了点生动的表情:“什么?”
被令秋迟一看,元幸又有点慌,说话有点语无伦次:“你,你最近,还好吗弟弟?”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一下就戳到了令秋迟的心窝上,甚至还戳得他有些疼。
他不好,一点都不好,不仅是最近不好,好长一段日子,他过的都不好。
也没有人问过好不好,只会劝他,劝说他,一味地将他们的想法强加到他的身上,没有人关心他。
令秋迟的鼻头有些酸,有些浓重的情绪似乎要夺眶而出,他没说话,不承认也没有否认。
元幸似乎没有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继续轻声说:“那,那弟弟,你的腿还疼吗?”
疼,前几日阴雨连天,仅剩的那个膝关节痛到他无法入睡,残肢被假肢磨损的地方也如火燎一般,跟随着他活着的证明,心跳的频率,一跳一跳地疼着。带着失去的双腿,伤痕,永恒地烙印进他余下的生命里。
令秋迟咬了咬牙,手也握紧,不长的指甲深深地嵌入血肉里。
这个大白菜小傻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
没得到回应的元幸把头低下,抠着自己的手,继续问:“上次,上次的炸鸡很好吃哦,学,学校的那群坏蛋,有,有没有再欺负你?我,我可以再帮你的!”
“如果,如果你,需要的话……”元幸越说,声音越小,似乎有点不自信,“我,我是可以的,也不用你买炸鸡给我……”
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一个都没有得到回应,不免有些担忧地朝令秋迟那边看了看:“弟,弟弟?”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元幸发现令秋迟似乎有些不高兴。
于是手忙脚乱地问:“弟弟,你,你生气了吗?”
令秋迟依旧没理他,也没看他。深吸一口气,在元幸担忧又内疚的目光里缓了好一会儿,直到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平下,这才慢慢回头,目光死死地盯着元幸。
“你知不知道,你在问什么?”他咬牙切齿道。
元幸一愣,傻傻地答:“知,知道的。”
令秋迟也一愣,似乎有点没料到元幸的回答,或者说,他根本没料到元幸会回答这个问题。
“我……”元幸挠了挠后脑勺,“我当然是,知道的呀,我可是想了好久好久的,不然我怎么,怎么问你呀?”
令秋迟刚刚被那三个问题激荡起来的情绪也被元幸这哭笑不得的一出给扑灭了,顿时没了刚刚鼻酸的感觉。
“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对着少有的,关心他的人,他也生不起气来。
毕竟,长久以来的冤屈,怨恨是真,此时的感动也是真。
“小白菜。”令秋迟问,“你家里人没来接你吗?你在这儿坐着干什么?”
“一会儿,一会儿就来接的。”元幸老老实实说,“我也是来,来等你的。”
“哦。”令秋迟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点点头,“那你就是想跟我说这个么?”
元幸低下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其实,不止有这些的,但是其他的,我,我还没想好的,等,等下一次吧。”
令秋迟笑了一下,听不出这笑声的含义:“还下次吧,下次吧。”
元幸突然抬起头,“啊”了一声。
令秋迟好像被吓了一跳,睁大眼看了他一声:“你干什么?吓死人啊?”
元幸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是第一次见陈杏的时候,陈杏问他的名字,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元幸这个名字实属误打误撞,他原本是叫元星,因录入户口时工作人员输入错误,小星星这才变成了小幸运。
陈杏告诉他,每个人的名字里都带着父母对一个人的期待,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祝福,也暗含着这个世上最独特的一种含义。这是每个人都要了解的。
于是他问:“弟,弟弟,你的名字有没有什么,什么不一样的含义呢?”
令秋迟。
拆开了就是“令”和“秋迟”,令是美好的意思,秋迟是迟来的秋天。
令秋迟虽是出生在九月末,但那时枝头却依旧苍翠,秋天似乎来迟了一些,出生那天也无连绵秋雨,晴照的阳光十分温暖,是个美好的,迟来的秋意。
他出车祸就在秋天,在一个秋雨和秋叶漫天飘飞的日子里。从此以后,无论是提早到的秋意还是准时的秋分,还是迟来的秋意,都不再美好。
被元幸这么一问,令秋迟一下就忆起这段故事。
可当美好不再美好时,似乎也无需再诉说昔日美好的故事。
他的人生就是一个可笑又可悲的笑话。
与凄寒秋分形成鲜明对比的春风拂面,又一次掀起令秋迟的额发,他没有着急去压下额发,额头上那块红印子完完整整地暴露在元幸的目光下。
“没什么意义,就普普通通的三个字,凑在一起而已,什么含义都没有。”
明媚的春光也无法照亮那双满是沉寂的眸子。
元幸的一头短发也被风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额发边缘被春光染上层层的浅金色。瞳孔里也装了点点白日星火,想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燎破那阴霾的平原。
“弟弟。”元幸凑近了一些,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令秋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