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丑
顾慨棠难得喝醉一次,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下定决心再也不喝酒。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看见桌上八张百元钞票,不由庆幸自己今天不用去刘浩然那里蹭饭了。
同样是醉酒,刘浩然的恢复能力比他好得多,顾慨棠八点钟到了导师办公室,看到他已经开始工作了。
“小顾啊,下星期我要去深圳开会,你跟着一起去吧。”
顾慨棠问:“星期几?”
下周顾爸爸要回古巴,说公司的事情不能耽误了。
刘浩然道:“周二。”
顾爸爸也是下周二走,这个时间点不妥。如果同样是周二走,他就没法去机场送父亲了。但顾慨棠想了想,说的是:“好。”
顾慨棠回家的次数大幅度降低。以前他也不是每天回家,但最少一周一次。
现在顾慨棠开学半个月了,也没回家一回。
顾慨梅给他打电话,顾慨棠就说:“我感冒了,不想传染给爸。”
“你是不想传染给爸,还是不想见爸?”
顾慨棠道:“没那回事。”
考虑到顾爸爸下个星期就要出国,顾慨棠周五回了家,顺便收拾自己的行李。
这才半个月的时间,顾慨棠很明显的瘦下来。顾慨梅打开门,看见哥哥脸颊明显的轮廓,愣了一下,问:“你在减肥吗?”
“……”顾慨棠说,“只是有点感冒。”
“听出来了。”顾慨梅上下打量他一番,有些不好意思地搂住哥哥的手臂,“瘦这么多,晚上我请你吃好吃的。”
“……嗯。”顾慨棠摸摸妹妹的头,转眼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顾爸爸,他开口喊,“爸。”
对方应了一声。
顾慨棠说:“下周二我和导师去深圳,没法去机场送您了。”
顾爸爸古怪地看了顾慨棠一眼,好一会儿,说:“……知道了。”
晚饭后,顾慨梅果然拉着顾慨棠去超市。一路上欲言又止。
顾慨棠看她这幅样子,叹了口气,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分了?”
“嗯。”顾慨棠淡淡的。
“你怎么和他说的?”
顾慨棠敷衍道:“这你就别管了。”
顾慨梅低着头:“对不起。”
“我没怪你。”顾慨棠道,“只是有些事不想再说了。”
“我跟爸妈说你们分了,没事吧。”
“没事。”顾慨棠见顾慨梅捡了一袋瓜子到购物车,又拿了出来,道:“爸不能吃瓜子,你以后也不要买了。”
顾慨梅‘啊!’了一声,眼睁睁看着瓜子被放回去,心痛无比,又无可奈何。
那天晚上购物花了几百块,是顾慨梅付的钱。兄妹俩拎着大袋的商品回家,那时天已经有些黑了。
顾慨梅轻声问:
“哥你是不是给了舅舅钱。”
顾慨棠顿了顿,仰头看天,发现天黑漆漆的,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顾慨梅虽然是在问,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凡顾慨棠手里有钱,几百块的购物费不会让妹妹出。
顾慨棠吸了口气,鼻腔里凉凉的,他问:“你还愿意叫他舅舅?”
“……当然啦。”顾慨梅说,“妈昨天还去了明珠小区,但没敢进屋,远远看了他们一眼。”
“那就好。”顾慨棠点点头。
“我也想和小野玩,但不好意思说。”
“嗯。”
“小野好像你,”顾慨梅晃着手里的购物袋,说,“他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话不要乱讲。”
“真的,”顾慨梅认真地说,“你没发现吗?”
“没有。”
“小野的手指和我一样,你的手也跟我一样,等量代换,你俩一模一样。”
“不要说了。”顾慨棠打断妹妹的话。
顾慨梅只安静了一会儿,就继续道:“你也担心小野,才给舅舅钱的?其实你不用给舅舅钱,小野要读书,妈妈肯定不舍得不帮他。”
顾慨棠有点烦了,他说:“我没给。”
“骗人。”顾慨梅道,“我听楚薇说了,你卡里只有八百块,你……你把姥姥姥爷的压岁钱也……”
顾慨棠说:“顾慨梅,你别管太多。”
顾慨梅急道:“为什么呢?我,我也喜欢小野啊。你让我把他当成你儿子都行。你手里没有钱,怎么不和我要?”
“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你说你以后给我找嫂子先让我过目,要是对我不好就不要,你不是骗我吗?”
“我没骗你,我真的给你看了。”顾慨棠说,“而且,我也分了。”
顾慨梅:“所以你不高兴。”
顾慨棠叹了口气,说:“……我高兴不高兴,很重要吗?”
“重要啊。”
“真的吗?”
“嗯。”
“那你们为什么非要逼我?”顾慨棠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仰着头,纤细的脖颈处青筋暴起,“我们的事,不用你管。”
顾慨梅吓得一哆嗦,想也不想地说,“可我就你一个哥啊!”
“……”
“我也觉得我做错了。”顾慨梅牵住哥哥的手,一边拉他走一边抹眼泪,“你要是不想和窦争在一起,就不会跟我们说了吧。你……你是不是很爱窦争?”
顾慨棠喉咙哽咽,眼眶都红了起来。
“如果你不担心爸的身体,你会和他分手吗?”顾慨梅看着顾慨棠这样,更加难过,“……哥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眼泪流个不停。
好像哥哥的情绪能影响到自己一样。
双胞胎,果然就是这样的吧。
兄妹俩像是回到了童年时刻,手拉手,向前走。
第67章 顾慨棠还没来得及递给他,就被窦争抱住了。他抱得那么紧,顾慨棠肋骨都有些痛。
那天晚上顾慨棠在家里住,半夜又做了那个掉了牙齿的梦,因为梦中感觉十分鲜明,刺激到顾慨棠醒了过来,他躺在床上,忍不住伸手碰了碰自己的牙。
家里很安静,没有什么声音。顾慨棠头晕目眩,抬手看了看表,发现现在是凌晨四点钟。
平时他是不会这么早起的,顾慨棠人很勤勉,可以熬夜,但很少早起。放假在家时,他经常是家里最后一个起床的。
顾慨棠确实很累,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没办法再次入睡。这种既疲惫又烦躁的感觉……
大约是六点钟,上了年纪,不需要太长睡眠时间的父母先醒了。他们轻手轻脚的洗漱,说话时,也尽量压低声音。
厨房里飘来煎蛋的香气。
顾慨棠昨晚睡觉时没有关门,所以能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顾妈妈低声说:“老顾,下午我去趟银行。”
“做什么去?”
“去给慨棠打钱。妹妹说他……哎,说他卡里只有几百块了,也不跟家里说。”顾妈妈道,“过两天又要去深圳学习,没有钱,让他怎么过?”
顾爸爸问:“他钱呢?他卡里最少有十万。”
“你还问?”顾妈妈道,“你儿子,可不是和你一样吗?”
顾爸爸沉默了,他很着急,急促地说:“这……这孩子……”
顾妈妈埋怨道:“你逼他,逼得慨棠瘦了这么多。”
“我没逼他。”顾爸爸降低声音,说,“可我就是生病,生气,你让我怎么办嘛!”
顾妈妈听他说得可怜,‘噗’的笑了,很快转过这个话题,问:“我再顺路去超市,有什么东西要带吗?”
顾爸爸还在生气,没回答这个问题,继续说:“你就不生气吗?男人和男人本来就……更何况窦争还……我要回公司,他不送我,也不在家里住,他不要我这个爸了吗?”
顾妈妈叹了口气,道:“也别怪孩子,你总要给他点时间。”
“什么?不怪他,难道要怪我?”顾爸爸提高声调。
顾妈妈连忙安抚:“不怪你。这事……谁也怪不得。”
“……”
“但你让慨棠改,不就是逼他吗?”顾妈妈说,“他天生就是这样,你让他怎么改?小争……不也是好孩子吗?”
因为顾慨棠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顾爸爸听顾妈妈这么说,顿时没音了。
两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阵,顾慨棠静静听着,焦躁的情绪慢慢平定,他又睡了过去。
周末,明珠小区。
放假在家的小野拿着蜡笔趴在书桌上,但没有写字画画,而是在观察自己的父亲。
窦争看似平静的收拾房间,可小野就是知道他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