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工人阶级
那两人直接上去,若是苏文宣没看错,是非常有技巧的擒拿动作,把齐昊给制服了,其中一人拿着棒球棍收好,把这个酒后的年轻人压到苏文宣面前。
齐昊被人反扣着手臂,疼得龇牙咧嘴,嘴里骂骂咧咧,郝一洋吓一跳,着急地看着他。
“他们是谁啊?文宣,别让他们把齐昊弄伤了!”他忙上去要扶齐昊。
苏文宣想,这孩子果真是心软,跟他如出一辙。
“那个,你们是谁的人?”苏文宣道,“另外,就松开他吧,没危险就行。”
其中一个方脸的男人道:“我们是昶哥的人。”话这么说,但没有松开在奋力挣扎的小年轻。
苏文宣皱眉问:“许昶?”
“对。”
苏文宣瞥一眼还要反抗、但单臂被反剪的齐昊,问这方脸男人:“一直跟着我?”
“对。”
“从医院开始?”
“是。”
“什么时候开始的?”
“昶哥陪三少来的那夜。”
“……”
一听这个名字,苏文宣下意识地看向郝一洋,却见他拽着齐昊也看向自己。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苏文宣道:“算了,你们放了他吧,没事。”又抬眸对郝一洋道,“一洋,我们回去了。”
“不行,让他们先放了齐昊好不好?”郝一洋急得瞪眼,哀求地看着苏文宣。
哎,这可是初恋啊。
苏文宣道:“你们先放人吧。”
两人把人放了,郝一洋忙上去撑住齐昊,齐昊则把人抱住,一副要据为己有的模样。
苏文宣看着这一幕,对那个方脸男人道:“这位先生,劳烦你送我回楼上。”又对郝一洋道,“一洋,你们聊聊?我在家里等你。”
等上楼后,苏文宣按着轮椅,从厨房到客厅,在到卧室,再回到客厅。
最后停留在客厅里,望着黑漆漆的超宽屏电视,他仔细将最近这一段,所有郝一洋说过的话,彻彻底底的过了一遍。
半个小时后,他知道,郝一洋可能不会回来了。
不过苏文宣仍有些不甘心,拿起手机给郝一洋拨电话。
一连几个,都被按掉。
他握着手机,又独坐着十几分钟,收到一条微信,郝一洋发来的:【洋洋不会跟你在一起了,你死心吧】
他望着阳台外漆黑的夜色,最终还是回复一条:【好,你让他有时间来收拾东西,我去另一边住,他随时来都行】
似乎又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手指从柜子上的一溜儿摆设看过去,又看到元旦从父母家中取来的那枚玉扳指。
继而想起选好的,却没有买成功的戒指。
苏文宣抬手取玉扳指,套在手指上,冰凉的玉碰到肌肤,触感古怪。
他想,我为什么都不感觉难过或者愤怒。
转了转玉扳指,也许自己好像习惯了被人放弃。
那么多次,终究这一次也未能幸免。
哎……
苏文宣想,我大概真的只能做个孤家寡人。
他看看这间屋子,也不想待下去,这里都是跟郝一洋搬来后收拾的,东西不多,多数还是按照郝一洋的喜好购置和陈列的。
苏文宣腾挪到门边,拧开门,看到那两个人,淡淡地道:“劳驾,送我去别的地方可以吗?也在附近。”
“可以,苏先生尽管吩咐,昶哥说了,要是我们露面就听苏先生的安排。”
苏文宣点点头,眼帘半阖,叹一口气道:“帮我把沙发上的电脑、包裹跟拐杖拿一下,走吧。”
等苏文宣被送到原先的旧居,抬眸问外面两人:“许昶让你们跟我到什么时候?”
那人看一眼苏文宣,见他虽然坐在轮椅中,也不是什么脾气大的人,但平白冷冷淡淡的模样:“不清楚,昶哥说等他联系。”
苏文宣问道:“他在哪里?”
“不清楚,应该是跟三少去国外了。”这人又道。
苏文宣点点头,左右一看,也不清楚他们夜里怎么过,但那也不关他的事。他抬眸扫过两人的脸:“谢谢你们。有劳。”
合门后,他拿着拐杖从轮椅上下来,进洗手间冲一把脸,进入餐厅。
许久没有一个人喝点酒,他慢慢吞吞地开一瓶霞多丽,取过水晶杯倒一杯,再回到客厅。
房间每周都还是有人来固定清理,同原先无异。
他抿一口酒,抽出郝一洋第一次来时拿过的玉置浩二,放进播放机。
就听《初恋》吧。
当音乐在这客厅中响起,苏文宣想,我多久没有因为感情的事情流过眼泪?
他闭上眼,跟着哼了两句,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感触。
大概那是郝一洋的初恋,并不是他的。
等整张CD都放完,每首歌他都应和了一遍,只是觉得悠扬好听,却并没有被触动。
苏文宣想,我到底怎么了。我这个年纪,不应该有很多故事,很多感触,跟多细腻的感情可以抒发?
他不信邪,在CD架上找情歌,山口百惠、中岛美雪、德永英明……
传闻中感人至深的、催人泪下的那些情歌,没有一句是唱在他心口的。
十一点,两杯霞多丽喝完,苏文宣摩挲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想,我该睡了。
索然无味的他按掉播放机,慢吞吞地进洗手间洗漱,再去卧室。
酒喝得有点多,脸上泛着红晕,他拿起手机,发了一条微信给郝一洋:【一洋,不要放弃你在合生的工作,不管怎么样,不要放弃前途。有任何需要,来找我】
苏文宣知道,这个孩子跟他有缘分,不管是长得像他年轻时,还是既柔和又绵软的性格。
他想,如果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手把手带你走得更稳,让你少走些弯路,少遇些阻碍……
翻个身,苏文宣仰面躺在枕头上,他才迷迷糊糊的想:
我可能从来都爱自己多过于爱那些漂亮的、可爱的、英俊的、年轻的男孩子吧。
所以,我才无法因为别人落一滴眼泪。
第27章 027
转天一大清早,苏文宣联系李曼,找一个男助理来照顾自己。
这个忙碌的时代给人最大的宽慰是——人们不会有时间沉溺在一段感情中太久,因为还要工作、还要生存、还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李曼到的时候万分惊讶,坐在沙发上问他:“郝一洋呢?昨天,昨天我们不是回去你另一套房子吗?”
苏文宣一条腿架在茶几上,双手十指交扣在身前,戏剧化地耸肩,眼帘耷着,精神不佳:“曼曼,我又失败了。”
李曼看他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颓丧的模样,一下子没忍住,捂着嘴就哭了。
刚在餐厅桌边坐下,准备打开笔记本电脑的男助理听到声音吓一跳,扭头一看,见着阵仗,忙道:“那个……苏总我先出去下,一会儿联系我。”
苏文宣抬抬手,请他随意。
男助理瞥见他手上的玉扳指,少见,多留意一眼,才走。
等人走后,他才轻声道:“曼曼,我也很想哭。”
“那怎么办?我拿拐杖抽你吗?”李曼弯腰准备去拿茶几上的纸巾,却手肘撑在腿上,捂着脸,先是哽咽几声,最后放声痛哭出来。
苏文宣想,无怪乎说女人都是水做的,想哭也就哭了,眼泪说来就来。
可惜,他这辈子与女人也无缘,天生的同性恋。
也不管李曼哭得热切,苏文宣轻声道:“有个大师说我命里有个女儿,我不知道在哪里,但我信了。”
他的手搭在沙发扶手上,盯着指尖,摩挲过皮面,“曼曼,我以后再不谈恋爱,好好工作,好好养女儿。你看着我点。”
李曼一只手按着软牛皮的纸巾盒,一连抽出十几张,然后一把把纸巾盒砸到苏文宣的怀里。
“苏文宣,苏总,文宣!我求你了,别对人掏心掏肺的好了!不值得,不值得,真的不值得!去找个对你掏心掏肺的,好好过,好不好?”
苏文宣看她片刻间,哭得梨花带雨,撇撇嘴,做个怪样子,又淡淡苦笑:“不成的。我这人大概比较贱,我就想通过对一个人好,来获得成就感。”
他撑了一下身体,往上坐一坐:“别人对我好,我只觉得要还这些恩情,我觉得烦,不想领受。”
“总有个不需要你还恩情的人,总有的,别丧气。”
李曼深呼吸,职场女性情绪来去快速,她点点头,肯定地道:“我说得不对,你别停,就这么继续谈,一百个里总能找到个和和美美过日子的。不怕的,你有资本。等今年工作室起来,你就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经纪人,想要什么可人的小孩儿没有?”
说着她想到这几年苏文宣的事情,莫名又悲从中来,眼泪噗噗往外冒。
“来拍我马屁、捧我臭脚么?”苏文宣说着抬一抬自己的脚,这下是真的笑了,长叹气,“好了,没事,你回去吧。我让大野照应就行。”
李曼不忍心看他,扶着额角,撑在沙发边,又哭出来:“文宣,我真的好堵得慌。我那天……我那天听见他打电话,我就晓得有问题,我没敢跟你说……你总说我第六感有些纠结,我也想,我一个人纠结就罢了,不必告诉你。而且你感知力一向也比我强,我估摸着你会知道的……我等了一段看看你们好像没事,我就以为没事了……文宣,你不晓得,我回去跟我老公说过这件事,我……”
她摇着头,抹了一把刘海,几乎是不顾形象了,“我以为你要定下来了。我为你开心,我知道你老早就想要有个家。”
苏文宣笑笑,环顾这四周围:“我有啊,你看我这家里,什么都有。我不想出门,能在家待上一周,都不闷。”
李曼看他眼里仍旧在笑,自己却只能哭得更厉害。
苏文宣看看这个多年的同事旧友,他想,总归有个人代我哭一哭,也算是告别这一段过去,他又道:“我上次跟王奕安分手,上上次跟李君晟分手,你也没这么激动,曼曼,你怎么了?”
“我知道你的,你喜欢这小孩儿。”李曼摇摇头道,“李君晟、王奕安都不是真的对你好,是想要你的名,想要你的利。这孩子单纯得多。我虽然也不看好他,但你喜欢,我也祝福你,谁知道弄成这样……”
她一咬牙,才反应过来:“所以,你帮他,是因为早知道他可能要走。是不是?苏文宣啊苏文宣,哎,我没在家里被我那口子气死,上个班要被你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