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为生
她教给杨少倾很多东西,少倾是她的一抹希望,小鱼儿跟弟弟是其次。
可是她的希望被玷污了。
她的亲生骨肉,宝贝女儿,被狗屁不如的男人糟蹋了。
她到底有多痛心,所有人都无法感同身受。
那个天生患着唇腭裂的小男孩呢?他是无辜的啊,他原本还可以去做手术,过普通人的生活……
也许是不想再看到自己的儿女承受人生疾苦了吧,又或许是真的疯魔了,丽姨才做出如此骇人的举动。
江齐骁叹了口气,手轻轻抚上杨少倾的手,试图能给他一点安慰,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什么都没有用。
“我的名字……很土吧。”杨少倾对着空气笑了一下,没有成功,表情比哭还难看,“丽姨取的……可能年轻时小说看多了吧,她看到我爸妈抱着才满月的我,说了一句少年倾城,我妈喜欢得不得了,所以我叫杨少倾。”
“我虽然嫌土,但没想过要改,因为是丽姨给的。”杨少倾自顾自的喃喃道:“她是除了我爸妈之外……对我最好的人,她把我当亲生儿子,不止一次的告诉我,我不属于这里,我们都是外来人,总有一天会回到自己的地方……”
“我小时候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现在也不知道,可是她没有再亲口告诉我的机会了。”
“她……教会了我好多东西……可是她……就这样走了,离开了我。”
“在县里好多人都说我和我爸妈不像,为什么呢?从小到现在印象里我也只记得我爸妈,村里的人也都说我们是亲生的。可是……为什么一点共同点都没有呢……我也觉得……不像啊……”
“你说……到底,为什么啊……”
江齐骁有点佩服自己此时此刻还能从杨少倾刚才那番话里找出几处语序不当结构混乱成分残缺的语病。
杨少倾猛的一抬头盯住江齐骁,似是自问:“你说如果我不是他们亲生的,那我的亲生父母又在哪里,他们会不会很想我?”说完也没有移开视线,好像期待江齐骁给他个答案。
江齐骁有些抗拒杨少倾带有疑惑和期待的这个眼神,他微微偏开头默默的听着,心头不断酸楚。
杨少倾该有多难过啊。
最亲密的人走了,还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走的。
弑子,是下定了怎样的决心才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江齐骁抿唇,叹了口气,用力捏了捏杨少倾的手,帮他轻轻擦掉眼泪,轻声说:“睡一觉就好了。”
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难道说“你还有你的父母”“别伤心了都会过去的”“节哀顺变”?
这些话听起来只会更让人伤心。
杨少倾侧躺着,蜷缩了起来,慢慢阖上眼睛,把江齐骁的手抱在胸前,无声的抽泣了着,泪水从闭着的眼里滑落,滴到了枕头上,瞬间湿润了一片。
丽姨走了……
从小丽姨就对杨少倾很好,他印象中有一段时间丽姨是不能自由外出的,村民经常把他带到她家去陪她说话,小时候并不能分辨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他只是学着村民教他的话去劝说了丽姨。
后来慢慢长大了,开始发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询问了父母才知道整件事的原委。
丽姨是杨少倾除父母之外最亲的人。
他想帮她。
每次回来看她,心情都会不好一段时间。
因为自己还不够强大,帮不了她而沮丧。
他还没来得及帮她……
第一卷 第68章68
杨少倾回老家四五天了,电话打不通,发消息也不回,江齐骁每天在店里焦灼的坐着,心急如焚。
这是他认识杨少倾以来第一次这么久不联系,杨家老两口也没有回来过。
丽姨的死对杨少倾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他是知道的,没有杨少倾的消息让他整天处在一个担心得不行的状态,所以第四天的早上,江齐骁决定去杨少倾的老家找人了。
他真的怕杨少倾会做出什么事傻来。
江齐骁去之前给杨阿姨打了个电话,杨阿姨说他们在老家,光听声音江齐骁就知道他们很疲惫,他专门问了杨少倾的情况,杨阿姨说,那小子已经一天没出过门了,除了刚去的两天在灵堂跪了几晚上,现在一直待在自己屋里不吃不喝,怎么说都不出来,希望江齐骁能来瞧瞧。
正好合了江齐骁的意,江齐骁连忙答应下来后,收拾了点东西就打车到汽车站坐上了去杨少倾老家的车。
他凭着国庆时的微弱记忆,从镇里又上了一辆面包车,下车时给杨阿姨打了电话,杨阿姨走路过来接的他。
杨阿姨脑袋上戴着块白布,脸色不太好,在路上告诉江齐骁,因为丽姨他们家的人全都没了,所以后事是村里人合伙办的,老杨在那边做主厨,她做帮厨,没有时间去劝杨少倾,也不知道怎么劝。
江齐骁跟着她来到了曾经来过的两间小屋的门口,杨阿姨给她开了另一间的门,说如果杨少倾不给他开门让他先在那屋歇着,那边还有事就先走了,
杨阿姨走后,江齐骁放下了背包,贴近木门,没听到什么声音,他抿着唇,伸手敲了敲。
木门咚咚响了两声,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江齐骁叹了口气,轻声道:“奶倾,你在睡觉吗?没睡的话给我开开门?”
屋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响声,江齐骁还没来得及分辨那是怎么发出来的,下一秒木门就被打开了,他猛的被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喂!撒手!”江齐骁被杨少倾按着头紧紧的禁锢在怀里,差点喘不上气,他锤了杨少倾的胳膊两下,“你他妈要憋死我!?”
半晌后,杨少倾听清他的声音,总算松开了点力道,把江齐骁推进房里,后脚一蹬,门给锁上了。
江齐骁这才看清了杨少倾的脸,黑眼圈很重,眼睛红红的,鼻子红红的,嘴巴也是红红的,脸颊在不太敞亮的屋里泛着不正常的白,略显憔悴,估计一个人闷在这儿哭了挺久。
江齐骁的心一下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疼得他想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