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纸盒里的纸鹤
杀了他——只要杀了他,你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战战兢兢。
你往后退去的脚不自觉地停住了,面无表情地望着仍然向你一步步走来的洗头小哥。
“怎么,是吓傻了?”他笑着问你,手指向你的脸颊伸去。
可他的并没有碰到你。
在他往你的方向伸出手指的那一刹那,你条件反射似的用攥着小刀的手迅速向前一挥。你看见洗头小哥的五官蓦然一皱,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竟差点将他半根手指削了下来。
新鲜的血液从他受伤的指节处泊泊涌出,顺着他指侧一路滑下,在他的小臂上留下几道蜿蜒的红痕。
你望着他手指上依然淌着血的伤口,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可被刀子划上的当事人却在片刻的怔愣后蓦然笑开了。
“有点勇气。”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你,像是长辈发掘了一个颇有潜力的苗子般俯视着你,评估着你。
你只觉得自己头脑一热,情绪突然不受控制。
他为何在受伤以后还能如此坦然,就好像他才是那个握着刀,游刃有余的猎人?
他为何事到如今还能够如此轻松地笑出来?
为何我在见到血的那一刹那会颤抖?
为何我不能在他嘲讽我,看低我的时候出声反驳?
……
无数个“为什么”顷刻间塞入了你原本空空如也的大脑,使你头脑涨疼,失去理智,只能任由自己的手臂向前挥舞着,像是想要割开自己懦弱。
暴力使你重获勇气。
直到你缓过神来,小臂肌肉也因为施力过度而酸麻涨疼,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只听“啪嗒”一声清脆的声响,被血浸透了的小刀利落地掉在了地上。你惊叫一声,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地。
你哆嗦着唇,艰难地闭上眼睛,不再去看眼前那具被你划得七零八落的躯体。
你浑身颤抖,头昏目眩,觉得一切都感到不真实极了。
直到过了好一阵,你才终于恢复了一丁点力气,蹒跚着往洗头小哥毫无动静的身体爬去。
在看到对方微微起伏着的胸膛后,你眼里打转着的泪水蓦然淌了下来。
而也正是这个时候,你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给洗头小哥注射的的确是安眠药,只是对方一直强作镇定,竟将一时紧张的你骗了过去。
——若不是安眠药奏效,你怎会如此轻而易举地得手?他又怎么会在被你用刀片凌迟的过程中不剧烈挣扎,大声喊叫?
你恍然大悟,却早已追悔莫及。
你心中想要刺死洗头小哥的念头仿佛随着对方流出的鲜血都消失殆尽了。此时的你为自己没有造成杀孽而感到欣慰。
短时间内大起大落的心情给你造成了极大的生理负担,很快你便开始感到困倦。
没过多久,你便陷入了沉睡。
*
当你再次醒来时,你发现面具男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你。
然而不等你做出任何反应,对方便开口了。
“你不是小雯,这贱人可没砍人的勇气。”
你对这有些陌生的嗓音感到诧异,可随即又立刻反应过来。
程谨从不在你面前开口,此时站在你面前的是盛井。
……那个将你屡次勒毙的变态杀人狂。
你的心顿时一沉,下意识向后退去,可没等你移动自己的双腿,你的眼前蓦然一黑,对方竟用手掌抓起了你整张脸。
你想要偏过头,挣脱出对方的钳制,换来的却是他愈发向里收紧的手指。你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被他摁紧了的拇指按地生疼,那是欲将你的头颅活生生捏爆的力度。
“是谁让你假扮小雯的?”他低沉的声音夹杂着显而易见的愠怒,“小雯在哪里?”
你被他摁得眼冒金星,一时间错过了回答的先机,于是整个人被他大力撞砸在地。你后脑勺狠狠敲击在水泥地板上,剧烈的疼痛从那近乎向里凹去的伤口蔓延开来。你觉得有什么湿润而温暖的液体从那块与地板相撞的头皮中流了出来,像是一只被叉子插漏了的荷包蛋,薄薄的蛋白膜里流出鲜黄粘稠的蛋液。
你忍住疼痛,大声说你什么也不知道,却又一次被他摁着脑袋向水泥地面砸去。
于是被弄破了的荷包蛋彻底被捣成了泥浆,白色与黄色乌七八糟地搅和在一块儿。
“呵……问你他妈的有什么用……”你听见对方的嗓子眼里发出愤恨的低吼。
“还是先让你把小典身上的伤都补回来吧!”
说着,他捡起了一旁带着血的折叠刀。
……
*
你并没有坚持到最后。
你被盛井活生生地砍死了。
凌迟时的疼痛让你刻骨铭心,可让你更加恐惧的是对方的暴戾——他就如同被怒火充斥着的野兽,完全不顾你的辩解。甚至连同你失去意识的那一刹那,他还锲而不舍向你浑身是血的身子挥舞着刀刃。
然而时间并不允许你继续怔愣在原地,此时的你早已回到了死前时的情景。
现在恰巧是你给洗头小哥注射完安眠药,并将他狠狠推开的时候。
这时,你决定——
【A. 哈哈大笑】
【B. 什么都不做】
【C. 捡起地上的折叠刀】
【D. 捡起地上的带着营养剂的针管】
[#温馨提示:生命-1,目前主角可死亡次数为0次]
第六十五章
你已选择【D. 捡起地上的带着营养剂的针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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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向后退了几步,却并没有被洗头小哥脸上阴郁的表情吓到。在经历过上一周目后,你已清楚地明白他此时的惺惺作态不过是强弩之末。
望着正喋喋不休的洗头小哥,你突然感到荒谬极了。也正是这个时候,你才终于恍然大悟原先的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洗头小哥怎么会是猎人呢?他根本一无所知,空有一张会骗人的嘴罢了。
你才是被命运女神眷顾着的人,毕竟只要有死亡回溯这一金手指,你就能不断避开最糟糕的结局,即便这意味着你必须经历无数次死亡的凌迟。
洗头小哥向你步步逼近,却丝毫未从你的表情中找出一丝畏惧,脸上逐渐露出讶异的神色。你大可揭露他的伪装并加以嘲讽,可你对这种行径却一点兴趣也无。你觉得自己在经历了这么多后,心情越发疲惫而麻木,生不起丁点儿报复的欲望。于是,你只是面无表情地与洗头小哥对视着,时刻与对方保持着几米的距离。
现在的你只希望药效能赶紧发作,对方能够自行失去行动能力。
而你的期望很快便实现了,不到片刻,洗头小哥的膝盖突然一软,整个人像是被拧开了螺丝的器械,踉跄着跪倒在了地上。
他抬起头,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悠然自得。可他脸上也没有惶恐或紧张,他的表情十分平静,像是对自己的处境丝毫不担忧似的。
“你会怎么做?趁机杀了我报复我?”洗头小哥双膝跪地,单手撑在身侧,眼皮有些耷拉的趋势,可神色却并不怎么狼狈,“不……你顶多对我划几道来泄愤,杀人这种事情你是做不到的。”
你伫在不远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倾诉欲。这股倾诉欲并不针对着谁——不是对洗头小哥,更不是对着你自己。
你只是突然间十分想要说些什么,而这种难以名状的冲动顿时撬开了你闭合的嘴,让你不知不觉便开了口。
“正如你所说,我是个胆小的人,没有勇气杀了你。可你又有什么立场来暗讽我的胆怯呢?你似乎总是把自己放在一个道德至高点的位置,讽刺我的不坚定,看着我做出一系列失态的举动。这样做对你又有什么意义?”
“我不会对你下手,因为我不会将你的过错化为我的罪孽。”
当你终于把话说完时,你才意识到对方早已瘫倒在地,双眼紧闭,一副已经失去了意识的模样。
望着静静趴伏在水泥地板上的洗头小哥,你突然感到怅然若失。
空气再次陷入了死寂,好似舞台上的男主角突然因状况不佳而缺了席,于是空旷的舞台上只徒留你一个演员尴尬地被聚光灯包围,一边念着烂大街的台词,一边与台下一头雾水的观众们大眼瞪小眼。
你对自身的处境感到困惑,对于方才自己嘴里言不由衷的话感到荒唐。
天啊,这简直太恶俗了。
为什么我会念出这种正义角色对反派高抬贵手时施舍般的台词?明明我不肯下手的根本原因并不是什么狗屁罪恶感。
我只是单纯地对杀人感到畏惧……
——我是个胆小鬼,从来不是什么圣人,更不会是提着枪的猎人。
*
你对洗头小哥并不怎么信任,于是等了好一会儿,确认他真的因安眠药的药效而昏睡不醒后,才小心翼翼地朝着他的方向走去,拾起了地上装着营养剂的针管。
是的,在思忱片刻后,你决定先为自己注射营养液。
如今的你早已身心俱疲,况且你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为以免自己因体力不支而倒地不起,你决定先让自己恢复体力。
正当你将针头置于颈侧处的皮肤,打算将里头的药剂推入自己的静脉时,你突然顿住了。
这根针管里装着的真的是营养剂吗?
当脑海中升起这个念头的一刹那,你突然觉得那悬在自己皮肤之上的针头宛若一根带刺的毒针。
虽然这次醒来后,你并没有做出任何不妥的反应,按照洗头小哥的思路走,这也的确是营养剂。但是万一里面装着的不是营养剂,而是别的什么呢?
你真的能够做到全然信任洗头小哥的话,将这不知名的液体注入自己的体内吗?
在质疑营养剂的那一刻,你心里便有了答案。
——你不相信他,做不到毫无顾忌地把针头插入自己的静脉。
但与此同时,你也明白以自己现在的状态,若是没有营养剂的辅佐,很快就会体力不支。
于是在权衡之下,你打算将一小部分营养剂注入洗头小哥的体内,等确定没有任何危害后,再给自己注射剩余的药剂。
抱着这样的心态,你一手握住洗头小哥垂至身侧的小臂,一手将针头扎入了他的皮肤。
在将那一小部分药液注入对方体内后,你便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紧张地等待着注射后的反应。
起初,对方并未有什么反应。
可不到几分钟,你便意识到对方的皮肤开始逐渐涨红。你下意识将手放在了他烧红了的皮肤上,竟发现他皮肤表层的温度滚烫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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