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疯流川
门始终还是紧闭的状态,清明回头,见刑罪正抬着头看向一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二楼房间的那幅深色窗帘。
“师兄,看什么呢?”
刑罪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开口道:“没什么,”
“要不…”
见清明此时眼底的那股促狭之色,刑罪就猜到了他的下文。打断他:
“‘两名刑警鬼鬼祟祟撬门入室’你觉得这个新闻标题如何?”
被识破的清明仍能面部红心不跳,耸肩道:“师兄,冤枉啊,我可从没想着开锁冲进去。你怎么把我想的那么坏,我是警察。不过话说回来,刘海涛是目前为止最有嫌疑的人,说不定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可惜现在我们没证据...”
“证据不会自己送上门,需要我们自己去找。先回去,我们下次再来。”
两人走后,方才二楼那个房间落地窗的窗帘被缓缓掀起一道缝隙,见人走远,黑暗中的人如释重负一般,身子无力瘫软在地上。黑影疯狂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紧接着缓缓抬起头,看向对面墙上那副照片,猩红的眼底瞬间染上一层寒意。
出了别墅,两人走到对面停车区。上车前,刑罪忽然停下,微微愣了愣。他留意到这片停的车,很多都是叫的出名字的私家小轿车,有几辆上面还落了灰尘枯叶,因该是被车主闲置了两三天没开…刑罪瞬间又想到了什么。
驾车回到警局。谢洵也刚从外边回来,见着两人上前打招呼,并从清明那要了张纸巾。
“这天越来越冷了,mad,鼻涕都成冰截子了…” 谢洵一边擦鼻涕一边道。
“…这纸挺软的,再来几张。”
清明大方的从兜里摸出一包,丢到他手上。
几人回到案件调查进度上。
谢洵道:“今天我去了两个地方,第一是乔默娘家。我从她妈那里得知,乔默她父亲在她上初中那会就因病过世,因此她家就靠她妈打临时工维持生计。即使她母亲平时对乔她的管教比较少,可随着年纪的增长,乔默变得越来越独立。每年寒暑假都出去打工,不过乔默从小朋友就很少,因为长得漂亮,高中时候总有很多小男生在她家楼底等她。因为怕乔默早恋,乔默母亲还赶走过几个。后来上了大学,乔默很少回家,除了学费以及生活费自己解决以外,每个月还能往家里寄钱。”
“我又从乔默唯一一个关系比较要好的大学室友哪里听到,乔默大学时候隔三差五的就出校,经常很晚才回来。室友问起,乔默就说是出去兼职。可后来就有人说,他们经常看见乔默在校外门口上不同的车,那些车还都是豪车,就有了乔默被富豪包养的传闻。再加之乔默平时衣着靓丽,化妆品用的都是名牌,大家就更加肯定了自己我猜想。室友还透露,乔默大学时期有个男朋友,家里好像挺有钱的。因为毕业后大家分开忙着自己的事情,联系较少,后来乔默跟她那个男朋友怎么样她就不清楚了。”
“不过我了解的还不止以上这些,最重要的一个发现就是,乔默的母亲说,乔默每次要回家之前,都会提前给她打个电话。然而乔默最近更本没跟她母亲联系过。妻子怀孕四五个月,如果要出门,作为丈夫的刘海涛一定会过问。假设乔默当天真的是出门了,刘海涛不可能不知道他要去哪里,而刘海涛却声称乔默失踪那天是回娘家…”
方来皱了皱眉头打断他:“等等,你意思是…刘海涛是在说谎?”
谢洵赞同的点了点头。
崔景峯道:“我这边也有线索…我问了刘蓉,案发那段时间她们公司正举行聚餐,从下午六点半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这一点,她公司很多同事都能证明。我还从刘蓉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刘海涛的事情。” 说着,崔景峯突然停下,插了一句旁话。
“头儿,今天你们去刘海涛家,见着他儿子,刘煜辰了吗?”
刑罪道:“人应该在家,不过没开门。”
崔景峯道:“听刘蓉说,他这个侄子从五岁起就查出患有自闭症,但却出奇的聪明。刘海涛和刘欣在他身上没少花心思,可后来随着刘煜辰长大以及刘海涛夫妇忙于工作,他们就慢慢把重心从孩子身上转移了,不过刘煜辰后来也和同龄孩子差不多,除了不跟人交流这一点。再后来,也就是前年,刘蓉被查出患了白血病。刘煜辰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之前一向从不和父母亲近的他,却时常放学后去医院陪在他母亲身边。然而刘海涛却与现在的‘好丈夫’形象大相径庭,他则是在前妻生病后表现出了漠不关心,前妻重病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还天天留在公司加班。平时都是请护工来照顾刘欣,其实更多的时候都是刘煜辰照顾刘欣。刘蓉说她姐姐临死前嘴里念叨的还是刘煜辰和刘海涛。”
谢洵:“如果真的像刘蓉所说那样,那这个刘海涛还真会演戏,上次我差点还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刑罪悠然冒出一句:“男人的眼泪不可爱,” 然而眼神却若有所思。
几人听完忍俊不禁…
“哎…你们别笑,我说的是真的。像我谢洵可是从未掉过眼泪,就连小学学校组织打预防针,针头扎进我腚里的那一刻,哥我也始终保持这那份倔强。”
刑罪无关痛痒的打断了他,淡漠道:“行了,我们都知道你身上仅剩的那点倔强也留给你当年的腚了…继续。”
崔景峯继续方才的话:“如果刘海涛对前妻是虚情假意,昨天对乔默的死表现出的痛苦,也很有可能是逢场作戏而已。”
这时,一直沉默的清明开口了:“我觉得刘海涛昨天在审讯室里突然失控,不像是逢场作戏。但他跟乔默感情上可能出现了问题…”
刑罪挑眉问:“何以见得?”
清明看向他,
‘我很爱默默’这句话,刘海涛重复说了两遍。心理学上,言语重复表示自我确定。是一个人内心缺乏安全感,对自我不确定的一种心理自我安慰。他昨天在说那两句话时,用手捂住脸,而这个动作在行为心理学上代表不愿面对现实真相。看得出来,他对乔默的死,表现出的痛苦,伤心不是装的。可他在一开始又强调他很爱乔默,这之间存在一种微妙的矛盾。”
刑罪盯着他,专注的像是要将他放进眼睛里。
“而且,据别墅保安所说,前天两人曾发生过争吵,而这个时间刚好就是乔默失踪遇害的当天。然而刘海涛被审讯时,对他们吵架这事只字未提。”
方来猜想道:“会不会乔默从那天起就没再出过小区?”
闻言,谢洵有些迫不及待了:“这个杜海涛一定有鬼,要不然为什么要故意说出乔默遇害前是准备去娘家这样的话来误导我们?他是目前案子中最大的嫌疑人,我觉得有必要带他来警局对他做一次详细审讯。”
刑罪:“峯子,你负责将人带回来,我跟清明等会带些人再去趟刘海涛家。对了,还有件事,你把刘海涛的车跟发现尸体的现场采集到的那个车轮印对比一下。”
刑罪将方来留在了警局,并且还给了他一个车牌号码,而谢洵则是跟他们一起去了刘海涛所在的小区,向保安室调取案发当天,小区进出的刷卡以及登记记录。
第81章 碎尸(七)
随着尸体剩下的部分被发现, 这起案子的调查方向从起初的死胡同, 寻得了另一处僻径。从案发到现在还不足四十八小时, 然而却已经牵引出许多有迹可循的线索。就好比起初一根独立光秃的树枝长成了枝丫分布的小树苗, 每个节点都能延伸出一片春天。每条线索都是真相的冰山一角, 办案的过程就好比是在拼图,努力还原它的原本完整的面目, 便是意义。
然而,往往越接近真相,离人性的黑暗就越近。
到达刘海涛家,清明留在一楼混迹于鉴证科那边。被临时抽出的一小队警务人员正在一楼各个角落勘察以及进行检测血液反应的相关工作。刘海涛夫妇的卧室在一楼, 观察一圈后, 刑罪直接去了二楼。
楼上房间里的人原本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欲伺机窥探楼下的动静。许是听到了刑罪上楼的脚步声, 门迅速被阖上。那声急促且短暂的关门声,像是映射出关门者慌张, 恐惧的心理。好似门的这头有什么令他极度生寒的东西,毫无余地的关上门来划清这界限, 阻断屏蔽外面的一切是是非非。
刑罪税利的双眸凝视着那扇紧闭的门, 没有停下步伐, 而是径直走向门边,轻轻叩响门。
“刘煜辰, 把门打开。”
没有动静……
“我看到你了。”
仅仅一门之隔,门的这头是刑罪,以及寒冬直射入屋内的的微光, 而门的那头却是一片无涯黑暗。黑暗中的人紧紧捂住双耳,单薄的身子紧贴着墙壁缓缓下滑,此时恐惧以及极致的压抑瞬间膨胀。一声声的敲门声,像是直接敲打在他的耳膜上,在他混乱不堪的脑子里激起一层一层响彻心扉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