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时江南
“我能看你病死?”惊蛰反问。
“所以我说,你的善良,会让你被利用而不自知,比如我。”雷准撑起身子,直视惊蛰的眼睛,“你不喜欢你的小狼,你只是利用他逃避。惊蛰,你喜欢了我这么久,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雷准。”惊蛰的声音竟然有些发抖,“你如果再胡言乱语,我立刻离开。”
雷准已经成功逼出惊蛰心里连他也不愿面对的真相,大功告成,自然不需要再说。他乖乖躺下,过了会儿,惊蛰往被窝里塞进一个暖手宝,神色冷淡道:“搂着。我跟人家说你心拔凉拔凉的,要这个暖和暖和。”
雷准无奈地笑了。惊蛰拜托服务生去买些药,没多久便买来。他冲了包冲剂,扶雷准直起身,给他喝了,见他额头一圈细小的汗珠,便又倒了杯热水,叫他喝下去,这回汗珠更多。他在床边坐着,接过某人的杯子问:“你哪里难受,嗓子?鼻子?还是头疼?”
雷准想了想,说:“鼻塞,还有点咳嗽。”
“哦,那就是冻着了。”他给雷准掖掖被角,“睡一夜,明天还不退烧,我就带你打点滴去。”
雷准皱着眉头应了,见惊蛰要走,忙叫住他:“你要去哪儿?”
惊蛰回头,雷准连忙说:“别走,留在我旁边。”
“我不能坐着睡一夜啊,沙发够长,我去凑合凑合。”惊蛰撇着嘴角。
“就在我旁边,我们一起睡,我不会传染你的。”雷准格外执着。
病人最大,惊蛰耸耸肩,让他等等,便径自走到外间去。过了一会儿,雷准便听到低低的说话声,电话那头大概是十九,两个人没说几句就挂断了。惊蛰走回来,掀开被子,钻进被窝,雷准一下子就把他搂进怀里。惊蛰艰难地探出头,问他:“你冷么?”
雷准摇摇头,手臂更紧了些,半晌,平缓的呼吸传来,竟然已经睡了。
第20章 一杯酒
第二天,眼还没睁开,鼻子里便嗅出来豆浆的香味。雷准撑着胳膊起床,头还是有些昏,但额头冰凉,烧是退下去了。趿拉着拖鞋走出卧房,惊蛰正摆筷子,见他出来,挥挥手:“去洗脸,别洗澡啊,再烧起来我不管你。”
“可我身上全是汗,很难受。”雷准表示反对。
惊蛰想了想,低下头,雷准便脱了睡衣去洗澡,大好胸肌露在外面,惊蛰一眼都懒得看。
甩着水珠走出来,早餐已经都摆好。他对惊蛰为什么能从这样只供应西餐的酒店找到豆浆油条表示了惊异,惊蛰不无得意地表示服务生小弟非常配合,为了让他打消自杀的念头,小弟恨不得门口开家油条铺子。
雷准的烧退下来,整个人的眼神也清亮了许多,边咬着油条边问:“你今天回去么?”
惊蛰把榨菜递给他:“当然要回去,今天说不定要开工的。”
雷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问:“我以后可以去找你么?”
“最好不要。”惊蛰扬起眉,“我只是出于人道主义才会过来看看你的,出了这个门,你是你我是我,别再有关系了。”
雷准知道他嘴硬又口是心非,只是笑,并不回答。两个人吃完早餐,雷准才从沙发缝里摸出手机开机。昨晚只是因为生病,所以才一时软弱拨通了惊蛰的电话。也许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会单纯关心他的病情的,只有这个人,雷准当时,就是这样想。拨通了之后却立刻后悔了,匆匆关机却还是被他找到这里。
抱住他的时候不是不欣喜的,但更多是一种惶恐。雷准有今天,全是靠自己打拼的结果,虚伪的面具戴久,自然害怕会有人把它摘下来。靠近惊蛰的自己得到太多满足和放松,渐渐的,他有些怕这种情绪。
现在开了机,短信一条一条冲进来,司机的秘书的部门经理的,那位久未见面的妻子大人竟然也屈尊问候。他一条条删了,眸光扫到惊蛰的背影,烦躁的情绪渐渐沉淀下来。
那人回过头看他:“你还能开车么?”
“怎么?”
“我们回去吧。”
“不放心小狼?”雷准故意问。
惊蛰并不否认,看了眼手机,像是下定决心:“不然我自己走,你哪里不舒服,可以再联系我。”
“算了。”雷准静静看着他,“我开车送你回去。”
路上惊蛰靠着椅背似睡非睡,雷准探手过来握住他,轻声道:“昨晚没睡好么?”
惊蛰摇摇头:“不是,只是……”这个怀抱太陌生而已。
“只是?”雷准追问。
“别问了,我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说完便歪着头睡过去。
雷准把车开上绕城高速,一圈一圈打转,明明一个小时就能搞定的车程偏偏多走了半个小时,最后还是不得不开到惊蛰楼下。他心里大概曾经想过,要把这房子作为他和惊蛰永久的居所,如今说这些却都迟了。他晃晃惊蛰,惊蛰迷糊着苏醒过来,看到是自家楼下,含混着道谢,推开车门,嘴里头念了句十九,扔下他走进去。
他便忍住了没告诉他,回来的路上看到十九上了一辆黑色轿车,车牌正是彪哥的坐骑。
惊蛰推开门,喊了声“十九”,没人应。他走到厨房,也并没有油烟的痕迹,对着手机暗暗想,明天就带十九出去买个手机。绕着客厅走了一圈,十九留了纸条在桌子上,字歪歪扭扭,不会写的标上拼音,他读了好几遍总算明白是二哥把人带走了。他捏着纸条坐了很久,上床睡了个昏天黑地。
晚上去了酒吧,生意一般,一进门就看见童连坐在吧台旁边自斟自饮,一瓶上等威士忌被他喝掉半瓶。惊蛰拉过小满低声问那是怎么了,小满斜了童连一眼,幸灾乐祸道:“慕辰把他甩了。”
“交往过么?”惊蛰问。
“这个槽吐得好。”小满使劲拍他肩膀,“总之,童大美人失宠了。慕辰下午的时候明确跟他说,让他以后不要再随便去他家,并且交出他家的钥匙。”
“为毛?”
“据说……”小满八卦之魂在燃烧,“慕辰的正牌情人出现了。”
早就出现了……惊蛰无力吐槽。
童连喝了大半夜的酒,拒绝了无数人的搭讪和邀约,终于踢到铁板。某地产业老板财大气粗又是暴发户,祖上传下来的一块地被他盖了几排楼,随便种上几棵树挖个小水坑就敢叫欧式花园。挣了第一桶金之后就跟银行贷款又盖楼,到现在自称家财万贯,不过,得忽略欠银行的几亿贷款。
地产老板一定要童连陪他喝酒,童大美人正不爽,一杯酒甩过去就要走人。越是暴发户越是喜欢用保镖撑门面,彪哥这样有真本事的才喜欢独来独往。保镖立刻就抓住童连的手,酒保把保安叫来,可虽然差一个字,保安实在是不给力,几下就没了反抗。调酒师从吧台后面走出来,慕辰不在,他就是管事的。童连的手腕被人攥着,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疼的,脸颊通红,平添了几分媚意。
调酒师好声好气跟老板说了几句,有心让童连给老板赔礼道歉,找个台阶也就算了,可童连却不领情,撇着眉毛不合作。老板先生本来也有心算了,见童连这样更不罢休,一定要童连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一大瓶朗姆喝了。他这样够缺德了,朗姆是烈酒,店里本来就没几瓶,再好的酒量,也禁不起这一大瓶。童连只看了一眼那瓶子脸就白了一半,他在店里呆了这么久,也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喝下去。
调酒师没办法,眼神示意童连吃点亏把事结了。酒吧里围了一圈人,惊蛰站在外围给慕辰打电话,连着打了几次才接通。他往外走了几步,问道:“你在哪呢?快回来,出事了。”
慕辰那边静了一会儿,说:“童连闹了?不用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