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瓜黄
肖珩:“大哥?”
陆延:“……”
你妈的怎么和想象的不一样。
陆延装作无事发生, 拿着衣服进隔间。
等隔间门关上后,肖珩将系统通知关掉,又点开邱少风的聊天框,打算叫他帮忙去艺术系群里找找人。
[肖珩]:在?
邱少风很快回复:老大,什么事, 吩咐。
肖珩说明来意。
[邱少风]:行!这事兄弟立马给你办!
肖珩难得找他一次,邱少风直叨叨: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缺不缺投资?老大我觉得你这个项目非常不错,有市场前景,不如我和壮志给你投点钱?
肖珩笑一声,抖抖烟回:你他妈知道我这项目是干什么的吗。
[邱少风]:不知道。
[邱少风]:但我凭感觉!我预感能成!
[肖珩]:滚边去。
兄弟之间唠了两句。
肖珩无意间把聊天消息往上滑,落在两个多月以前,邱少风那条‘老大我给你找了个替课’上。
看着这条信息,肖珩又想起来邱少风当时说的一句:
——“有照片,长得还挺帅,你要不要看看?”
当时他说什么来着?
肖珩还没想出答案,手指触在手机屏幕上,已经打下一行字。
[肖珩]:上次那个替课的照片,还存着吗。
肖珩发完,想起来他当时忙着给那孩子喂奶,不耐烦地说:不看,我有病吗。
邱少风一时间脑子里没转过弯。
[邱少风]:照片?什么照片?
[邱少风]:啊,那替课。我找找。
[邱少风]:[图片]。
邱少风又表示疑惑:怎么了?老大你不会是打算牢牢记住这张脸,日后路上要是狭路相逢就见一次打一次吧?
照片上。
陆延头发应该是刚剪,发尾还残留一点刚见面时染的杀马特颜色,一缕的极其艳丽的红混在里头。
肖珩盯着看了一会儿,把照片存下来。
……
李振和许烨他们排的时间是每天下午一点开始到四点结束,陆延洗过澡,简单收拾完出来已经快十二点。
他急急忙忙说:“我等会儿去排练,伟哥下午可能要来借酱油,你给他开个门。”
“嗯。”
肖珩看着电脑屏幕,应了声。
肖珩应完,敲下最后一行代码,整个人往后靠,想暂时阖上眼休息会儿,却瞥见陆延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模样。
陆延头发还湿着,上身是件薄衬衫。
估计是嫌这鬼天气实在太热,没把纽扣扣上,衣摆松散地垂在两侧。锁骨往下是流畅的肌肉线条。人鱼线凹陷下去,半遮半掩地隐进牛仔裤布料里。
有水滴顺着往下,肩头那块儿衬衫被浸湿,浸成一块几乎透明的颜色。
袖口过长,陆延把袖口折上去几折,弯腰去找配饰,又说:“要是快递到了,你先帮我收一下。”
这回肖珩没有再“嗯”。
陆延背对着他,那截若隐若现的腰,和那天防空洞里跟着伴奏小幅摇摆时的画面逐渐重叠在一起。
肖珩不自觉地去摸手边那盒烟。
他在心里缓缓吐出一口气。
怎么了?
……
可能是着了魔吧。
陆延在戴耳坠。
他手里拿着的是防空洞那天戴过的那根细链子。
这根链子还是蓝姐给他的。
蓝姐最近很少直播,专心搞原创饰品淘宝店,陆延直播的时候给她打过广告,蓝姐隔天敲门,过来送了他几个小盒子。
陆延站在门口,倚着鞋柜,鞋柜附近并没有镜子可以照,于是他只能侧过头凭感觉。
陆延手上那根细链子戴半天都没能顺利戴进去。
肖珩咬着烟起身。
陆延正打算换一边戴。
下一秒——
手里那根细链子被人扯过去,肖珩走到他面前,微微弯下腰,俯身凑近他耳边,察觉到陆延想扭头看过来,肖珩又伸出另一只手摁住他的头:“别动。”
肖珩说话虽然不客气。
手上动作却放得很轻,陆延甚至没察觉到什么,耳畔已经碰上一道冰凉的金属链。
飞跃路三号防空洞。
陆延迟到半小时。
“怎么才来,”李振转着鼓棒说,“等你半天了。”
陆延:“路上……出了点状况。”
李振看一眼外边:“不会吧,能堵半小时?我出门那会儿路况明明还挺好啊。”
“……”
陆延心说,那是因为他坐错车了。
他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的门。
去防空洞的路他明明闭着眼睛都能走。
但等他坐上车,过去十多分钟才反应过来这辆是往反方向开的公交。
他从公交车上下来,蹲在路口抽了根烟。
他感觉自己不太对劲。
李振还在说今天路况明明超级无敌爆炸畅通,陆延转移话题,他咳一声说:“许烨怎么回事?”
许烨正一个人闷头坐在防空洞角落里。
李振说:“他啊,上回在钳哥酒吧演出失误,他心里有点过不去。”
乐队重组,排练一段时间后,他们回酒吧演了一场。
孙钳从许烨刚入队那会儿就开始不断询问:“那你们回来不?场子哥可是一直给你们留着呢,海报都提前给你们做好了,你看看,霸不霸道!”
孙钳做的海报比他们乐队当初自己做的还浮夸,这个曾经也玩过乐队的中年男人心里始终有颗不灭的摇滚心。海报上,陆延站在最中间,一行大字横跨整个版面:魔王乐队涅槃归来!
陆延说:“……霸道。”
酒吧里依旧是震耳发聩的音乐。
孙钳提前一周就贴上了“V团涅槃归来”的海报,摆在最显眼的出入口位置。
陆延去之前其实多少也担心过“会不会没人来看”,“会不会其实没人在等他们”。
但陆延刚走到后台,孙钳就激动地说:“你知道来了多少人吗,妈的我一个酒吧都塞不下——”
孙钳领着他往舞台那边看,还没开场,台下已经聚满了人,乌泱泱大一片:“这还只是一部分,场子有限,其他人外头排队。说了里头挤不下了,还站在酒吧门口不肯走。”
陆延低头往下看。
后台在二楼,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舞台上缭绕的烟雾效果,台下站着二百多号人,都在等舞台灯亮,偶尔有人说话,扯着嗓子喊V团的名字:“VENT!”
这一声VENT从台下直直地传上来。
孙钳话说到最后,已经激动到差点破音,他紧接着爆了好几句脏话,抖着手把烟塞嘴里。
演出很成功。
除了许烨因为第一回 上台,太紧张,失误几次。
“第一回 上台,有失误很正常,我还从台上掉下去过。”陆延走过去拍拍许烨的脑袋,讲述自己转行当主唱的那些年。
“当时也不懂怎么跟台下观众互动,”陆延说,“第一次演出那会儿,整个场子冷得不行,不知道是还以为是冷笑话专场。”
许烨:“我、我就是觉得,给大家拖后腿了……”
李振:“没有的事!”
许烨这才不好意思地笑笑。
排练结束,几人聚在一块儿唠嗑。
李振想到今天这日子,感慨道:“算算也快到咱的周年庆了,去年三周年好像就是差不多这会儿开的。”
之前说过四周年见,但当时其实并没有打算再去live house开一场,这种演出投入太大,每年开一次经费压根支撑不住。
但提到这,陆延还是免不了回想起酒吧里,台下一双双手,和那声“VENT”,以及三周年演出上念过的那张字条:我们四周年见。
经历乐队差点解散这件事之后,陆延对舞台、对音乐、对台下的观众仿佛有了另一种理解。
“我这段时间写了几首新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