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疯流川
这时,清明突然开口。“等等…”
崔景峯停下,看向他。
“刚才方来说,根据袁菲儿出境记录,半个月前她因为工作出过国,上个星期才回来。而根据法医的验尸报告,死者一个星期前做过移植皮肤的大手术,这个袁菲儿应该没有足够的时间作案。”
崔景峯不以为然道:“袁菲儿出国是自己主动向公司申请的,刚好上星期回来,这是不是有点巧合呢?而且,刚才我做过假设,假如凶手不止一个人,如果是两个人。袁菲儿只需要绑架宋心晟,剩下的事情不需要她,由另一个凶手完成,那么她表面上的时间证据就不攻自破了。而且,死者死亡时间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我查过袁菲儿前天向公司请了两天假,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方来不理解崔景峯的这种假设:“你说…凶手不止一个人。现阶段,没有充分证据来证实这个假设,而且以上两个人的犯罪动机实在是很牵强。”
其实崔景峯也明白这点,方来说的没错,他还没找到证据来证明自己的猜想。
如果一个人长久重复一个动作,身体机能便会自然而然的形成一个条件反射。就像拿惯筷子的人,吃饭时,手会不由自主的拿起一旁的筷子。穿惯鞋的人,下床时,会不由自主的找鞋……而崔景峯,之所以会对这起案子有这样的猜想,可能是因为做了几年刑警,大大小小也破了很多案子,长期的经验让他大脑里形成了一种固定思维推理模式。当有命案发生,分析案情时,他会不由自主的作出一些假设,而直觉是这么告诉他的。可破案讲究的是证据,总不能告诉大家:“凭我的直觉”
直觉有时候也不一定准确。
这时,邢罪蓦然开口:“先听峯子说下去。目前为止,无论是对受害人还是凶手,我们手头上掌握的信息都不充分,所以大家不能放过任何线索。”
邢罪示意崔景峯继续方才的话题,他再白板上写下第三个人的名字
“第三:曹莹莹,二十三岁,实习大学生,兼职酒吧女服务员。外表清纯漂亮。我让方来查过宋心晟的手机通讯录,通讯录里,宋心晟给曹莹莹的备注是 ‘莹莹宝贝’正常情况下,老板给员工的备注不可能这么亲昵,但两人并未交往,曹莹莹应该是宋心晟暧昧对象之一。酒吧里对他们二人的事情也有传言,甚至还有服务员见过,宋心晟打过曹莹莹。好像是曹莹莹让宋心晟公布两人关系,遭到宋心晟拒绝。不过重点是,这个曹莹莹有个男友,叫李航,是一名外科医生,就职于宕城市局第一人民医院。”
谢洵忍不住吐槽道::“这个宋心晟还真是浪荡,和那么多女人有关系,兄弟的女人都特么敢泡,真不是个好东西,被人杀了还真不稀奇。”
清明道:“如果按峯子所说的来推测,那还有第四个嫌疑人…”
一语未及,清明突然连续打了几个喷嚏。众人停下,清明忙道歉:“哦,不好意思”
说完,立刻回到正题。“...据我调查,宋心晟将三家酒吧的管理权全部交给一个名叫陈京的人负责,陈京是宋心晟大学同学,有酒吧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酒吧的生意在前年步入正轨后,宋心晟基本不过问酒吧,一直都是陈京负责酒吧运营工作。私底下有传言,陈京想要更多股份,但是宋心晟不同意。平时这两人表面上是风平浪静,客客气气。其实私下关系早已是暗流涌动…所以,宋心晟如果死了,对陈京其实是有利的。”
谢逊摸着下巴道:“我看,以上四个人中,曹莹莹嫌疑最大,她男朋友李航就是个外科医生,宋心晟不是被做了什么…皮肤移植手术,所以凶手肯定是懂医的。现在,唯一和医生挂点关系的,就是这个李航了。曹莹莹要求宋心晟公布关系,很显然这个“宋浪荡”就是想玩玩,于是曹莹莹因爱生恨,联合他那个医生男友,一起想合谋杀害了宋心晟…而那个李航,说不定有什么特殊变态癖好,喜欢移植人类皮肤什么的。”
见他越说越离谱,刑罪打趣道:“咱们现在是在分析案情,不是在比谁脑坑大。”
清明道:“我现在有一个疑问。如果凶手想要杀宋心晟,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再抛尸。而是先大费周章的给他做了一个皮肤移植手术?实在不能理解…”
刑罪俯下身子,双手放在会议桌上支撑身体,沉声道:“又或许凶手的目的并不是想要杀宋心晟,宋心晟做完手术后,还活了一段时间。这点可以看出,其实凶手并不想让宋心晟死。或者说,不想他这么快死。所以我猜测,凶手的目的是那场皮肤移植手术,而宋心晟更像是被实验的小白鼠。”
谢洵问:“头儿,那现在要怎么查?”
邢罪打了个响指,“刚才分析的那四个嫌疑人,虽然每个人勉强都有作案动机,但是和作案手法联系起来就很牵强。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更偏向于峯子的推测:凶手不止一个人。运气好的话,凶手之一可能是这几个人之中的一个,也可能是我们忽略的其他人。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我们在明,凶手在暗,无论以上四人是不是凶手,具不具备杀人动机或者是杀人手法,只要他们和受害人有关,我们就彻查。现在,我们分为三组,峯子和清明一组,将上面提到的四位嫌疑人叫来局子里,挨个问话,尤其要问清楚他们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内都在哪里,做了什么。”
刑罪继续道:“方来和瞎子一组,负责调查宋心晟,重点从他人际关系下手。峯子那边虽然查过宋心晟的交际圈,但毕竟时间短,可能忽略了很多。所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务必要找出和宋心晟有过交集的人,哪怕是他上幼儿园时,给他提过裤子的老师,或者是跟他打过炮的小姐,也都一个不剩的给我扒出来。”
谢洵仰天长叹:“啊……这不就等于是大海捞针。”
“这倒不至于,起码现在的形式对我们是有利的,别忘了,我们还有一条重要的线索…”
清明忙问:“什么线索?”
刑罪看着他,“就是少根筋提到的‘第二具尸体’…现在死者身上那些皮肤还在化验中,想必结果很快就能出来。”
会议结束后,刑罪突然想起什么,叫住了方来:
“方来,你先去把宋心晟这几年就医记录都找出来,发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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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罪给崔景峯和清明布置了审讯的工作,第一个被叫来局子的是葛飞。两人要进审讯室时,崔景峯察觉到清明脸色不太对,便问:
“你脸色不太好看啊,不舒服吗?
清明摆了摆手:“好像是感冒了,刚才从瞎子那里要了粒感冒药吃了,可能这会是药性上头。”
清明一向骚包,明明体寒却不肯在大冬天里穿棉袄。今天温度只有十几度,早上接到案子出门走的急,就穿了件套头卫衣加一个薄外套。被海边湿冷的海风一吹,加之自身都不敢恭维的免疫力,终于感冒了。
见他唇色有些发白,崔景峯觉得这不像是吃完药之后的副作用。不过他记得,谢洵身体素质很好,几乎没见他感冒过,唯一一次还是谢洵刚来局里那会儿。他甚至有些怀疑,谢洵给清明吃的感冒药是不是那时候剩下的。
崔景峯关心的多问了句:“你…确定可以?要不让瞎子来吧,你先去休息会。”
“行了,没事儿,就一小感冒,吃了药就行了。我们赶紧开始吧,下面还有好几个人呢”
清明小看了感冒的威力,结果就是自作自受。审讯进行到一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实在是忍不住,一路跑去厕所,一趴洗手台上直接就吐了出来。
清明也不知道吐了多久,脑子里像是放了口铜钟,被身体这突如其来的不适砸中,嗡嗡作响……也不知趴了多久,感觉胆汁都吐出来了。
这时,蓦然感受到身后有人,背上多了一只大手,好像在帮他捋顺气息。
刑罪一进来就见清明趴在洗手台上呕吐不止……
此时清明保持着先前的姿势,缓缓回过头,额前的刘海顺着他低头的姿势耷拉下来,眼眶湿润,眼尾反着红光,盯着刑罪白天欲言又止的样子,一时之间说话的力气都没了,看的刑罪一阵心疼。
刑罪将一瓶矿泉水打开后,递到清明跟前。
“别喝,漱漱口。”
清明嘴角上扬,,伸手故意摸了下覆在瓶身上的几根手指,故作不经意状。
刑罪忽然笑了,低头覆在清明耳边。
“宝贝,好歹才一天…你这么快就有了,我会慌的。”
清明被刚喝进口中的水呛了一下,知道刑罪是用方才他吐的事情来调侃自己。
索性就接下他的话,没好气道:
“要有也是你有”
刑罪心情大好,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这样吧,我要出去一趟,你跟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