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丑
窦争冷得直打寒战,他夹住体温计,挪了挪身体,用被子一角紧紧捂住左边胸口。
顾慨棠顿了顿,问: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窦争犹豫了一会儿,转移话题问:“这是给我喝的药吗?”
顾慨棠‘嗯’了一声。
窦争伸出右手,端起药碗,怕冷一样缩回被子里,然后仰着头大口将药水吞到肚子里。
那是很苦的药,用沸水沏好,窦争被烫得微微颤抖,好像很舒服一样,他喝完药后,又趴回床上。
窦争盯着顾慨棠,嘀咕着说:
“……冻死我了。”
“……”
顾慨棠看了他一会儿,说:
“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有事情叫我。”
“你不去上课吗?”
“我请假了。”
窦争顿了顿,在顾慨棠走到门边时,他开口说:“你不用在这里陪我。”
“……?”
“我想明白了,这他妈算个屁的破事儿,”窦争认真地对顾慨棠说,“……我不会放弃的,你等着,你一定会爱上我的。”
顾慨棠停住脚步,回过头。
窦争冷得又缩回被子里,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带着一种没有自知之明的自信嚣张。
“……”
顾慨棠没说话,离开房间,心想,这可真是糟糕透顶。
几分钟后,顾慨棠去看窦争的体温计。窦争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着体温计的指数,顾慨棠发现窦争竟然发烧到将近四十度。
就算他淋了一夜的雨,现在是夏天,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不会突然发烧成这样。
顾慨棠看到上面的度数都有些惊讶,他想了想,问道:“你伤口感染了?”
窦争说:“没事,你别管了,我睡一觉就好。”
顾慨棠却担心他病情更加严重,于是找了瓶药,说:“你自己涂。”
窦争应了声,但连眼睛都没睁开。
顾慨棠那时是有些气愤的,他觉得窦争是故意如此,逼着顾慨棠亲自给他上药。
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掀开窦争的被子,果然看到他腿上有一条发红发肿的长长伤口,没有结痂,伤口上的肉都变白了。
顾慨棠用了大量的药水,将伤口覆盖。窦争也没喊疼,等他处理好下半身的伤口后,窦争死活不让顾慨棠掀开棉被,他有些无赖地说:“不用了,上面没有伤,我要睡觉。”
顾慨棠说:“你别废话。”
窦争笑着看他,声音沙哑地说:“你这样,我会以为你爱上了我。”
“……”
顾慨棠刚要说什么,客厅里的电话铃突然响了。他放下窦争,跑去接电话,就听顾慨梅问:“哥,舅舅怎么样啊?”
顾慨棠昨晚见窦争一直没回来,给顾慨梅打了个电话,妹妹多少知道点情况。
顾慨棠之所以愿意请假回来,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担心照顾不好窦争,在妈妈那边没办法交代。顾慨棠犹豫了一下,说:“他淋了雨,现在有些发烧。你有没有时间过来帮忙照顾他?我——”
顾慨棠还没说完,顾慨梅就打断道:
“你让我一个没出嫁的大姑娘去照顾别的男人,有没有考虑过我男朋友的想法,哥?”
顾慨棠顿了顿,说:“你过来,我有话要告诉你。”
双胞胎的感情比一般兄弟姐妹都要更加亲密,顾慨棠和顾慨梅之间更是没有秘密。
顾慨梅问:“电话里不能说吗?”
顾慨棠看了看周边,压低声音:
“……窦争他,可能是同性恋。”
顾慨梅‘噗’的就笑了:“开什么玩笑,他都有儿子了!”
顾慨棠一愣,道:“真的,他亲口和我说,他……”
“他……?”
顾慨棠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说:“你说得对。说不定他是在和我开玩笑。不过,过了这个星期窦争就住满一个月了。他可以继续住在这里,可我要搬回学校。”
顾慨梅非常好奇地问:“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顾慨棠道:“我都和你说了,你不信我,现在又问我?”
“你不要急嘛……好好好,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顾慨梅简直太了解自己这个有些古板的哥哥,实际上,这个世界上她也最信任他。顾慨梅只是最开始有些惊讶,不敢置信。
顾慨棠说:“我在明珠小区。”
顾慨梅风风火火的赶过来,表示要看窦争病的怎么样。顾慨棠想起窦争扔到地上的内裤,就说:“你别去了。他没穿衣服。”
顾慨梅瞪大眼睛,心想这个窦争果然有问题。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着哥哥家的零食,问:“那现在怎么办啊?”
顾慨棠把手指贴在嘴唇上,示意她不要提这件事。顾慨棠是有些慌了,才会把妹妹叫到这里。他做事一直有她陪着,遇到什么情况,也会第一个跟妹妹分享。
顾慨棠坐到顾慨梅身边,想了想,凑到妹妹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顾慨棠正和顾慨梅说,顾慨梅驼着背嗑瓜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嗯两声,不知怎么的突然直起腰,然后说:“舅舅。”
顾慨棠一愣,抬起头,果然看见窦争穿着松松垮垮的T恤和短裤,脸色潮红的站在卧室门口。
窦争看了顾慨梅一眼,却是对顾慨棠说:
“……我就听家里好像来了人,还以为是谁。没事就好,我再睡一会儿……”
窦争的脸已经烧成这样,顾慨棠皱着眉,说:“你别睡了,去医院吧。”
窦争晕的不敢摇头,他也觉得挺够呛的,这次病得好像有些严重,他怕自己挺不过来。
真要烧坏脑子可怎么办?他还有个儿子要养活呢!
窦争‘唔’的一声,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卧室走,兄妹俩用诡异的目光看着窦争,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接过窦争抱着一条被子过来,还说:
“走吧。”
顾慨棠和顾慨梅都有驾照。不过车在母亲家里,窦争病成这样,也只好打车过去。
窦争烧得连眼睛都开始痛了,他看着顾慨棠,声音嘶哑地说:“你背我。”
“……”
顾慨梅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窦争,过了一会儿又用怜悯的眼神看着顾慨棠。她拍拍哥哥的腰,道:“舅舅不舒服,你就帮帮忙吧。”
也不是她把自家大哥往火坑里推。实在是窦争病的可怜。就算他是个陌生人,也不能这样袖手旁观啊。
顾慨棠额头抽痛。他有一种无数麻烦铺天盖地的涌来的错觉。
幸好出租车很快就到了。
出租车里开着空调。顾慨棠想到窦争发烧可能感到寒冷,就叮嘱出租车师傅把冷风关掉。
谁知师傅说:
“冷气坏掉了,不好意思啊,你们坚持一下。”
窦争还不知道顾慨梅已经知道事情全部经过,所以他也不懂得避嫌,而是无声的往顾慨棠那边靠。顾慨梅坐在副驾驶座上,从后视镜看到哥哥被逼到角落,顿时一惊,心想有女人喜欢顾慨棠也就算了,……怎么现在的男人都这么不知廉耻?
顾家兄妹教养良好,即使再怎么不满,也没人开口呵斥生病的窦争。窦争把滚烫的头躺在顾慨棠的手臂上,也就不再折腾,他有些难受的皱着眉,过了一会儿,安静的睡着了。
顾慨棠叹了口气,用手挡住空调的吹风口,不让冷气直接吹到窦争的脸上。
第18章 窦争实在是太怕痒了,被擦的瞬间还能叫两声,后面就只能眼含热泪,连发声的力气都被夺走。
窦争输液输到下午两点,顾慨棠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能接小野,就对顾慨梅说:“你送他回家,我去接小野。”
顾慨梅连连点头,说:“好,好。”
窦争抓住顾慨棠的手臂,沙哑地问:
“这么早?”
顾慨梅‘哎’的一声怪叫,站在两人中间,说:“舅舅,你还没吃饭呢吧?走,我带你去吃东西。……那什么,哥,你先去吧,顺道去学校看看。”
窦争一愣,仔细看了看顾慨梅,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松开拉住顾慨棠的手,有些失落地看着顾慨棠,因为发烧,窦争的眼睛红红的。
当天晚上十点多,窦争突然又烧了起来。
顾慨棠让他喝了药后,就按照医生的指示,用温毛巾为窦争擦身体。窦争像是很多男人一样,手臂和身上毛发很少,小腿却有明显的腿毛。顾慨棠帮他擦了小腿,甚至是大腿。然而当他想帮窦争擦上半身时,他开始激烈的反抗。
顾慨棠觉得就算不擦别的地方,出那么多汗的脖子和腋下也一定要擦。
他把毛巾递给窦争,让他自己弄。被热度折腾的面色通红的窦争只想睡觉,他答应了,可迟迟没有动静。
顾慨棠觉得窦争肯定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让顾慨棠帮他擦,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欲擒故纵?
想到这里,顾慨棠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不听窦争的拒绝,拽着他的胳膊,把窦争压住,就往腋下擦。
窦争抽风一样用力抖了起来,不可遏制地发出笑声。可能是因为发热没有力气,窦争竟然无法反抗顾慨棠。也可能是他本人潜意识里就不愿意反抗他吧。
窦争实在是太怕痒了,被擦的瞬间还能叫两声,后面就只能眼含热泪,连发声的力气都被夺走。
顾慨棠看着他,莫名其妙的想起‘怕痒的男人怕老婆’这个毫不相关、没有根据的话。
他松开手,说:
“好了,剩下的你自己擦吧。”
窦争本来昏昏欲睡,被这么刺激了一下,睡意全都飞走了。他愤愤的拿起毛巾,用力擦了一下脖子,说:“……你这是要弄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