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工人阶级
他从二十出头就开始寻找喜欢的人,自己的条件不差,从来都是无往不利,对情人又好得不能再好,但谁知熬到快三十,还没有获得他渴望的平静温馨生活。
如今,这个一直藏在心里的想法,似乎要得以实现。
他也在隐秘的雀跃中,三五不时地也在准备带郝一洋回去见一见父母。
十二月中,刘梦斐又出事了。
她疯了一般不接任何工作,上半年都谈好的合作,全部不去。
苏文宣抽身联系她时,便得知她那个富豪男友至今未断了联系,但这几天突然消失,刘梦斐说什么也非得找到这个人才做别的事情。
苏文宣想,这是谁给的作天作地的资本?
大概是自己容忍太过。
他带着一个公司的小助理小珍从文城赶往沪城,把刘梦斐从自己房间中扒拉出来,就见她人不人鬼不鬼。
前半个月,她去工作室找苏文宣谈工作,还是描眉画黛,爱美至极,此时却面色苍白的干嚎:“文宣,我不要活了,我要找到他!我一定要问问清楚他想怎么样。”
苏文宣掐一把眉心:“梦斐,你先回答我,你的事业还想不想要,节目还出不出?”
“我不要了!”刘梦斐见了苏文宣,似见了仇人一般,“你就晓得让我工作,让我赚钱!我都不要了!”说完又痛哭流涕地跪坐在地毯上,“文宣,我不要了,我都不要了,我命都不想要了……”
苏文宣做经纪人,自己虽然才做了不到十年,但认识的大佬级别的经纪人多了,自然清楚,这个位置难做。
对刘梦斐这些话,他也不往心里去,他将人抱起来搁在玫红的单人沙发里。
瘦得不成样子,轻得叫人心疼,哎,自己还不自爱,苏文宣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这屋子,他每次来都觉得憋闷,全是玫红、桃粉,视觉上得不到一点喘息不说,容易营造一种住在这里就成了小公主的错觉。
苏文宣深呼吸:“我让李曼往后推可以推的访谈和节目,电视剧那边推迟入组。梦斐,我这么安排你觉得可以?还是你完全不想去,那我就找人补上?”
他向来心平气和,因为没有天大的事情。
苏文宣这一辈子都太顺遂,导致他觉得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轮不到他来顶,而一般的事情,都可以解决,只要平心静气地去想办法处理。
刘梦斐抱着他的腰哭得稀里哗啦:“文宣,我想找到他,我只要找到他,说两句话,我就去工作好不好?我一定乖乖地上节目,穿得美美的,好不好?好不好文宣,你不要找人替掉我,不要……呜呜呜……”
苏文宣的叹息声如轻烟一般,拍这个年轻姑娘的肩膀:“叫什么?我去找人。”
刘梦斐慌忙道:“刘瀚明,瀚昌集团的执行副总裁。”她仰着脖颈看他,“文宣我就知道你可以的,你在圈子里朋友最多,你能的……”
她把这人平时结交什么人,罗里吧嗦地说了一堆,直听得苏文宣脑壳疼。
抽一张桌上的纸巾给她,苏文宣拨开她的手,去阳台打电话。
他先联系的是李曼:“曼曼,先把她的工作往后推,三四天到一周最好,你先将手头的合作按轻重缓急地联系,处理不了,或者对方完全不同意的,你发到我微信上,我一会儿亲自联系。”
刘梦斐听他这有条不紊的话,便整个人都稳住了。
苏文宣又联系了自己在沪城的大老板老同学,问清楚刘瀚明同瀚昌集团是个什么情况,他听到对方说,这是个皮包公司时,下意识地回身看一眼这位刘姓孟姜女。
“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他?”苏文宣又说了几个刘梦斐提到的此人狐朋狗友,“这些人里有没有你经常接触的?”
“章利照,这个人我知道。也是他们那个皮包公司的,抬头很大,什么金融专家顾问之类的。但这人尤其搞笑,喜欢推牌九,经常去一个沪城挺有名的高级会所,估计这帮人都混在一起吧。”对方关心一句,“文宣,你怎么了要找这些人?你不会是被人骗钱了吧?”
苏文宣轻笑地缓一缓:“我哪里有钱可以叫他们骗。”
是有个傻姑娘叫人骗了感情。
这还不如骗钱,至少赚得回来,感情怎么赚回来?往心口割一刀放血的节奏。
挂了电话,苏文宣对刘梦斐道:“梦斐,刘瀚明公司可能有点问题,这个人也不是正路的人。找到他,你要做什么?你可以先告诉我?”
“我要问问清楚,我怎么办?他叫我等,三个月一个月的等,我不想等了!他现在完全毫无音讯,我找他朋友也找不到人。都躲着我,都躲着我!”刘梦斐又要发疯,觉得苏文宣不会帮自己找人了,扑过来哀求他,“文宣,你帮我找找好不好?你朋友多,人面广啊。”
按道理,艺人每天接触的人也多,人面更是广阔,但刘梦斐这气性,就不可能有远见要和人打交道。
苏文宣一直觉得,这不是问题,不是每个人都要当交际花;但现在他觉得,刘梦斐是太不知道世道险恶了,太不懂得给自己存点后路和余地。
他道:“行,那我去会会他这个朋友,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情形,可以吧?你在家里别出门,小雅呢?小雅被你撵到哪里去了?”
苏文宣这才想起这个助理。
“我不喜欢小雅,小雅品味太差了!”刘梦斐尖声道,“我看她不顺眼死了!”
苏文宣窒息地看一眼这粉红公主房,顿时对品味这两个字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
他嘱咐小珍先在这里一边办公,顺带顾一下刘梦斐,才出门。
一边出去,他一边给小雅拨电话,便听对方也在哭,告诉自己在沪城一个朋友那里,早上被刘梦斐赶出去的。
苏文宣把人稍一安抚,“小雅,我人在沪城。这两天你现在朋友家里呆着,工作上的事情,我会让曼曼同你联系。我应该是今天或者明天要开车回去,到时我们碰头,我载上你,好不好?”
小雅哭得更厉害:“苏总,要不是你,我真的不想跟刘梦斐做了,真的太累了。我只是出来打工……她总是骂我,在你们面前还只是说这些。等门一关,只有我跟她,她真的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她爸妈怎么骂她,她就怎么骂我,可是我又不是她女儿,我也不领她的薪水!我拿的是你的薪水啊!呜呜呜呜……”
苏文宣按着电梯,眼皮子跟着楼层一起跳:“小雅,我知道的。你不要哭,哭解决不了问题。现在我也需要你坚持一下,我们共同把这个小难关一起过去?好不好?回头,我回去,一定会重新安排你,好不好?”
他声音柔,说的也具体实在,又有之前的合作基础,倒是能让人听进去。
小雅闷声扯着哭腔道:“我真的是信你才做着的,苏总,我听你的,我联系曼曼姐,不会让你担心的。”
上车时,苏文宣靠在车里想,旁人把经纪人都想得太厉害,正要紧的时刻,还不是一个光杆司令。
还要去处理这种可笑的突发事件,幸好这刘瀚明是个活人,要是死了,他难不成还要去阴曹地府跟阎王爷谈判,把人拽上来同刘梦斐演一出《人鬼情未了》?
不过也来不及细想,苏文宣又找到这家会所的情况,再次联系老同学老朋友邵青,请他带路,去找找这位章利照。
两人吃个饭叙旧,晚上,邵青开着林肯SUV载着苏文宣去那家名为白晶汉宫的国际高级会所。
邵青对这家会所简直了如指掌,一顿胡喷,的确是黄赌毒一窝的销金窟了。
抵达后,邵青将车子随便找地儿一塞,苏文宣左右一看都是上三流的豪车,再看这销金窝的外观气势,想想没有邵青带路,他恐怕是化作苍蝇也飞不进去的。
邵青揽着这斯文的老同学,“走吧走吧,哥哥带你去销魂。”
“……”
苏文宣心态颇好地想:要是遇不到章利照,就当时来消遣也可以了。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另一个许久未见的人,也在这里等他。
第13章 013
等走进去,才知里面果真是会员制,相当有格局。
邵青是有备而来的,已经联系另一个朋友,搭上关系说是章利照今晚应该是要来推牌九的。
这年头爱赌这一口的老赌鬼不多,他牌搭子稳定,固定在这儿消遣,还要叫公主少爷作陪。
邵青揽着苏文宣进电梯,而苏文宣则接到郝一洋的微信,也没抬头,等回复完毕,抬了头,才意识到这四五人的电梯里,竟然站这个霍祈东。
而霍祈东则一直看着他低眸带笑地在回微信,旁边又站着一个颇为差不多身高的朋友。
距离上次见,已经有些日子。
但霍祈东觉得苏文宣偏偏还显年轻几分,这透亮的电梯灯里,薄唇一抿,黑眸半阖,相当有腔调,跟这儿一圈人,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苏文宣主动打个招呼:“霍总,好巧。”好像回回都是这一句。
霍祈东的眼神从他面上落到他朋友脸上,再收回来,淡淡道:“来玩?”
苏文宣随意点头,不准备多说。
邵青在皱眉,他觉得霍祈东眼熟,但一时间没想起来,等意识到什么时,电梯门开。
苏文宣主动退一步,请居中的霍祈东先行,他这人为人客气礼貌习惯,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看在霍祈东眼里,似乎就有点不太舒服。
苏文宣不是一个冷淡的人,但唯独对他客气疏离,让他心里跟有什么似的膈应。
霍祈东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碰过人了,他也想不通,苏文宣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自己却一直念念不忘。
那日在商场一遇,霍祈东回去后着实有些窝火,不是因为苏文宣跟那个小男孩儿有什么,而是苏文宣那副态度。
他说不上来自己想做什么,只是觉得苏文宣大概是故意的,既不避开自己,不跟旁的人一样怕他,躲他,但就是无视他。
那种无视的感觉,特别诡异地令他难受。
此刻,霍祈东瞥了一眼微微低眸的瘦高男人,走出去一段路,又停步。
苏文宣和邵青走出去,见前面的人莫名地站着。
霍祈东的黑影笔挺一站,跟班自然也如柱子一般杵着。
他们两人便绕开要经过,苏文宣刚走过去,便听霍祈东道:“留步。”
既不指名也不道姓。
不过,苏文宣清楚是叫自己,他对邵青轻声道:“你先去前面包厢等我?我一会儿来。”
邵青一看这阵仗,再看这位传闻中的霍三少那冷若冰山的神情,对老同学眨眨眼:“电话。”
是说有事情打电话。
苏文宣轻轻一笑,拍他的肩膀,“没事的。”
三分钟后,苏文宣跟着霍祈东进了一间豪华包厢。
助理一干人等在外面等候,跟保镖似的守门。
苏文宣看他先坐进沙发,他便跟着坐在不远处。
不过,只觉得这场景好笑,手握空拳抵住唇峰,浅浅一笑:“霍总,怎么了?有什么事情?”
霍祈东叠着腿,带着手套的手落在膝上,轻轻叩了下,一会儿才慢慢地道:“上次让你开价,你还没答复我。”
若不是苏文宣知道他才二十三,真的会被他这冷面和气势震慑住,以为他是三十二了。
这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能在这个年纪活得这么老城内敛与冷峻。
苏文宣偏着头,看他道:“那你也知道我肯定要回答你一句,我要的答复你也没给。对吧?”
他黑眸如夜,眸光如星,霍祈东只是看一眼,便恨不得把人收拾一顿。
“那我答应呢?”霍祈东如是问。
苏文宣往后微微坐得舒服点,像是极轻松愉悦地道:“好啊。”
原本霍祈东想试试他,却不料被他是这等淡然自若的反应。
想到酒后乱性的第二天清晨,他还能坐在那间屋子里给老板打电话提条件,便知眼前这人不简单,至少镇定得超过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