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墨清薇
秋城里最近的谈资非常多, 也不知哪个把知府的老底抖了出来,什么为了攀高枝把以前的妻子降为妾, 然后抱上了长公主的大腿,一路从小小的县丞升到知府。那个下了台的正室, 说是妾, 和平妻没啥区别, 掌管着家宅大权, 可怜了那位长公主身边得利的丫鬟,直到生下个娃才知之前一直住在家里的女人不是什么大姑子,而是妾,还是个没有卖身契的妾, 妾的弟弟成了正经的小舅子,后入门的正室为了儿子只能隐忍……
传言一出, 秋城里炸开了锅, 一方偷偷的骂知府,可怜后入门的正室。另一方面便是得过知府小舅子好处的一些人,他们替杨公子的鸣不平,杨公子是善人, 有人扬其善, 便有人说其恶,什么善人, 若没有知府,他有什么能耐,别说是施粥, 有没有钱买粥都不知。善与恶争得不可开交,说知府坏话,抓住会受刑,但是杨公子却没事,他可不是朝廷命官。有了争吵,便会有人冲动动起手,先动手的是认定杨公子是大善人的人,将一人打得满脸色,甚是吓人,事情闹到了官府。官府甚是头疼,单是今天就已经有几起因争执而动手的事件发生,再闹下去,怕是要出大事。
发动传言的,和推动的两拔人各有各的盘算,至于无辜受牵连的人,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游山玩水的王修晋不知秋城里发生的事,若是知道大概也只能长叹口气,却不会阻止。说他冷血也好,说他无情也罢,他是不会同情为了无关紧要的人干出蠢事的人,至于被打的人,谁敢说他没错,不能因为被打得惨,就觉得他是可怜之人。
京城里,左相似乎感觉到没了希望,便开始咬这个咬那个,咬得最狠的便是右相,他有罪,右相也不干净,还有几个沽名钓誉的御史,真当他们是什么清流?其实都是表面装装清高,背在身后的手,不知拿了别人多少银子。左相的话有几分真,还需要查证,而右相,不论是刑部尚书,还是王涣之都清楚,现在还不是动的时候,刚倒下一个左相,再直接把右相拉下水,到时朝堂还不得乱了,还需要再等等。
皇上想了想,同意了两位大臣的意见,右相可以缓一缓,但是那几位御史却不能留。本就烦时不时跳出来唱反调的,现在有了机会,不除去几个,怎对得起受审的左相。
左相一案又清查了半个月,其间又下狱四位御史,七八位不同衙门的大臣,七八名大臣被缴了钱财之后,并没有定罪,而是发配到了最没有油水的地方,便是这样七八人,也是对着皇宫的方向磕头,万幸的保住了性命。比起去了清水衙门的七八人,被下狱的御史可没这么好的待遇,谁让他们没事喜欢和皇上唱反调。
最近王大人很忙,天天撸袖子和户部尚书对着干,原因便是收缴进国库的银子,户部拒绝再拿出来。王大人本想给户部尚书留几分薄面,没把此事闹到皇上面前,哪想启部尚书油盐不进,他说什么,人家全当没耳背,没听到,气得王大人甩袖子进了宫,户部尚书甚是得意,进了国库的银子想要拿出去,做梦。
户部尚书脑子也是个拎不清的,满朝文武,皇上看中的有几人,他以为打着为皇上着想的名义,就能得到皇上重视,简直是个没脑子的。还在洋洋得意的户部尚书,被请进宫,想着能不能受到皇上的封赏。收上来那么一大笔钱,怎么可能分给那些只会看看账本的官,之前那些小打小闹,他睁只眼闭只眼,也不跟王大人争,但是此次从左相那拉出来的银子,可堆成山,想分,妄想。
皇上见到户部尚书的第一句话,便是让他把钱交出来,户部尚书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哭穷,说这钱可以用在这,用在那,还喊着军费少多少,总之,不会往出拿。户部尚书这一出,也只是以为皇上没有借口拒绝王大人,心里还在美,看他反应多快,给皇上寻了个完美的借口,国库缺钱,王大人好意思把钱吞下去吗?
“国库这么缺钱,朕怎么不知?”本以为会很容易处理的一件事,皇上没想到户部尚书却要把钱压下,若他没记错,国库便是再不丰,也不至于高喊缺钱。
听着皇上说话的语气,户部尚书一激灵,给道说他想错了?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揣摩错了圣意,户部尚书正想着要如何寻借口,哪想便听到皇上一声大喝,问,可知罪!户部尚书身体一抖,接着便是偷笑,以后皇上吼的是王大人,哪想一物件硬生生的砸到了他的头上,户部尚书懵了。
出宫的时候,户部尚书悔得肠子都快青了,他怎么跟王大人硬磕,他哪里磕得过王大人,他脑子得多不清楚才会干出此等的蠢事,等等,是右相,不对,是右相的学生户部侍郎,若不是听他说了一些不三不四的话,他哪里会觉得自己有本事和王大人硬磕。“王大人……”为了不丢官帽,户部尚书十分痛快的把侍郎给卖了,就差没抽自己一巴掌,直说自己耳根子软,听信了小人之言。
王大人懒得理户部尚书,转身便走,回了都察院后,便让人带着队去把钱搬回来。早就等着分钱的人一阵欢呼,他们差点以为这次的钱不会分了,毕竟数目不小,现在他们觉得便是少分些,也没关系。等到钱搬加回来,大家分到最初算出来的钱数,一个个心里说不出是感觉,比起站队什么的,在都察院办事,更让人劲头十足。
王大人把自己的那份,派人送去户部,他家不缺钱,所以他的捐给朝廷,让户部尚书写明收据。有王大人带头,下面的小兵有样学样的纷纷都有捐,王大人却表示,他们想捐,便随意,不用全捐了,毕竟他们是需要养家,让他们量力而行之后,便挥了挥手,叫他们忙去。王大人背着手,哼着不成调的戏文,心情十分好。
都察院里的人,人人都有几分人脉,当听说户部尚书压钱不还的事后,捐钱的人各个跑去户部,他们的品级不高,不能让尚书亲自写收条,却也跑去膈应一番,寻个心里痛快。之后更是暗戳戳的想着,要不要等左相的事结了后,查查户部尚书。
秋城下属有几处县城,说是县城,更像是寨子,打着游玩的旗号出来的王修晋和李菻善一行人,随着当地人的脚步已经走了不少的地方,对这边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只不过对当地人喜欢用虫子招待人的习惯,让他们非常不能接受。秋城下设的几个县城并不多,别说是和湘城比,便是连边关都无法比,王修晋皱着眉,若把两大工坊建起来,倒是能为当地创造经济效益,可他却担心需要等多久才能收回投资,除去工坊之外,路需要修,而修路的钱,谁出来出?
在外面转了半个多月,到了秋城,他们自认是低调的回来,哪想刚进城就让人知情,只是一帮子想要见王修晋的人,便是得了他的行踪,也没见到人。马车进奔进了军营,下了马车,王修晋和李菻善见到让两人有些意外的人……宋弘毅。
“姐夫这是完成任务回来了?一路可还顺利?”见到宋弘毅混身透着轻松,王修晋开口问了一句。
“别提了,那女人整个一疯子,从这到北缅也就半个月的事,硬是让她折腾用了一个月。”宋弘毅提起予茵便是一脸的厌恶,“结果到了之后,见着北缅王子后,整个人都变了,就差没直接扑上去,你们是没看到当时那个场面,我都觉得丢人。”
王修晋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话,予茵好歹也是在长公主身边长大的大家小姐,怎么就,怎么就,那么……饥渴,见个男人都想扑。长公主是怎么养的人,若说是遗传了亲娘的基因,可,好歹也是被长公主教大的吧,基因只决定先生,而教育才决定后天如何长。“姐夫准备什么时候回京?”无法评价予茵的行为,反正人送去北缅祸害别人,他们不用再担心这么个人会再出来恶心人,便硬生生的改了口。
“明儿一早就走。”宋弘毅也没比王修晋他们早多少到秋城,在秋城休整一夜就会离开,他还以为见不到小舅子。
“军务在身,理解。”王修晋点点头。“长姐担心得不得了,快些回去也省得她担心。”王修晋想起之前长姐因接到宋弘毅的信后,跑进宫的事,便在心里感叹,谁会想到长姐一番告状反倒得了皇太后的喜爱。
“要不要给家里写封信?”李菻善在一旁提醒王修晋,王修晋点头,他是应该给家里写封信,然后冲着李菻善笑笑,再转头看向宋弘毅,“麻烦姐夫帮忙做回信使。”
第198章
宋弘毅带着王修晋的家信一大早的便带着队离开了, 王修晋和李菻善在军营休息了一晚,便回了租的院子, 整顿一番后,还没等出门, 便有自称是府衙里的人递上了拜贴, 这次王修晋没有立刻见对方, 只是让仆人捎话, 不见。至于拜贴,也原封的送了回去。府衙的人刚走,又一个自称是知府夫人身边人的前来,说是有事相商, 请王修晋到酒楼一聚。这次没用王修晋说话,李菻善直接让人回了, 随后, 李菻善便吩咐仆人,除了军营过来的人外,其他人来都不见,另外派出人看查访现在城中是什么情况。
城里是什么情况?寻到小舅子帮忙的知府并没有因为王修晋的离开而慌乱太久, 小舅子可是说了, 皇商是奉旨来建工坊的,工坊是一定要建, 没开建前,是不会离开的,此时离开不过是做做样子。知府一想, 小舅子说的没错,大不了等皇商回来,他不要分成不就得了。哪想此事刚过,又来了翻旧账的事,知府被打得错手不及。又慌忙的叫来小舅子要怎么办。杨公子也没想到会有人将他们家的底细查的那么清,忧心家事的同时,也不由得担心他几次挪用官府银钱的事,会不会也被人查出。
事情传出之初,杨公子就怀疑是夫人寻人放出的风,可如今藩王已被削,长公主远在京城,夫人的依仗只有姐夫,若不蠢便不会做出此等的事。不过杨公子仍是派人去探过夫人的口风,回来的人报夫人整天呆在院子里看话本,不知外面的风言风语,倒是把话本里的故事讲得清明,讲到一些细节的时候,眼里还带着泪。杨公子虽仍有些疑虑,但想到夫人身边还有个孩子后,便把疑虑抛开,又开始盘算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
“姐夫,不如我带着家姐先回老家呆上几日,避避风头,待这边风声过了,再回来。”比起查出了他们家的底细,杨公子更担心的是银子的事,想想这些年他划到手上的银子,杨公子准备甩开蠢笨的姐夫,换个地方换个身份重新开始,便是姐姐,他也没带算带着的。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你走了,谁帮我出主意。”知府立刻摇头拒绝小舅子离开的请求,他的直觉告诉他,绝对不能放小舅子离开,他也说不清为啥有这种感觉,但他本能的想要遵从。“大不了,我休了夫人,扶正你姐便是。”
“别,万不能这么做。”杨公子在听到知府拒绝时,还以为他的小动作被姐夫发现了,等到姐夫后来的话,杨公子觉得姐夫真是蠢不可及,当真休妻扶正家姐,不正就应了外面的传言。到时,他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好名声可全都臭了。
“那要如何,反正你不能走。”知府说得十分理直气壮,杨公子也只能压下心里的厌烦,他若是能考上功名,有姐夫之前的那些倚仗,这会儿搞不好跟着长公主进了京,哪里还需窝在此地。杨公子自知不是读书的料,嫉妒姐夫能考取个功名的同时却也看不上他的蠢笨,当初若不是他出招,姐夫绝对爬不上如今位置。知府是不知小舅子有什么样的心思,心里还在盘算此次事后,要不要给小舅子在府衙里寻个可以挂职的官当当。
风言风语不见少,反而还引起了事端,待有人因为争执杨公子是不是善人而大打出手,知府十分的着急,而杨公子再次提出要带姐姐回乡避避,知府清楚,小舅子带着人回乡是上策,可他仍没有同意。杨公子被知府连连拒绝,心里也起了怒气,但没有姐夫的准许,他是出不去城的,他可没有皇商的官身,想要出去便能走人,他一小小百姓,只要姐夫下了令,他便走不出城门。思及此,杨公子皱起眉,难不成姐夫发现他挪了官府的银子?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似乎就解释通了为何姐夫不让他离开。杨公子越想越是不安,他必须离开才行。
杨公子如今想出城难,府衙里的人哪个不知杨公子是知府最得力的小舅子,杨公子绝对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关于知府的事,没用知府下令,下面的人便吩咐城门口的人,绝对不允许放杨公子出城。于是,带着东西准备不告而别,想要混出城的杨公子被城门口的人拦了下来,杨公子心里那叫一个愤恨,没想到姐夫居然真的在门口留人拦截。杨公子却是真的冤枉知府了,门口拦人的,不过是说府衙派人拦,并没有说是知府大人的命令。
“知府的小舅子失踪了?知府派人满城的寻人?那他还有时间寻上门,不会以为是我们把人藏起来了吧!”王修晋挑了挑眉,他怎么觉得杨公子是畏罪潜逃。
“他小舅子丢了,总不能误了正经的事。建工坊的事,是皇上定的,他哪里敢怠慢。”李菻善不觉得奇怪,“外面关于杨公子是大善人的事,因为人失踪倒是压了下去。”
“这人在城里平白无故的失踪了,倒真是蹊跷,不会是溜出城跑了吧!”王修晋想到杨公子头上标签,觉得相当有可能。
“有人曾见他要出城,却被人拦了下来,之后人就不见了。”李菻善觉得人仍在城里,至于人在哪,搞不好就在知府的眼皮底下,偏偏还是不会想到的地方。
“他在哪跟咱们没关系,知府那边先拖着,靠着长公主上来的人,到底要怎么用还得看皇上的意思。”王修晋不在意那个跟他没啥关系的人,他在考虑要不要先把管事的请了。油坊的管事倒好办,纺织工坊就有些麻烦。在古代,他又不能搞个人才招聘会,从其他地方调人过来,要面临语言和外来人员能不能管好当地人的情况。
“今天要不要出去转转吗?”
“出去。”不论是请人,还是看地,这些都需要往外跑,而不是在院子里坐着就能从天上掉下来。
“去寻官牙?”
“不,就是出去转转。”官牙占着官字,只要去了,官府里的一些人便会猜到他的意图,他可不想应付一帮子各怀心思的官。
送往京城的折子,转到了皇上的手里,皇上看着折子上对秋城知府的评价,想的不是此人为人如何,而是长公主的用意,难不成藩王当真动了谋反的之心,想到一直被他扔到一边没管的藩王,刚刚处决了左相的好心情,消失跆尽。皇上把王大人叫进宫里,意思很明了,他想把王县令调去秋城做知府。
“皇上对王家的恩宠,下官感激不尽,提调长子之事却是不妥,下官在朝为官,幼子又为皇上管着钱袋子,若再提长子之位,难免会使家人心变得浮躁。且长子的性子,为父母之官,仍会心性不定,哪里能为任一方。”王大人虽是清廉的官,却也不是傻子,当真高兴的点头,怕是皇上心里对王家的想法会变,且,也会成为朝堂上的靶子。王家有现在的地位,是皇上给的,他们没有大的权势,只能紧跟着皇上。
“王大人觉得谁去秋城合适。”皇上并没有一定想要调王修柏去做知府的决心,便像王大人心里所想的那样,提议王修柏不过是个试探,皇上被一个左相便吓得不清,想到官里都能被左相伸出手,便觉得毛骨悚然,对谁的信任都少了几分。
“派官之事,下官无能,不能为皇上分忧。”王大人一脸苦恼,拱手向皇上告罪。
皇上挥了挥手,王大人退出御书房,直到出了宫之后,悬起的心才算落下,在心里长叹,当真是伴君如伴虎。皇上对王大人的态度十分满意,想想之前王大人的行为,一直没有出格的,且还把分到的奖赏捐了出来,心里因一时对王大人的猜测而产生愧疚,便派人去赏了不少东西。
去秋城任知府的是四皇子的人,皇上即已经认定了未来大位的人选,便会给儿子培养一些势利,至于儿子能不能抓住这人,便要看他自己。至于秋城的现任知府,待新任知府到后,清明府衙账目,若没有过错,便给安排个无实权的地方,但若是对不上账,直接处置了就是,放着由藩王提拔上来的人为官,皇上还觉得膈应呢!
随同新任知府一起出发的还有四皇子的建筑队和清账人员,现在清账的人员一个个底气十足,大臣们见了他们无法生出喜悦之情,谁知道接下来一帮清账的人会寻谁的麻烦。听说清账人员去秋城后,发现与自己无关的大臣们,又伸起脖子人准备看皇帝如何收拾被削藩后入京的长公主的长子。
圣旨要早一步到达秋城,圣旨到达秋城的当天,京城里一些有在秋城里放了眼线的官员也接到了信,看热闹的心更添了几分,也有一些人万分的后悔,怎么没帮自己人争到秋城知府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