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瓜黄
葛云萍那边电话声音嘈杂,估计也是在忙,她说到这停顿一会儿,刚好和唐建东的话接上:“冠军队是风暴。”
唐建东嘴里剩下的三个字母卡在喉咙里。
“风暴?”
怎么会是风暴。
唐建东感到不可思议。
“那个魔王乐队呢?”他问。
葛云萍叹口气说:“他们退赛了,还临时换了歌,当时整个会场差点没掀锅。”
唐建东看节目时想过无数种赛情发展,退赛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一项。
不管是往前跑还是倒着跑,就是飞上天,这发展也不至于退赛啊。
于是唐建东打开电脑,坐在电脑前完完整整地看了一期回放。
踩在音箱上唱银色子弹的男人,从喉咙里爆发出的每一个音都像是子弹。
不光是他,在台上的每一把乐器,每一种声音都像是枪响。
凌厉地划破空气。
在会场盘旋而上,击中长空。
唐建东看完愣了半天,久久不能回神。
V团风格确实多变,但再怎么变也都还在摇滚这个大体系里,唐建东联系了相熟的导演,借着网剧的名义去找陆延要歌。
想看看脱离摇滚之后,这位主唱写命题作文的创造力如何。
陆延交上来一份超出预期值的答卷。
不多久后,在音乐节筹备阶段,唐建东对唱片公司的人说:“给我留个场子,我想叫支乐队。”
工作人员下意识以为是什么国外的大牌乐队,往年也不是没有这种习俗:“好的东哥,今年X国有个乐队还挺火的……”
“不请那些。”
“啊?”
唐建东边往外走边说:“他们是一支地下乐队,现在就发邀请函,把他们给我叫过来。”
游戏城楼下的咖啡店里没什么人,三三两两。
唐建东回想到这里,又摸把胡子,言语尖锐,表情却不是完全排斥:“谁想得到,这帮臭小子倒是先来休息室堵我——”
肖珩:“……”
唐建东:“简直是无法无天!”
肖珩想给陆延说点好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就连刚才玩的密室游戏,还是他这位无法无天的男朋友,把真人NPC堵在棺材里才强行套出来的线索。
肖珩最后只能问:“您考察他们多久了?”
唐建东:“你是想说跟踪吧。”
肖珩:“这话我可没说。”
唐建东大笑两声:“跟踪就跟踪,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敢跟就不怕说。我算算,跟了大概有几天了。”唐建东说到这不忘吐槽,“那小子泡的奶茶是真难喝。”
唐建东这几年来下城区的次数屈指可数,飞跃路三号防空洞倒是还跟他记忆里的一样。
他去找陆延之前,在防空洞里坐了一下午。
周围来来去去的都是摇滚青年。
唐建东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往防空洞一坐,靠着几句指点,不消十分钟就在防空洞混了个脸熟。
等时机成熟,唐建东把话题往自己想知道的方向带。
摇滚青年A:“那个V团啊,他们之前差点解散过一次。”
摇滚青年B:“他们乐队现在那个吉他手大炮,抢来的,当时我们乐队怎么抢也没抢过他。”
摇滚青年C:“贝斯手也是,听说在学校里抓的。”
总结:“……他们乐队主唱是个狗东西。”
最后唐建东离开防空洞,去超市买点东西吃,打算坐下来歇会儿脚意外看到门口挂着的乐队代言海报。
……
唐建东又喝口咖啡,放下杯子问:“你约我过来,不是为了跟我聊这个吧。”
肖珩确实不是为了跟他聊这个。
他知道唐建东有自己的考量,插手过多反而容易起反效果。
桌上手机在震。
陆延等半天没等着人,让李振他们先回去,站在游戏馆门口给他发消息。
-你人呢。
-我让他们先回去了,你要是没事等会儿再跟我走一趟,我印了点传单去大马路上发。
-掉坑里了?
隔几秒。
-说话,需不需要延哥过来解救你。
手机屏幕一下一下地亮起。
肖珩没有回复,他看着唐建东说:“你想知道他们乐队有什么是别人做不到的,这点我无法说清。”
肖珩说到这,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一瞬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有V团的好几场演出,四周年的、酒吧里的,舞台上的,还有陆延在天台抱着吉他磕磕巴巴的弹唱,这些声音悉数从耳边过去。
最后留下来的是那场暴雨过后,他狼狈不堪满身烦躁地睁开眼,CD机里放的那首歌。
尽管那首歌音质并不清晰。
肖珩最后说:“但是他把我从黑夜里拉出来了。”
第85章
肖珩走后, 唐建东对着面前那杯咖啡看了会儿。
直到助理催他赶紧回公司开会。
“东哥, 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 老大叫咱赶紧把新专辑的事儿给定下来,还有几首歌得挑……”
唐建东有几秒根本听不进去助理在说些什么。
浮现出的仍是年轻男人说的那句话,以及他说话声的神情。
“东哥?歪?东哥你在听吗?”
“吵什么吵。”
“听见了。”唐建东回神说。
陆延在游戏馆门口坐了一会儿, 戴着耳机打开音乐软件随手编了两段,等他都编完一段主旋律了,肖珩的消息才回复过来:马上。
陆延:你在哪儿呢。
肖珩回:掉坑里了。
陆延笑着打字回复:听你胡扯。
肖珩这才发:洗手间人太多, 马上就来。
洗手间人挤人倒是真的, 陆延把聊天页面切出去,原先曲起的腿蹬在地上, 接着改旋律。
不过一分钟,肖珩从拐角过来。
他避开不法分子唐经纪人这个话题, 只问:“黑桃走了?”
陆延把手机放回去:“刚打发走,走之前给了他两张五块钱, 让他自己去对街那家沙县小吃搓一顿。”
肖珩不用想都能猜到黑桃队长走之前悲愤欲绝的眼神。
“你这事儿办的……”
陆延起身勾着他,半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肩膀上:“怎么,十块钱挺好的了, 还能吃碗面, 还请他玩游戏,哪儿对不起他了。”
是。
非常符合陆延抠门精的个性。
肖珩说:“办得挺好,没让人出门右转进超市买桶泡面已经不错了。”
陆延:“你说泡面就有点过分了,我是这种人?”
肖珩啧一声:“那你可能是忘了跟我掰扯房费和泡面钱的事儿了。”
陆延:“那会儿咱不是还没狼狈为奸吗。”
肖珩把“狼狈为奸”这四个字重复念了一遍。
念完之后,肖珩突发奇想问:“要是认识呢?”
这个没由来的问题问得陆延一怔。
“要认识啊, ”陆延想了想,拖长了音说,“那老子就直接打横把你扛起来,扛上楼,然后……”
陆延说到这明显还有后话,却微妙地止住了。
肖珩追问。
等出了电梯,陆延这才凑在他耳边说:“然后告诉你,这件屋子,还有屋子里这个人,从今往后都是你的。”
他能给的承诺不多。
没钱没工作,自己日子也过得苦巴巴,浑身上下所有资产只剩这间不到二十平的小房间,唯一丰满的大概只有梦想。
但是这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