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晒豆酱
“牛逼就行。”祝杰又笑了笑,心跳却像每一次起跑之前,看见了薛业,那么的镇定。
马路边上,陶文昌问苏晓原:“想什么呢?出来就心不在焉的。”
“想晚上的事。”苏晓原给薛业发着微信,“找机会我约薛业吃饭赔罪,总觉得他还怪我。”
陶文昌伸手打车:“他真不怪你,怪也是怪我,唉,我也是抽风了把你拉进来,钊哥知道指不定怎么揍我。”
“不会,我拦着他。”苏晓原拉开副驾驶门,“你们俩坐后面,你们俩坐。”
这个女生,虽然昌子没有介绍但肯定是女朋友吧。苏晓原关上车门,轮到昌子一言不发,眉头一片阴云。
俞雅也发现了:“怎么了?真怕薛业揍你?”
“他?他没工夫。”陶文昌向司机报了个地址,“我是觉得……墨墨的反应太奇怪了。”
“怎么说?”俞雅问。出来之前,祝墨已经被他们哄睡着了。
“她说哥哥不好……不应该啊。”陶文昌没转过这个弯来,“我哥哥不好……难道墨墨的意思是,哥哥受伤了,所以哥哥……状况不好?”
苏晓原听得一头雾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祝杰还有一个小妹妹。”
“墨墨第一天住宿舍就总是说哥哥不好,难道她知道祝杰在校外被人打了,急着告诉我们?”陶文昌自言自语,又摇了摇头,“不会,我想多了,她一个小孩子怎么会知道祝杰被人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祝杰没有用力打下去,他的手是放在小业脸上按过去的,不是抡嘴巴那种
小业当年的事是会有翻案结果的,祝杰没想过饶了他们。但本文偏现实向,杰业包括师兄们没法大手一挥让别人凉了,但恶人最后确实凉了。
陶文昌:逃过一劫,噢耶,还有小姐姐送我回家,值了。
第79章 真实的表白
不一会儿, 薛业把面捞出来,又去卧室看了一眼祝墨。小姑娘哭了好半天,竟然被陶文昌和俞雅哄睡着了。
算了, 先让她睡, 过会儿再叫起来洗脸。
祝杰躺在床上, 汗水冲刷过的胸肌轮廓线全是淤青,除了疼还有点恶心。战斧实力惊人,可这样的人竟然只是8强外,真不知道沈欲动起手来什么样。
他帮自己真是为了钱么?祝杰不信。
“杰哥, 我扶你起来吧。”薛业把碗放在地上,动作熟练, 仿佛一秒回到高三, 又开始陪着杰哥养伤。
不过那时候伤在大腿上,没这么吓人。
“我自己来吧。”祝杰慢慢坐直,薛业端着一碗香油面等着他吃。
“家里没有冰袋, 我一会儿下楼买。”薛业想起那些血泡,不等他拿筷子,先给他夹好。
祝杰愣了一下:“怎么,还要喂我吃啊?”
薛业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杰哥你手破了,我给你夹, 你张嘴就行。”
“破了又不是断了,没事。”话是这样说, 祝杰还是张嘴了。面条是热的,香油没有上次那么多, 知道放盐。两个水煮蛋完整地躺在碗里, 没有碎。
“杰哥你吃出盐味了吗?”薛业挑开水煮蛋,黄色的蛋心流出来粘在雪白但无味的挂面上。
祝杰往下生吞:“吃出来了, 下次再多放一点。”
蛋是溏心的,打拳前3个小时禁食,只喝高浓度的葡萄糖,祝杰空了一下午的胃被滋味填满。
“好吃吗?”薛业自己也尝了一口,“对不起啊杰哥,不太好吃……”
“你不是……只吃全熟蛋么?”祝杰遭遇重创,一边吞咽一边压着粗野的呼吸声。
刚才躺着休息,听到薛业在厨房磕了好几颗鸡蛋,大概是煮碎了一个,再给自己补上一个。煮坏的他自己吃了。
薛业又喂了一口,想起自己喂祝墨的那个晚上。“你喜欢吃,我就吃。我就是跟风狗。”
“傻逼。”祝杰被逗笑了,左眼肿得看不出原形来,“生气么?”
“不生,不生气。”薛业的筷子总是夹不好,突然气急败坏,“杰哥我还是生气,你居然让陶文昌骗我?”
“以后再翻旧账,记得说今天的事,别老提高二历史月考AC选BD了。”祝杰试着睁左眼,不行,睁不开,眼皮像是变成一块石头,僵硬地盖住了眼球。战斧主要攻击对手的头部,要不是自己防守森严真被打懵。
“杰哥。”薛业咬开一条创口贴,芝麻香油的味道在客厅飘散,很能勾起食欲,“我他妈真生气了,低头,我给你贴上,眼皮破了……不行,你得给我一个解释,给我一个交代。”
祝杰把头低下,指节上的血泡挤破,流过鼻血,鼻孔下的血痂若隐若现。“你要是去了,我怕自己分心。”
薛业不吃这套,不满意这个解释。
“你要是去了,我怕你把战斧捶了。”祝杰已经摸清了拳斗场的门道,“知道沈欲为什么找我么?”
“不知道,反正你俩见面得带上我。”薛业狂野地嗦起面条。
生气,自己吃。
“拳手之间都是认识的,真把人打坏了,私底下都给点补偿。我和他们不熟,我不用给,所以沈欲想和我分那笔奖金。”祝杰在正事上并不糊涂。
“我在笼里把战斧打坏了,拳场负责养他的伤,没有张权说的那么阴冷,打死不负责任。这帮拳手……本质上,都是卖命的打工的。”
薛业的怒火时隐时现:“这和我没关系,谁打你了,我打谁。”
“你要是把他打了,他随便说个不舒服,咱们养他一辈子。”祝杰咬住鸡蛋,很嫩,“谁也不想干这么高危的工作,包括沈欲,都在想办法抽身。”
“这么复杂啊?那我不打了。咱们不惹上他们,还是当运动员吧。”薛业把面条夹断,“杰哥你是不是一嚼就牙疼?我操……你牙床肿了!”
“明天买点消炎药。”何止牙床,鼻腔、太阳穴和眼眶,三个地方的钝痛串联起来,祝杰强忍着,拍了拍薛业不服气的脸,“还有一点。”
“一点什么?”薛业心里难受。
祝杰顶起指峰,戳了一下薛业的锁骨:“不想让你看见我挨揍,我在你心里必须最牛逼。”
薛业看着面前,再弯下腰,闻着那双血腥气十足的手,轻轻舔起流血的指尖,自己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祝杰也看着他,把碗远远地一推:“吃饱了,上来陪我躺躺。”
“嗯。”薛业把碗踢到一边,脱裤子脱鞋爬上去,并排地躺好。
一张简陋便宜的沙发床,并不宽敞,但他们躺着又很合适。一扇落地窗在右边,能看到体院的楼,那么明亮。墨黑的天像撒了一把漩涡状的柳絮,竟然下雪了。
那些雪花被不讲理的东北风拍到窗户上,隔着玻璃,被室内的温暖烤化。时不时还有个塑料袋飞上来,又被狂风急速地卷走了。
窗外一定冷死了。薛业往杰哥身旁凑,躺在他半米之外,脸正对着天花板,久久地发呆。
谁也不说话。
“薛业。”过了好半天,祝杰知道他根本没睡,右手捏住了薛业的左手,尽最大的力量抓住他,“不许哭。”
“哦。”薛业抽了一下鼻子,抬手抹脸。眼泪是顺着颧骨滑下来的,一切发生在无声无息里。泪水先是冰冷,流着流着变成了滚烫。
他不知道杰哥是怎么发现自己哭了,明明一声没出,也没有动一下,他们安静如同沉睡。一扇玻璃窗替他们拦住了寒风刺骨。
薛业哭了。祝杰知道,从他流第一滴眼泪的时候就知道了。不用声音也不用动静,因为他太了解薛业。
治疗腰伤和揭开用药的惨痛经历,薛业都不会哭,整个高中祝杰也没见过薛业哭。他一直都是笑着的,笑着喊杰哥,笑着说跑步好累啊,笑着逃练再被逮回来,导致祝杰差点以为薛业是不会哭的人。
生日那天薛业被自己弄哭了,好看死了。可现在,祝杰发觉自己竟然扛不住薛业一滴眼泪。他没有发出声音,可哭的动静却那样的大。
仿佛全世界都听见。
薛业拿掌跟按眼眶,阻止泪水决堤。胸口像被战斧打了一拳,还是重重打了一拳,要了他半条命。
“杰哥。”他整个人朝祝杰贴过去,哭过的声音没法瞒住,“我疼,我疼,我疼死了。”
“有病。”祝杰把他捞过来,闭着眼睛,“缓一周,什么事都没有了。”
“不行,我疼……”薛业呛了,过多的泪水还没流出眼眶便开始倒流,从鼻腔内部直接灌入口腔,舌根能尝出咸涩的味道来,“咳咳……咳……杰哥,我家有钱,别干了。”
有钱。薛业刚才想好了后路,卖房。
“别他妈逗了,你归我管。”祝杰想帮他擦,但薛业太倔强,扭开脸不让碰,“我又没死,你哭什么哭。”
“杰哥……”
“我让你当着那么多人脱衣服了么?还脱得挺干净,等我好了和你算账。”
“哦。”薛业立马收敛泪水,他是轻易不哭的人,没想到这回哭得这么丢人。
“薛业。”祝杰舔着嘴里的血味,“你今天还没说吧?”
薛业伸长手臂朝身边依偎:“杰哥我喜欢你。”
喜欢自己。祝杰掐了掐他的手,闭着眼听风雪声。风势凶猛,一扇窗没关好被顶得半开,窗帘瞬间贴上了天花板。薛业蹿起来关窗,带着雪渣的风扑进怀里有些刺痛,用了好些力气好歹战胜了风势,关窗,锁把手。
“杰哥。”他突然被风吹醒了,杰哥好像没说过喜不喜欢自己。
祝杰踢开被子:“风大,有话到被窝里说。”
于是薛业半身冰凉地钻进被窝里,胸口被雪打得微潮:“杰哥,那……那你喜欢我吗?”
祝杰慢慢睁开了眼睛,翻身,隔着被子压住薛业,一滴汗水打在薛业脸上。“薛业你丫是傻逼么?”
“你不说,我不知道啊。”薛业开始装傻逼了,薛舔舔今天必须要听到。
窗户被风吹得震动,他们一个压着一个,挤在方寸之间的廉价沙发床上。地上一个踢翻的大碗,一双黏着面汤的竹筷子,还有赤脚印在深色竹地板上的两双大脚印,两个人都是44码。
祝杰盖住薛业的眼睛。
“杰哥你干嘛啊?”薛业看不见了,凭着猜想知道杰哥在掀浴袍,又有热气压在他耳边,“杰哥咱们今晚就算了吧,等你缓好我全自动,我下回洗的时候慢点……”
“睁眼。”祝杰松开手。
薛业脑袋里有些画面挥之不去,眼前有东西在晃,是金色的。
金戒指,两个,被一根细细的锁骨链穿着。杰哥把链子修好了。
“我不喜欢你,陪你上三年厕所?我一个练中长跑的陪你抄近路,在马路牙子上罚了两百个俯卧撑,半小时平板支撑,光着膀子差点被蚊子叮死。要不是你馋酒,春哥能知道咱俩在炒面馆里喝酒么?我每天在学校逮你归队,我他妈闲的啊!”祝杰说,只剩半张好脸,不像个好人。
薛业瞧着他不敢说话。操,杰哥喜欢自己,梦想成真。
“你能不能有点脑子?”祝杰瞪他,掀开被子找薛业的手,塞给他,“拿着,丢了你就别回家了。”
“什么?”薛业深深呼吸。两枚磨砂面的金戒指,还带着标签,0.295两,11.04g。
周大福。
“杰哥你喜欢金子?”薛业往上抬脸。
“也不是。”祝杰翻下来,头晕脑胀,静了半天才说,“我奶奶说,以前的人……都用金子的,打耳环什么的,你他妈又没耳洞。”
“我可以扎啊!”
“我他妈先扎死你。”祝杰前胸紧密地贴着薛业的后背,摸着黑帮他戴,银链子又挂回颈线却多了一对对戒,“最近打拳,我怕丢,先存在你这儿,等我打赢了沈欲再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