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里
“小肉球!小肉球的爸爸在吗?”满身狗毛的青年被那只堪称肉球炸弹的松狮犬一路拽下来,他伸张脖子四处张望着,寻找着狗狗的主人。
他的视线在巡视了等候室的所有宠物家长之后,很自然的来到了丁大东和池骏身上。当二人对视的那一刻,池骏呼吸都停滞了,喉咙的肌肉锁紧,再多一秒他就能让自己窒息。
——何心远看到他了,何心远会怎么说,何心远会怎么想,何心远会不会冲上来揍他……
如果他打了自己一耳光,自己要不要把另一边脸送上去给他打?
然而青年的眼光根本没在他们二人身上停顿,视线平滑的自他们脸上瞟过,很快落到了闻讯赶来的前台姑娘小杨身上。
小杨说:“小肉球的爸爸在前台等着呢,把它给我,你赶快上去吧。”
青年脸一垮,半是抱怨半是撒娇:“我一上班就给它洗澡,你知道它这一身毛沾了水有多重吗?我累的胳臂都抬不起来了,你还不让我休息休息?”
小杨翻翻手里的记事本:“悠悠,你今天上午还有三个预约,一只泰迪一只博美都是做造型,还有一只金毛会来洗澡……”
“好好好!”青年双手合十,求饶一般的拜了拜,“五分钟,就给我五分钟让我喘口气行不行?”
刚刚青年下楼时,池骏猝不及防和他打了一个照面,当时只顾得关心何心远看到自己会不会生气,没来得及注意他们两人之间的区别。
这个叫悠悠的青年虽然和何心远长得一模一样,但性格截然不同。何心远沉稳温柔,悠悠张扬活泼,而且工作内容也不一样。再仔细看看,悠悠明显高了不少,身体也壮实很多。
池骏与身旁的丁大东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做了个“双胞胎”的嘴型。
丁大东问:“你没说你前男友是双胞胎啊。”
池骏迟疑道:“……他跟我说他是独子。”
“……”丁大东扶额,“你确定你们以前是交往关系?”
亲过,摸过,睡过。甜蜜过,冷战过。一见钟情过,两片心寒过……这当然是交往关系了。
宠物医院的每个工作人员胸口都挂着一块胸牌,池骏视力好,看清楚上面写着的小字是“赵悠悠”。
奇怪,怎么双胞胎的姓还不一样?名也不对仗。
赵悠悠跑到饮水机那里接了一杯水,敦敦敦的喝完了,一抹嘴巴把纸杯团成球,做了个投篮姿势把废纸杯扔进了垃圾筐里。他掏掏耳朵,把前台小杨嘟囔的“说了多少次工作人员不要用一次性水杯”的批评堵在了外面,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回了三楼。
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在池骏二人身上停留超过一秒。
他风风火火的走了,池骏还停留在“何心远居然是双胞胎他为什么骗我”这件事里不可自拔。
他们在热恋时并不是无话不谈——至少池骏向何心远隐瞒了很多,何心远也不是个爱空想的性子,说过几句对未来发展的期望,见池骏没有接话就没再提过。
后来池骏回忆起他们曾经的聊天内容,发现自己之所以逃避这个话题,是因为他从何心远的规划中,听到了自己的存在。
……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池骏相信何心远时真的爱过自己的,可他为何谎称他是独子呢?这世界上总不可能有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他想的出了神,坐在诊室外的长椅上,眼神放空,目光像是穿越了时光,回到了多年前的校园生活。
丁大东也难得的安静下来,托着下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就在两人走神的时候,时间悄悄溜走,从地下室响起的脚步声并没有唤醒他们的警戒,甚至池骏还保持着望着楼梯口的傻样。
于是当何心远捧着做完X光片的莲子羹拾级而上时,池骏就这样不加设防的撞进了他那双沉静的眼眸中。
见到主人,小鹦鹉下意识的拍拍翅膀想要飞到丁大东身上,刚扑腾两下,就疼得嘶鸣一声,蔫蔫的垂下了脑袋。
听到心肝宝贝的叫声丁大东和池骏才反应过来,双双起身迎了上去。池骏向前走了两步,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脸上的遮挡早就被他扔在了地上,他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暴露了身份!
他手忙脚乱的妄图亡羊补牢,手都已经摸到了地上的头盔,却又忽然停下。
……何心远根本没有注意自己,就好像是在路上和一个陌生人迎面撞上,虽然眼神停留了两秒,但却无法产生任何波动。
冷淡的,像是陌生人一样。
何心远觉得这位客人的眼神有些奇怪,看着自己时三分探究七分怀念。
这人刚刚一直戴着头盔,只能看出身量颇高,体格壮硕,是何心远最憧憬的那种身材。无奈他身体不好,很多体育活动都绝缘,毕业后一直是风吹就倒。好在赵悠悠厨艺了得,把他养胖了好几斤,这样脸颊上才多了几分肉。
听两位客人交谈时,何心远得知了这位黑衣头盔男的名字叫池骏,本人也如名字一般帅气,但即使长得再帅,何心远也不喜欢别人一直这么盯着自己,这让他觉得很尴尬。
何心远一只手捧着小鹦鹉,一只手拿着X光片,领着丁大东回到了任医生的诊室,刻意忽略了尾随在其后的池骏。
任医生在仔细观看了X光片并对比它的伤处后,判断它是肱骨骨折,相当于人类的上臂部分。这种伤况如果是其他动物遇到了,一般都会采取手术手段从内部下钢钉穿透两块断骨固定,但鸟的骨头是空的,无法下钢钉,所以任医生仅做了外部正骨包扎治疗,只需要在诊室就能完成。
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固定手术,但却需要三个人来帮忙。任医生负责固定包扎,何心远负责展开鹦鹉的翅膀,而丁大东则要抱住鹦鹉的身子防止它挣动。
在小心的剃掉翅膀上部的羽毛后,莲子羹的翅膀折断的地方明显的暴露了出来。
丁大东手抖了又抖,明明是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却连只小鸟都按不住。
莲子羹疼的要命,委屈的叫:“欢迎回家!恭喜发财!欢迎回家!新春快乐!”
丁大东当即扭过头去,一张脸煞白:“不行了,我真摁不住,我心疼。”
丁大东怯场,守在门口的池骏赶忙举手:“我来吧,我不心疼。”
一边说着他一边迈开大步往里走,挤走哼哼唧唧的丁大东,接过他手里的小家伙,并且“一不小心”的用手指蹭过扶着鹦鹉翅膀的何心远的手心。
何心远专心工作,只以为他是无意碰到了自己,还好脾气的冲他点了点头。
“您这么扶着,让它的头露出来……不要让手指靠近它的嘴,可能会被啄伤。”他耐心的指导。
池骏不笨,何心远说了几句,池骏就掌握了要领,莲子羹自他的双手之间挤出了一个脑袋,样子十分可怜。
小鹦鹉长得娇憨可爱,嘤嘤叫疼时就像是小娃娃撒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