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星星 第29章

作者:不问三九 标签: 近代现代

  这个画面太勾人神经了,已经有人在录视频了。

  ——一辆勾着男人灵魂的车,两个185挡不住的酷帅骑手。有人吹了长长的一声口哨。

  秦放先跨了上去,刑炎紧跟着他,微侧了侧头,沉声道:“抱我腰。”

  他话音都没落秦放就已经上手了,两手环了刑炎劲瘦的腰,不顾周围的口哨和起哄,深吸了口气说:“走着。”

  刑炎没再废话,拧了钥匙,给了油门。重机车的轰响瞬间震进耳朵,秦放闭了闭眼,这是他记忆里最自由的刑炎。

  赛车级的东西,马力根本不敢加足,给个一档就够瞬间消失在视线里了。排气管的白烟还没散尽,车已经看不见了。

  程东长长叹了口气:“他俩拿我车耍帅。”

  “别不要脸,”冯哲看完热闹才甘心走,边走边说,“那是人家的车,没给你钱啊?”

  “我摸都还没摸过,”程东还是叹气,“今早弄过来是我第一次上手。”

  “所以这就不是你的车,没缘分。”冯哲不当回事,“再订一个呗,订不着吱声,我给你找渠道。”

  倒也不是订不着,无非就是新款等了太久太久了,提前订了好几个月,第一批就想上手,好容易盼来了让兄弟拿去泡汉子了。

  也就是秦放要,换其他任何一个人程东无论如何不能给,没这么大面子。

  秦放现在已经无暇顾及兄弟肉不肉疼了,所有神经都亢奋起来,肾上腺素飙升,跟着刑炎直奔外环出了市区。直行的时候像是马上要踩风飞起来,过弯道总觉得膝盖即将要贴地,连人带车一起平趟过去。

  怪不得刑炎更喜欢摩托,确实比起现在这种感觉,侉子还是不够刺激。

  车型的关系,两个人的身体伏得很低。车座不大,所以他们坐得很紧,完全贴在一起,秦放的小腹贴着刑炎的腰,他几乎是完完全全把刑炎扣在了怀里。

  在这种绝对的亢奋中,秦放竟然很魔幻地感受到了刑炎的热度,他的温度像是隔着衣服传了出来,炽热,烫手。

  摩托载人上不了高速,秦放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在往哪走,可能刑炎也不知道。他们又回到了最初那样,不问前路,不知去向。刑炎载着他在底道穿行,秦放闭上眼,此时此刻这种从灵魂深处开始的震荡和冲击,只有刑炎能给。

  轰鸣响彻耳际,它把他们和这个世界隔离了,巨大的噪音下同时也是绝对的安静——

  风、天空、路,和眼前的人,这就是秦放能感知到的所有,他的整个世界就仅剩这些东西,此外一无所有。

  这种滋味让人享受,上瘾。

  又一个弯道,膝盖好像已经刮了地,秦放闭着眼睛,胳膊紧扣刑炎的腰,在某一瞬间脑子里突然有根神经震颤,他的指尖无意识在刑炎腹部抽动两下。

  跑了多远,跑了多久,这些都不知道,中间加了两次油,回到市区的时候天都要擦黑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秦放想了很多东西,但又觉得脑子里一直是空的。

  市区里跑不动,车速起不来,秦放于是在身后给刑炎指路,到了路口提前指方向。刑炎不问他们要去哪,他俩从出来开始就没交流,彼此一句话都没说过。

  直到最后秦放让刑炎停在了旧城区郊外的一个小院门前。

  他从车上跳下来,摘了头盔,脑门上有汗,他长长地呼了口气说:“到了。”

  秦放从兜里摸出钥匙开了大门,示意刑炎骑进去。刑炎滑行进去,找了空地停车,拔了钥匙。

  刑炎也摘了头盔,秦放又从他眼睛里看到了未散尽的光。他问秦放:“今天怕了没有?”

  “没,”秦放对他笑,“信你。既然都上了你车就没什么怕的,换个人我也根本不会上。”

  摩托不是谁都敢坐的,赛车上路秒杀一切机动车,跑车也跑不过他们,刺激的同时也伴随着风险,但秦放了解刑炎,也相信他。刑炎带着秦放,其实他根本不会放开了追求速度,要的不是那个。

  可能太久没人来过了,小院子里的地完全荒了,荒草长得老高。

  俩人一起上了台阶,秦放开了门,跟刑炎说:“我好久没来了,估计灰得挺厚。反正咱俩衣服也都不干净了,就脏着吧。”

  “嗯。”刑炎不在意这个,手里拎着头盔,跟秦放一起进了门。

  秦放用手机开着手电去找电闸,推了闸之后刑炎开了灯,突然来的光亮还让眼睛有些不适应。

  灯开了之后秦放走过来单手环了一下刑炎,手在他肩膀上轻拍两下,和他说:“欢迎来我家。”

  他说的是“我家”,秦放好几年没说过这个词了。简明涛的家对他来说是简家。

  这里、这个小楼,这才是他的家。

  俩人中午都没吃饭,小半天都搭在路上了,路上飞驰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饿,现在停下来了什么感觉都回来了,俩人都饿了。

  秦放本来打算好的晚上去吃什么,但他俩谁都不想出去了,不想动。

  “我叫点东西?”秦放问。

  “好,”刑炎刚去洗手间冲了个头,头发被头盔压了一天了,刑炎冲完头发甩着水,“你看着叫吧,我都行。”

  地方有点远,外卖没人送,秦放最后找了个离得不太远的火锅店,点了东西让人给他们送过来。

  房子虽然没人住,但东西是全的。这毕竟是秦放长大的地方。

  秦放开了院子里的灯,在小院里支了桌子,也搬了两把椅子出来,插排都扯了出来,等着一会儿插电煮火锅用。

  “这季节也没什么蚊子了,”秦放坐在椅子上,隔着空桌看刑炎,“刚刚好,除了有点冷。”

  “还好,”刑炎打量了一下这个小院子,跟秦放说,“不冷,刚好。”

  “他为什么还不送,我要饿死了。”秦放笑着趴在桌子上,桌子他刚刚擦过了,很干净,“其实我本来订了酒店的,但到了这里我突然就不舍得走了。”

  刑炎点点头,秦放继续说:“我想跟你在这儿吃饭。”

  他的表情里没有难过,有的仅仅是跟好朋友分享快乐那种表情,眼里的光都是细碎柔和的,秦放说:“你是第一个来这儿的,这是我基地。”

  刑炎挑了挑眉:“这么荣幸?”

  秦放笑着点头:“你过生日啊。”

  刑炎和他说“谢谢”。

  秦放说不客气,他趴在那里看刑炎,安安静静的大男孩儿模样,挂着浅浅笑意道:“不客气,真的。这个生日我必须让你开心,小功说你们不过生日,因为你们没人情,因为你们恨世界。”

  刑炎不说话,只看着他说。

  秦放还是那样趴着,脸枕着自己一只胳膊,另外一只伸了过去,轻轻敲了敲刑炎的袖子:“别恨世界,世界因为你的存在,还是很高兴的。”

第33章

  秦放趴在刑炎面前, 手指在他袖口点来点去, 说世界因为他的存在, 是很高兴的。

  刑炎很久都没说话,已经很少会被什么触动了,心早就硬了。但此时此刻, 眼前的人,以及他说的话,还是太让人心动了。

  十一月的天选择在户外吃饭, 连过来送餐的店员都看不懂他们的迷之操作了。火锅店估计没少外送, 太专业了,全都准备好的, 他们直接下锅就可以。店员同时还带了两块很小的慕斯切块蛋糕,秦放多给了不少辛苦费。

  “锅的押金你们明天可以去退。”店员走之前跟他们说。

  秦放冲他比了个手势示意知道了, 然后跟小哥说了拜拜。

  秦放订餐的时候特意打了电话,让送餐小哥去附近甜品店蛋糕店什么带个蛋糕过来, 但这个时间已经太晚了,而且提前没有过预约,小哥能给带两个切块过来已经尽力了。

  水开之前秦放先把那两小块蛋糕摆了, 说:“我刚才临时想起来咱俩没有蛋糕, 拿这个将就将就吧,总比没有强。”

  刑炎笑着点头,挑眉问:“那我可以吃了吗?我饿。”

  “我也饿。”秦放先把靠近他这边那块托了起来,太小了,没有他手大, 盒子里带的叉子小得都不知道怎么捏,秦放直接上嘴咬了。

  蓝莓味儿,他不太爱吃的口味。晚上也没看清,本来看颜色浅浅的还以为是草莓的。他问刑炎:“你的什么味儿?”

  刑炎咽下去说:“好像咖啡。”

  秦放说:“我的像蓝莓。”

  “不喜欢?”刑炎把他的推了过去,“换,我也不喜欢这个。”

  秦放一点没客气,直接站起来把他的放对面了。俩人两三口把小小一块慕斯吃完,秦放抽了张纸擦嘴,吃完才觉得似乎不太应该,说:“咱俩这个行为好像有点暧昧了……吧。”

  刑炎让他的话逗得笑了出来,说:“还行。”

  秦放叹了口气:“行不行也没办法,吃都吃完了。”

  “不赖你,”刑炎应该是挺开心的,还在笑,“我要换的。”

  火锅是种很神奇的食物,不管外面多冷,架个锅煮上它,吃到嘴里就能让人芯儿是热的。院外黑漆漆的也没个路灯,院子里荒草丛生,久无人住的小楼,在这样一个深秋的夜晚,突然有了烟火气儿。

  秦放让店员带了不少酒,他主动开了啤酒,跟刑炎碰了碰,说:“认识你之后我酒量都涨了。”

  秦放发现刑炎喝酒总喜欢在口腔里过一下,含在嘴里咽下去之前下颌骨会划一道浅浅的动作弧度,挺……性感的。

  秦放垂下视线喝了口酒,自己都觉得现在总盯着刑炎看,像是一种下意识的习惯,魔怔了。

  酒足饭饱,俩人在吃饭之前都饿透了,吃完都觉得撑。把桌子收拾了搬回去,然后又出来坐着。地上还放着几听啤酒,一人一把椅子,头顶是暖色的一盏小灯。

  秦放反着跨坐在椅子上,下巴抵着椅背,他看了眼跟他隔着一米远的刑炎,跟刑炎撞上视线后笑了。

  喝完酒的秦放笑起来更直接,也更有感染力。

  刑炎也笑,问他:“看着我傻笑什么啊?”

  “没什么说的,所以就笑一下。”秦放说。

  刑炎也跟秦放一样的姿势坐着,他晃了晃手里的易拉罐,仰头喝了一口。

  “认识你挺意外的,”刑炎平平静静地开口,声音传进耳朵里,伴着清凉的夜色,显得平和宁静,“你这人……一直让人意外。”

  “哪里意外?”秦放趴在椅背上,歪头问着他。

  刑炎想了想,慢慢道:“哪里都意外。”

  “认识你意不意外我不知道,”秦放仔细想了想跟刑炎认识的过程,然后低低地笑了,“你和我认识的人都不一样。”

  他们对彼此的交际圈来讲,都是很不同的存在,这是一定的。

  白天的躁动疯狂随着太阳的远去而沉寂,头顶的月亮把柔光撒下来,大地泛着青白。这样的夜色适合聊天。

  刑炎四顾环视眼前的小院子,又喝了口手里的酒,问秦放:“小时候一直住这里吗?”

  “嗯,对。”秦放点了点头,下巴始终没离开椅背,“我和我爷。”

  秦放指着左边的荒草,跟刑炎说:“那里有棵樱桃树,我不知道它还活不活着,因为它我小时候吃了很多酸樱桃,我等不到红透就都吃了。”

  刑炎的视线跟着秦放的手指转,秦放指向哪儿他就跟着看过去。

  “门口那里,就那儿,原来有个小棚子,我爷给我搭的雨棚。”秦放脸上挂着笑意,视线悠长,“我下雨的时候在屋子里待不住,下雨我必须在外头看,我也喜欢地上的水坑,我得光着脚踩水。不让我出来我就打滚哭,后来我爷就给我搭了个雨棚,冬天看雨,夏天看雪。”

  刑炎唇边挂着温柔的弧度,秦放说:“我好像说反了,我喝酒了。”

  “没关系,”刑炎看向他,“你说。”

  “那时候我有个木头的小板凳,我爷司机给我做的,很小,十几厘米?反正很小。”秦放下巴一直粘在椅子上,开口的时候嘴巴张张合合,头都跟着动,“那个司机当时总扛着我骑他脖子,他长什么样我竟然记不起来了。”

  刑炎始终不说话,时不时给点声音代表他在听,秦放说了很多,都是他小时候的事。

  “我太淘了,有时候我爷也生气,气急了喊我两声,也就过去了。”秦放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抬起手,手指轻轻划着,“我现在想起来这些,都觉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