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中原逐鹿
“不用。”
周自横趴在桌子上,脖子落枕确实难受。
“真的。我经常给我妈和我妹按肩,技术早已锤炼得出神入化。”季慵边说边往周自横那边靠,像塞壬的歌声那般诱惑道,“来个马杀鸡吗?”
“……滚。”周自横本以为这么说对方不会再有所动作了,哪知道季慵还真把手放在他脖子上。
冰凉的手指刺得他一个激灵,整个人弹坐起来。
“那位同学,有什么问题吗?”老教授面目和蔼,视线朝着刚刚动作幅度挺大的男生。
周自横刚想说没事季慵就抢在前面回答:“老师,这位同学不舒服,我陪他去个医院。”
周自横:“……”
正好,走也行,他现在特别想打人。
季慵收拾了两人的书包,都背在自己肩膀上,直接揽过周自横:“老师再见。”于是两人就这么在一众目光的洗礼下出了教室。
支往看着两人的背影,再瞅了眼儿一旁偷拍的王姗姗,心想完了,又要有素材了!
想到他这个星期的待遇,支往就忍不住叹气。这个星期他跟女生说过的话比他十九年来说过的都要多!
不包括他妈。
—你们班是有个转学生吗?是不是叫周自横,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你们班的周自横,是那个以前上少年班的天才吗?
—哎,我问你啊,季慵是跟周自横一个寝室吗?怎么两人天天待一块啊!
—他们俩有女朋友吗?
—他们俩没有女朋友,是不是本身就是一对啊!
问题来得措不及防,支往只能一一敷衍过去,他季哥跟周同学,那只是单纯的社会主义室友情好吗?
王姗姗刚偷拍到了一张清晰的男神背影图,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贴吧,找到帖子,长传照片后开始盖楼。
【我是小天才的迷妹:男神上课身体好像不太舒服,但是校草热心地扶他去了医务室,简直不要太有爱!awsl!!!】
很快就涌现了一大堆CP粉回复。
【爱情不靠谱:我的天啊!我现在都不知道羡慕谁!】
【我爱学习:我羡慕我自己!我磕得CP每天都在发糖!感觉人生充满了希望,简直是每日精神食量!我要捂住我的嘴,不能尖叫!】
【我是天才的小迷妹:锁死.jpg.】
【塑料爱情:楼上的+1。自己可以不谈恋爱,但我磕的CP一定要发糖!嘤嘤嘤】
【我爱学习:卧槽,楼主这是什么专业,居然每天都可以和两大男神一起上课,简直不要太幸福!羡慕!真想坐在他们后面,光是看他们每天有爱的互动我就满足了!】
【燕麦片:校草?季慵吗?我的天,这一对!锁死!姐妹,给我往死里锁!】
【爱情不靠谱:天啊!那是季慵吗?我以前还偷偷喜欢过人家呜呜呜~~不过现在他是周天才的!谁也不能抢!】
【燕麦片:季男神好暖!周天才好瘦弱啊!看上去好惹人怜爱!】
……
而此时“瘦弱”又“惹人怜爱”的周自横,刚出了教室门就一把拽住季慵的衣领往前拖着走,季慵怕他拧着脖子,双手举起作投降状,乖乖跟着,“好好好,我不反抗,你走慢点,小心脖子。”
周自横把人拉近厕所,门一关,刚准备一拳揍上去就被按住了脖子。随后,那只手有力又缓慢地按压着。
周自横那股气儿一下子就泄掉了,刚想拍掉那只手就听季慵在自己耳边说话。
“乖,别乱动。”
季慵的手法确实好,像是练过,几处僵硬的穴位经他妙手回春,已经开始放松下来,落枕也好了点。
“是不是特别舒服?”季慵自吹自擂,“跟你说,我这技术全国仅此一人,传男不传女。”女生给人按摩容易吃亏。
窗户没关,透过去能看见几只鸟栖息在树枝上,不远处的建筑隐藏在一棵棵有着百年历史的银杏中。
季慵没再说话,专心给他按着脖子。
周自横觉得有些奇怪,季慵的手指带着凉意,可触碰过的皮肤却慢慢热起来,还酥麻酥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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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周五反而是课程最繁重的一天,结结实实上了八节课后,支往觉得自己快废了,连凸出来的肚子都瘪下去一点。
不过大学比高中好的一点是——没那么多作业,平时也不用每门功课都及时复习,只要在临近期末考的时候抱个佛脚就行。
当然佛脚也不是那么好抱的,不然每年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挂科了。
林平之刚下课就往化工学院的楼赶,驾轻就熟从后门溜进来,嗓门老大:“季哥,一会儿去哪儿浪?”
季慵拍拍他室友,像是一个毫无主见的傻白甜:“老周,一会儿想去哪?”
周自横半阖着眼,黑发凌乱,眼角沁出些许泪,“不去。”
季慵转头,像一个复读机:“不去。”
林平之:“……”这么近的距离他能听得见。
见周自横已经站起身,季慵又问他:“回宿舍?”
对方将书包松垮地背在肩上,准备从后门出去,“回家。”
“恩?怎么这么突然?”开学三个星期,季慵都回家两趟了,也没见周自横动弹过,按说他家离学校也不远,做地铁半小时就到了。
周自横停住脚步,往门上一靠,头发被风吹起,“怎么?要一起?邻居。”
“邻居”两个字说得意味深长,季慵想起之前小区煤气那件事,解释道:“对,我不住那儿,我大姨妈住那里。”
周自横:“……”
林平之:“……”季哥说得没错,他大姨妈确实住那儿。
周自横头一扭,连句再见也没说就走了。
季慵在后面摆手,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得见:“周一见啊!”
林平之看着对方冷酷无情的背影,语气中充满钦佩之情:“季哥,你不觉得……这位……有点冷吗?”
可能生来就跟一般人走的路不同,林平之觉得像周自横这样的天才少年,自带着一股疏离感,态度淡漠,事不关已,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那是因为你没跟他生活在一起,你不了解他。”季慵说起周自横来根本刹不住车,“他会在我扫地的时候主动抬起脚,我给他带的牛奶他都喝,桌子上的招财猫还随便我摸……不过也对,他对你们确实冷酷无情,因为他只宠我一个。”
林平之:“……”他感觉有大把狗粮正往他嘴里塞,但他没有证据。
季慵懒散地靠在椅子上,颇有些伤感:“就剩我一个人了……”
林平之立刻安慰他季哥:“没事,你还有——”后面那个“我”字还没说出口,就见季慵站起身拎书包:“我也回家好了。”
快到十月,吹来的风带着凉意,林平之在风中显得十分萧瑟孤独,他好像……被抛弃了。
呵,男人。
周自横在公交车站等着,他原来没想着回家,只是今天中午周琮一个电话打过来,说家里物业费被催了,让他过去一趟,顺便把接下来半年的提前交了。对方那边听上去依旧是一片嘈杂声,人多音杂,忙碌不堪,所以交代完事之后也没多句问候就给挂了。
公交车正好来了,周自横掏出卡,“滴”一声后就朝里面走。周五,又赶上学生放假,乘客跟沙丁鱼一样把车厢硬生生挤薄了一层。周自横握着手柄,眼睛对着窗外慢悠悠晃过的风景愣神。
他隐隐想起周琮第一次带他坐公交车的场景。
其实这两人都忙,但是相比之下严女士更忙,她一心扑在案子上,压根儿顾不上别的。周琮平时就带带课,一月出差两三次,还有时间分给年幼的孩子。
周自横还学过一段时间美术,补习班离家挺远,家里就一辆车,通常就被严慧一大早开去事务所了。周琮就带着他坐公交,周末人多,周琮就在他周围圈出一小块区域,双臂一挡没人能碰得到。
外面的阳光不强烈,却让周自横有些恍惚,那时候的周琮高大,威严,是庇护伞,是他心中一等一的英雄。
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周自横被挤出一身汗,终于随着人流下车了。
他先是去物业那一圈,周五下午六点半,人都下班了,周自横本来也没抱希望,就是顺道过来看一眼。
家里一如既往的冷清。客厅空荡荡的,电视机旁那一小盆仙人球居然顽强地开出了朵小黄花,周自横蹲在那里,用指尖轻轻触了下,软的,跟外面那层刺对比鲜明。
厨房很久没开火,他们家燃气费白教了。想到燃气费,周自横耳朵蓦地响起一大堆叽叽喳喳的声音——那是开学以来一直环绕在他周围的声音,吵闹杂乱,在耳边炸开的时候特烦,这会儿听不到反而有些空落。
准备开火给自己煮碗面的周自横拧开天然气,突然就笑起来,小声骂了句:“什么煤气泄露……”
“真是个傻子。”
第二天一早。
温书琴嚷嚷着家里两个懒虫起来,恨不得在碟片机里放《最炫民族风》。
季慵明显没睡够,眼下有层淡色乌青,头发凌乱地倚在房间门上,双手抱胸,有气无力对着客厅那位放着碟片机的女士道:“才几点啊,遛鸟那大爷还没起来呢。”
温书琴瞅都懒得瞅他一眼,嗓门拔高几个分贝:“瞎说!人王大爷前几天鸟弄丢了,这几天改帮他儿子溜狗了!这会儿都溜半小时了!”
季慵:“……王大爷家那狗也是够可怜的。”
温书琴看他那一副没睡醒的样儿就来气,在她心里,所有的赖床和萎靡不振都是熬夜造成的,年轻人,熬夜等于慢性自杀。
“别可怜人那狗了,狗比你勤快。”
季雪这会儿也从房间出来了,穿着一身粉睡衣,眼睛都没睁开就在楼梯口那喊:“妈,我再睡十分钟!我昨晚做了一张数学试卷,太累了!”
季慵仰头,看季雪眼睛都睁不开,心想这丫头片儿昨晚肯定又熬夜了——当然肯定不会是写数学卷子。
“起来了就过来帮忙做饭!我这煎着蛋呢!过来看着啊!别给弄糊了,弄糊了也是你们自己吃,还不许剩!”温书琴把厨房里的摊子留给俩孩子,自己跑到卫生间敷面膜去了。
季慵无奈摇头,挪到厨房把剩下的伟大饮食事业完成。
吃过早饭,季慵帮着收拾了下,又看了会儿新闻,接着就在客厅的沙发里百无聊赖,一瘫就瘫到了九点。
出去玩吧,人挤人,在家宅,心急如焚,打游戏,队友又太坑人。
季慵对着微信最近联系人上下划着,最后停留和周自横的对话框上,点开一看,还是上回帮他带饭那次发的消息。
周自横的头像是一只金毛,眯着眼对着镜头,乖顺的样子跟微信主人一点也不像。季慵顺着头像点进去,开始刷周自横的朋友圈。
最近一条的时间是一个多月前,一句“咸鱼会翻身的”,配图上面一个沉钝的钳子。顺着第二条,照片看上去是在家里拍的,沙发正上方挂着一副看上去很抽象的画,配着文字“拜了”。季慵把图片放大,仔细研究着这八个筷子分苹果的画到底出自哪个现代抽象派大师之手,结果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