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工人阶级
“屁,你这小臭不要脸的。”苏文宣伸手去关灯,腾挪着抱住怀里的大男人。
处得久了,就越发知道,枕边人是如慈父,如长兄,如良师,如诤友,如夫,亦如子。
苏文宣转过念头想,自己这些年反而越过越回去,遇到事儿也总想反正有小老虎担待,而这小老虎的世界里又没有难事,一切问题到了他这里似乎就能自动迎刃而解,自己的日子就快活得不知今夕何夕。
他这么一想,便更搂紧霍祈东,安稳睡去。
等到第二日醒来,苏文宣一睁眼,自己就拱在霍祈东怀里,跟永远离不开他似的。
他微微一动,霍祈东就迷糊醒来,搂着他的脖子吻他的眼睛。
苏文宣轻声道:“今天圆圆自己去学校,我早点陪着她,省得她觉得自己被冷落。你再眯会儿。”
霍祈东这才松开手,嘟囔一句:“她要是出嫁,你不得整宿不睡?”
苏文宣哑然,没跟他争辩,抬手在他脸颊抹了一把,眼尾挑笑地下床。
他难得一早裹着睡袍就下楼了,站在苏圆圆房间外敲门。
“圆圆?起床了吗?”苏文宣柔声问。
“没有!”回答他的是气鼓鼓、脆生生的苏圆圆同学。
苏文宣双手揣在天鹅绒睡袍的口袋中,靠在门边浅笑,明明听声音已经起床了,非得要自己来请才肯出门。
昨晚上谈的时候,宛若两国外交,谈判半天苏圆圆才勉强愿意接受,口口声声喊这是“不公条款”,还说要取消跟苏文宣的友好关系,需要考察考察再考虑恢复。
门被哗啦一声打开,苏圆圆走出来,瘪瘪嘴控诉道:“坏爸爸!”
小姑娘长得快,抽条似的,又因为练了两年芭蕾,腰背直,肩颈纤细优雅。
不过如今是小大人,懂尊重,爱平等,也知道脾气不能肆意发泄,需要克制,怒目而视完了,又想着一大早爸爸还是来叫自己起床,便又亲亲柔柔地挽住他的胳膊一起下楼,撒着娇道:“爸爸呀,以后每天早晨不送我去上学,你会孤独的!”
“咳,你爸爸以后每天送我上班。”霍祈东快步兜过楼梯转角,跟上父女俩,言语间满是得意。
苏文宣看他精神奕奕地下来,又说这话要“气”苏圆圆,便笑着摇头。
苏圆圆一看霍祈东穿着笔挺西装:“什么啊?!”她攀住苏文宣的手臂,“爸爸,爸爸说的是真的吗?”
苏文宣刮她可爱精致的小鼻头:“是啊,爸爸以前送你,以后送你爸爸,不好吗?”
“嗷!”苏圆圆一边往下走,一边愁闷,“为什么我和爸爸的公司不是一个方向?不然爸爸就可以先送我再送爸爸!不对!你们可以一起送我,爸爸再送爸爸。”
苏文宣一听这全是爸爸,头晕。
霍祈东道:“你几岁了,还叫家长送?你学校里的同学呢?难不成都是爸爸妈妈牵手送进去的?”
苏圆圆哼唧一声,贴着苏文宣睡袍的细软天鹅绒面,扭头对身后的霍祈东道:“爸爸几岁了,还叫家长送?别人会笑爸爸的呀!”她细细的胳膊吊着苏文宣的手肘,“爸爸,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苏文宣笑得更开怀,当初霍祈东要教她双语,还亲自费一番功夫教她,现在这伶牙利嘴,谁也不是对手。
他揉着苏圆圆的发顶:“有道理。但是,爸爸送爸爸去上班,不是家长送小孩的意思,是陪伴,知道吗?”
苏圆圆一边躲开他的手,松开他,快步进餐厅,嘴里碎碎念道:“反正爸爸最爱的永远是爸爸。”
苏文宣和霍祈东都站在她身后,有些狐疑地对视一眼,苏文宣朗声问:“哪个爸爸最爱哪个爸爸啊?”
苏圆圆扭头,看他们两高大英俊、登对异常,又哼唧一声:“两个都是!讨厌爸爸!”说完大步进餐厅去觅食。
霍祈东搂住身边人多年来一贯窄平的腰,凑在他面前索吻:“你最爱谁?”
苏文宣浅笑,避开他的热唇:“去吃早饭了。”双臂叠在他身前,温柔地为他整理领带。
“不行,你告诉我,这家里,你最爱谁?”霍祈东双手在他腰后交扣,托着他往自己的胸口贴紧,这件睡袍摸起来舒服,他揉在手心,似乎能感觉到苏文宣肌肤的温度。
“你呀你。”苏文宣启唇轻笑着叹气,带着热气的声音涌入他的耳中,“苏文宣最爱你霍祈东。”
说完抬手轻扭他的耳朵,怪怨地问道:“苏圆圆同志经过改造越来越成熟,现在轮到你要被我改造了?”
霍祈东重重地厮磨他的耳鬓:“我只会被你改造得越来越不成熟。”手不安分地揉着他的肩头。
苏文宣白他一眼:“好意思说,不如个娃娃。”
一家三口吃了个早饭,霍祈东和苏文宣来聊的是最近的经济形势,苏圆圆偶尔发问,问得虽然都是极简单的常识问题,但两位爸爸都会认真解释,甚至彼此补充。
苏圆圆最后将牛奶喝完,眨巴眨巴可怜的大眼睛:“爸爸啊,你们真的不考虑今天一起送我吗?”
苏文宣手持牛奶杯,手肘靠在桌面上,闷声发笑。
霍祈东放下餐具,拿起手边的湿巾,郑重其事地道:“苏圆圆,你知道我送你,再回公司,需要多少时间吗?”
“OK,fine!”苏圆圆又哼唧一声,完全一副小大人模样,气鼓鼓起身,嘀嘀咕咕地道,“前几天Oscar说我有两个Daddy,比别人幸福,今天我要告诉他,我同时失去了两个Daddy!”
Oscar是蒋寒城和李言北家那小孩儿,和苏圆圆在同一家国际小学念书。
苏文宣看她回楼上去准备,兀自笑道:“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女儿,谁说得过?”
“是你教的。”霍祈东信誓旦旦地道。
苏文宣放下牛奶杯,轻轻地对他“呸~”了一声。
等他换上毛衣休闲裤,取了一件羽绒服,轻快地踩着楼梯下楼。
霍祈东站在楼梯下,就看他修长的身影从天儿降般映入眼帘,白色高领的开司米毛衣,藏蓝的休闲裤,双腿笔直纤细,下楼时,光影交叠,一时间叫他有些恍惚。
他情不自禁地对着楼梯上的男人张开手臂,而下一秒苏文宣扑进怀中。
双臂一合,揽月入怀。
苏文宣看他神情凝重,亲吻他的鬓角:“不走了吗?迟到了啊霍总。你这老总当的,我要是你助理,我得急死。”
霍祈东紧紧搂住他,一起往车库走去,心里却想:苏文宣真的没有见老,一丝一毫都没有。
主要是心态上,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在一起多久,他似乎还是一开始那样,说话、神情,尤其是那一双狭长眼眸里透出来的从容不迫的光彩,一如往昔。
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呢?
霍祈东若不是自己亲手抱着他,都要狐疑起来。
开的是苏文宣的车,之前的Q5换成低调安全的沃尔沃,他载着霍祈东出门,问他今天大致的安排,晚上几时去接等等。
霍祈东就单手撑在车框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侧脸,随时迎面看他对自己淡淡的笑。
阳光从四面八方照耀在苏文宣从容优雅的面庞上,再从他浅浅淡淡的眸光中反射出来,给人一种温柔而富有力量的感觉。
是啊,霍祈东想,苏文宣的温柔自有一股叫人堪不破的力量,这大约就是苏文宣的魅力吧。
抵达公司后,苏文宣叮嘱他若是有变动,随时跟自己联系。
霍祈东站在车边,手里挽着黑色的大衣,弯腰亲吻他的面颊:“一定乖乖等苏爸爸来接我。”
苏文宣顺势摸摸他的后颈:“乖啊。小霍同学去给我赚钱吧!”笑着推他快进去。
此后几天,霍祈东一直沉浸在每天被“家长”接送的愉悦中。
苏圆圆还为此特地采访过霍祈东。
她盘腿坐在霍祈东的身边,电视机里在放财经新闻,她就学着男记者的样子,举起手里的遥控器,直戳到霍祈东的下巴处:“爸爸,现在每天爸爸送你,感觉怎么样?”
电视里被采访的是个老外,霍祈东便也一开口就是英文:“这是个人隐私,我不想接受采访,谢谢这位记者小朋友的关心。”说完笑眯眯地揽住身旁的苏文宣,一副志得意满的德性。
苏圆圆嗷嗷地叫唤,两条细腿,穿着彩条纹的绒线裤,跳下沙发,站在电视机前抗议:“以后我不陪你们看新闻了!我讨厌新闻!我要去看动画片!”
苏文宣起身走到她面前,弯腰抱起她,叫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慢慢道:“那今天爸爸陪你看动画片,我们不陪爸爸看新闻了,走。”
苏圆圆这才满意,对着沙发上的霍祈东咧开嘴:“我获得胜利啦!耶!”
霍祈东也没阻拦,只是道:“苏圆圆,你需要自己走路,你爸爸手会酸。”
“哦。”苏圆圆这才拍拍苏文宣,赶紧下来。
她之前有一次因为撒泼踹了苏文宣的左臂好几下,结果苏文宣左臂出了点小问题,导致一直没办法用重力。
这事儿在她撒泼完毕后,霍祈东单独跟她聊过,她也接受了这个事实的,但她今天一高兴,给忘了。
下了地,苏圆圆主动牵起苏文宣的左手,轻轻地道:“爸爸以后不要抱我啦,我自己可以走哒。”
“好的。”苏文宣揉揉她脑袋,其实是自己想抱她,再过几年,这姑娘就成大姑娘,他这当爸爸的再做太亲密的举动就不合时宜了。
两人一起上楼,去苏圆圆专属的小客厅和小沙发,打开电视后,苏圆圆手里抱着一个大毛绒玩具被苏文宣一起抱着。
苏圆圆只要一这样窝在苏文宣怀里,基本就能平和下来,她学着苏文宣的样子给毛8绒玩具顺毛。
她轻声道:“爸爸的心情好好哦。爸爸对吧?”
说的是霍祈东。
苏文宣也感觉到了,这两天小老虎心情好,时时刻刻都叫人心里暖着。
两个人相处,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相处模式,再亲密的人,只要在一起时间足够久,都会不自觉地磨合调整。
从苏文宣的角度,霍祈东的调整就是,对自己越来越好,越来越关怀备至。
思及此处,他知足地揉揉苏圆圆,在她发顶落了一个轻吻。
等霍祈东上来,看到苏文宣一个人对着电视里的动画发呆:“圆圆呢?”
“我叫她去洗漱了,该睡了。”苏文宣仰面看他,朝他伸出手臂,“拉我一把。”
这软沙发,一陷进去,就不想起来。
霍祈东索性弯腰,打横抱起他。
苏文宣轻声道:“一会儿你女儿出来看到了。”
两个大男人,加上他也一把年纪,总不想让女儿看了见怪。
霍祈东哂笑:“她看的还少么?”
话虽如此,却快步走上三楼。
苏文宣搭在他肩头的手臂,一晃一晃,眼帘耷拉下来,看眼前男人的鬓角:“明天忙吗?”
“怎么了?”霍祈东问道,“不忙,到点能下班。”
“我定了位置,明天去吃饭。”苏文宣淡淡道,好像是说什么平常事情,他笑嘻嘻地道,“后天要过生日了,我的小老虎又要长大一岁。”
生日当天肯定是在家里过,霍祈东猜测他是想陪着自己过个二人世界。
“嗯,你安排。”霍祈东其实没太大所谓,他心里只想哄着苏文宣高兴,不过他愿意花时间讨自己开心,又是另一回事。
他将人搁在床尾沙发凳上,慢慢给他解衣扣,弯腰亲昵地问:“我的生日礼物呢?准备了什么?”
苏文宣的手软软地搭在他的后颈,揉捏着,浅笑:“吃饭不算礼物呢?”
霍祈东顺着他的手臂,吻他的下巴:“你在就是礼物,别说吃饭,喝西北风我也乐意。”
“呵呵……巧舌如簧,现在知道你女儿跟谁学的了吧!”苏文宣笑起来,用脚踢他,“小孩子啊,都是有样学样,被你带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