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来州手肘撑在办公桌上,嘴咬着成拳的右手虎口,目光落在底下的文档。
关于李以均的,肯定不给萧一献看。
那么他父母的呢?
席来州仔细回忆了萧一献对父母的事所持的态度与看法——是消极的,知道他母亲曾做过萧家两年佣人后,更不愿意去查,认为他母亲婚前知道他父亲的性取向,却装不知道,为此还喝醉过一回,觉得母亲欺骗他……
虎口被咬出一个很深的牙印,席来州松了口,手指在文档略略翻着。
——如果现在给萧一献看这份文档,结果会怎样。
——十之八九,想治“病”。
席来州毫不犹豫合上文件夹,开始问:“他和萧一献来往多吗?”
蒋特助谨慎回道:“据他说,他只和萧先生正式见过一面,就是带萧先生去见李以均的时候,见过一面。”
“和李以均呢?”席来州沉吟着。
“李以均应该还不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蒋特助道,“他只和萧老太太来往,萧老太太曾光顾过他两次,一次是查丈夫的旧事,一次是拆——”
席来州瞥了他一眼,眼神极冷。
“——一次是为了萧先生的事。“蒋特助换了个词汇,续道,“他说自己办事牢靠,主意多,嘴巴严,萧老太太很信任他,很少过问他的做法。”
“撬开的嘴巴还能严?”席来州淡淡反问一句,起身走到粉碎机前,将文件夹里的纸张尽数放入,深邃硬朗的脸上无什么表情,粉碎机上的纸张却被压弯了。
“我明白了。”
蒋特助又拿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席来州看一眼,略点头,蒋特助便离开了。
蒋特助去处理时,顺道将自己整理的资料一一粉碎,只是他忘记了在悉尼的那两份文档。此乃后事,在此不提。
萧一献洗漱完,翻出很久以前留在客房的衣服穿上,稍微有点冷。
听Alyssa说席来州在书房,萧一献踱步上了三楼。
推开门,席来州陷在真皮椅中,手里摁着手机。房间里暖气开得足,他今天照旧穿着西裤和衬衫,只头几颗扣子解开,微微露出健硕的肌肉。
“工作?”
席来州抬头看一眼,眼神变暖,把手机放桌上,直起腰要抱着萧一献坐。
萧一献却半坐在办公桌上,两条长腿随意踩在地上。
一旁就是席来州的手机,萧一献低头看一眼,是删除邮件的画面。
“看下邮件。”席来州轻描淡写,手揽着萧一献的腰,很不自觉地顺到臀上。
萧一献的目光很快被席来州的袖扣吸引住了,钢色方形袖扣,表面有刮花痕迹。
“袖扣你什么时候捡回来的?”
“让人去捡的。”席来州晃晃桌上一个敞开的小盒子,上面还有一个黑色别针,干干净净。
“别戴了,下次给你买新的。”萧一献握住席来州手腕放在腿上,要给他解袖扣,席来州的手指顺势滑进大腿根,“……你能正经点吗?”
“是你放上去的,我以为是你的暗示。”席来州得了便宜还卖乖。
萧一献立刻脱了拖鞋,右脚提上来踹席来州,席来州稳稳攥住脚踝,顺着裤管往里摸,笑出声。
萧一献忙拯救自己的腿,席来州顺势将他强抱下来,左右其手。
“哈哈哈……”萧一献顾此失彼,又被席来州的无节操动作惹笑,整个人往后仰,肩抵着办公桌沿,“别玩了……嘶!”
萧一献虽瘦,但高大男人的骨架和小巧玲珑一点都拉不上边,在椅子上玩闹,难免磕到骨头。
“你看,你不躲不就没事了。”
话虽如此讲,席来州还是第一时间松了手,推高裤管要看萧一献的膝盖,冷不丁看到他脚踝处几条红肿抓痕,破皮,还有的渗点血。
“明明是你争分夺秒——”
“怎么回事?”席来州心疼地问,手指在抓痕外沿摩挲。
“哦,”萧一献低头看了一眼,眼里的笑意依旧,“我不戴脚链有点不习惯,抓几下。”
席来州想起自己扔掉萧一献的脚链时,他要缠上一条鞋带才能睡觉,当时原因是这样的——我就喜欢箍着的感觉,有种被束缚住的感觉,不会行差踏错。
席来州倾身抱住萧一献的腰,侧脸痴缠地摩挲萧一献的腹,明知故问:“为什么不戴了?”
“不想戴了。”
席来州决定,不再计较萧一献和李以均的事,他要装大度。
可只要萧一献不在身边、只要一想起李以均,他就没法冷静。
蒋特助搜集的旅游照片,甜蜜的对视让他烦躁。
那藏匿在艺术照里的双人照,那醉酒时的一声“以均”,让他耿耿于怀。
那次饭席间萧、李两人无间的默契,那晚问话萧一献短促的停顿,更是让他嫉妒难受。
从前,他将岳应晗视为假想敌,现在,李以均就是他最厌恶的人。
如果席来州没看过资料,只从萧一献对李以均的态度来看,他也许还不至如此——虽然他们已经分手九年了,但资料里的那些信息,和萧一献传递给他的信息,并不重合。
现在心里的感觉,席来州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