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园有星
罗青别的方面很抠门,但对儿子很大方,整天看那些公众号和广告,对奶粉的成分头头是道。
但她愿意买五百块的奶粉,却舍不得五十块的洗发水。
罗青从货架的缝隙看到郁久和他那个帅哥朋友,随手一拿就是超市里最贵的洗发水,还带了瓶沐浴露,心里酸得掉渣。
多不划算啊,买这种小瓶子装的!两百克能洗几次啊?旁边那个看着起码有这个的三倍大小,价钱也就两倍吧……太不会过日子了。
罗青转念一想,也许是买不起大的呢?
毕竟小瓶装的五十,大瓶一百,是舍不得一下子花出一百多块吧。
罗青的心情随着郁久他们买东西的过程起起伏伏,把各种情况猜了个遍,就是不愿意相信郁久真的有钱了。
毕竟郁久是他们班上以前著名的贫困生,靠楼小川给他带的包子过活,不然一星期都吃不上一顿荤来着。
罗青记得,当年在学校,郁久其实很有名。
他有点冷漠,不爱说话,瘦得像纸片,远远没有现在这样好看。
但在这一堆土孩子里,他白得发光,浑身上下写满了跟你们不是一路人。有人暗地里嘲笑他是落魄货装样子,也有些女生觉得他酷的。
可惜他实在太穷了,穷到就算有女生喜欢他,也很快被劝退了。
这样的郁久,毕业后连大学都没去上,留在小县城打工照顾老人,去年听说他外公死了,去城里打工了……
他才一年没回来,怎么就能有钱了?!
而且身边跟的那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骗来的吧!
她悄悄跟着郁久,直到他们结账走人,罗青才上去问了收银他们刚才花了多少钱。
收银正好和她认识,一条街上的,懒洋洋地用方言八卦道:“也没多少,五百多吧。管他买的多还是少,我们不还是拿的死工资。”
五百块确实不算多,可是他们只是买了些洗漱用品啊。
罗青觉得心里有火在烧。
薛蓉蓉可一定得把他约出来啊!她还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什么来路呢!
傍晚,楼小川终于快到了。
郁久带着蔺从安慢慢走过一条街,往楼小川家的方向去。
水泥路面被积雪弄得泥泞,显出脏乱来。
郁久指着前面的一排平房道:“楼小川家是二层的楼房,从他家开始往后,就都是平房了。我家以前就在前面那个拐角。”
蔺从安口中呼出白气:“去看看?”
郁久想了想:“过两天吧。”
楼小川家门口停了辆红色小轿车,楼妈妈正在跟进来的人寒暄。
听到郁久喊她,她转身惊喜道:“诶呀小郁来了!怎么穿这么少,快进去进去。”
她一边把人往里推,一边嗓门极大地吼道:“老楼啊——!你的小郁回来了——!”
楼妈妈一个人生生吼出了千军万马的效果,不一会儿,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从楼上蹬蹬地下来,穿过各种堆在门口说话的人,把郁久往客厅拉:“瘦了瘦了,怎么瘦这么多!”
原本在跟楼妈妈说话的是对年轻情侣,男人好奇问:“那是谁啊?不是小川啊,小川那么黑……”
楼妈妈一拍大腿:“嗨,是我干儿砸,长得是不是特别水灵?”
女人:“……那个个子高点的呢?”
楼妈妈:“小川说是他朋友呢!”
女人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毛领子托着一张瓜子脸,精心化了妆。
乍一看确实是个挺漂亮的姑娘。
她拽了拽男人的手臂,娇柔道:“军哥,我有点冷……”
楼妈妈忙到:“哎哎,蓉蓉赶紧进去,瞧我拉着你说了半天……”
一屋子人到齐,郁久终于等来了楼小川。
对方一脸杀气地摸了摸脖子:“别问了,人死了,再问我自杀。”
郁久把到嘴边的“余满”俩字儿吞回了肚子里。
楼小川家大,光年夜饭就摆了四桌,还专门请了县里的厨师来家做饭。
他们这桌坐的都是年轻人,楼小川挨个跟大家介绍。
“这是郁久,表哥还不认得吧,表哥一直不来过年!”
那对情侣中的男人站起来敬了一杯啤酒,拉了一把他漂亮的女朋友:“薛蓉蓉,你们嫂子。”
薛蓉蓉脸上的笑容有点敷衍,被拉着站起来,说道:“郁久我认得啊,我们以前一个学校的。”
表哥笑道:“是吗?很巧啊!”
郁久这边也喝了一杯,笑眯眯地介绍蔺从安:“我结婚了,这个是我丈夫,蔺从安。”
举座皆惊。
虽然同性婚姻合法了,但是在这个小县城,还是少见。
郁久右边坐的人好奇道:“你们,你们咋想的啊?老老实实娶个老婆不好吗?你俩都长这么好,小郁今年还赚钱了是吧?”
郁久笑笑:“看对眼了呗。”
席间,除了蔺从安一如既往不怎么说话外,表哥带来的女朋友薛蓉蓉兴致也不怎么高,时不时还往这里看看。
蔺从安虽然冷淡,但对敬来的酒来者不拒,偶尔帮郁久夹些他喜欢的菜。
一桌人都揶揄道:“别看人家俩大男人,比你们这些有老婆的可腻歪多了啊!”
表哥大手一挥:“我也会啊!”说着就给薛蓉蓉夹菜。
没想到薛蓉蓉不太配合,把筷子一撂就不怎么吃了,搞得气氛有半分钟尴尬。
还好,其他人总体还是予溪団对靠谱的,大家天南海北的吹牛,倒也其乐融融,不时再去别的桌敬敬长辈,说说吉祥话,充满着过年的味道。
郁久也带着蔺从安去敬了楼小川的爸妈。
这两位老人一直很照顾他,郁久把他们当半个父母,这会儿敬完,见他俩当场掏了红包,郁久眼泪都快下来了。
楼妈妈:“哎我听小川说你住了宾馆,我可不高兴了!咱家住不下你俩了还?不过你带对象头一次来就算啦,下次,夏天来,我让老楼带你们去乡下捞虾啊!”
老楼:“妥儿!”
郁久推说不要红包,他都结婚了。
楼妈妈笑说:“等你们领个崽儿回来,不然你就是我们的崽儿。”
这时门外鞭炮响起,楼小川喊他们上楼,说一会儿该放烟花了。
砰的一声,烟花炸响,蔺从安搭着郁久的肩膀,两人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盛放的烟花。
郁久把红包掏出来,见里面有两百块。
他把红包塞进蔺从安的口袋里。
“是不是还挺好玩的?”
蔺从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嗯。”
被从后面搂在,郁久挺暖和,说话也带了些暖意:“就讲些家长里短的,吹吹牛。你听着是不是很搞笑?谈生意谈了三万块,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蔺从安笑了,震动透过厚厚的羽绒服传来。
普通人也有快乐,至少蔺从安觉得,他们赚三万块时得到的快乐并不比自己的三千万少。
以往在冰冷的老宅里,大家端着架子,说话间还要打机锋。
那哪里叫春节?不过又是一场应酬罢了。
砰的一声,相同的璀璨映在他们的眼睛里。
郁久心中悸动,期盼着明年,后年,还能和蔺从安看相同的风景。
……
吃完饭后,不少人分开坐车走了,郁久陪楼小川多看了一会儿春晚。
表哥和他女朋友薛蓉蓉这时也进到房间里来,薛蓉蓉跟吃饭时不一样,笑得一脸春意盎然。
“郁久,你还记得我吗?”
要不是白天见到了罗青,郁久还真想不起来。
上学时,罗青是这个薛蓉蓉的小跟班,他们短暂地在高一做了一年同班同学,高二文理分班后就分开了。
郁久隐约记得薛蓉蓉家条件不错,在女生里挺有号召力的。
他礼貌道:“记得啊,你什么时候跟王军在一起的?”
王军就是楼小川表哥。
薛蓉蓉噎了一下:“嗨,也没谈多久呢,才两个月吧。家里介绍的。”
她话说得奇怪,郁久不接话头,哦了一声。
薛蓉蓉眼神一直往坐在郁久身边的蔺从安身上瞟:“蔺老板是开公司的?开的什么公司啊?”
饭桌上别人问起的时候郁久是这么说的。
这会儿又被问起来,他一时也解释不清,又不想太露富让别人不自在,便看向蔺从安。
蔺从安对别人和对郁久完全是两幅面孔,用很没有春节氛围的语气道:“卖卖洗发水。”
久安集团的宣传部要是知道他们老板整天在外面说自家是卖洗发水的,怕不是要吐血。但谁让郁久老是惦记这个,说得多了连蔺从安都习惯了,有次例会的时候还特地问:“我们洗发水最近卖得好吗?”
可把当时市场部的经理雷得够呛,为什么好好的话要说得这么土。
但这句话显然很符合这个乡土场合,不仅不劝退,反而让薛蓉蓉露出了一点势在必得的表情。
卖洗发水?听着还不错啊!
说不定是个还不错的经销商呢?
听说这些东西现在利润很大,做得不错的老板,身价能有上百万。
况且……这个蔺老板长得实在太好了。
怎么就被郁久这种穷了八辈子的搞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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