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 第117章

作者:谦少 标签: 娱乐圈 情有独钟 强强 近代现代

纪容辅无奈地笑笑,拍了拍夏淮安的肩膀。

“若是黑子落子在4之5的位置呢?”纪伯父忽然说话。

叶宁这次不敢抗议了,只能暗戳戳地小声道:“那我们截住就是……”

他的话停了下来,大概是因为看见了纪容泽脸上的表情。

纪容泽嘴角的笑容已经消失了。

他缓缓地坐直了,身体前倾,开始认真地看起棋盘来,这局下到现在,他这才第一次认真起来。

白子落了下去,却没有去拦截黑子,而是在一堆白子之间落子。

“黑子刚刚那步,在围棋里称之为尖。”纪容辅轻声解释:“现在容泽让了一步,围棋里有句话叫‘大盘取厚势,官子有妙手’,不到最后一刻,胜负永远是未知数。容泽留下了一个大漏洞,现在就看他补不补得过来了。刚刚黑子这一步叫做手筋,是一盘棋中最妙的一着。“纪容泽白子落下,纪伯父直接从装黑棋的小圆钵里拿起一枚棋子,紧接着落了下去,看起来每一步都在他意料之中。

纪容泽没再玩棋子了,不仅不玩,眉头还皱紧了,他的眉毛极为秀长,烟灰色眼睛如同云雾一般,隐隐透着决绝的意味。

他思索良久,在黑子旁边落子。

“那你这盘大势已去了。”纪伯父直接点了点左上方一块空白处:“黑子在2之2落子,这局胜负已定。”

“那倒未必。”纪容泽抬起眼睛,他的唇极薄,他的长相其实极为聪慧而干净,也是常说的慧极必伤,是很容易早夭的面相。

他拈起棋子,看起来要在棋盘左上的边缘落子。

“别在一.3落子,落二.3,”不知道什么时候,林采薇也站到了方桌边,她直接给纪容泽支招:“他不会给你机会的,那只是个陷阱。”

她说完这话,目光狠狠地扫了一眼纪伯父,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我竟然觉得那岩石一样的中年人眼中掠过一丝得意。

“你要我让?”纪容泽神色傲气。

林采薇脸上一瞬间掠过非常复杂的神情。

“大势已去,输一目总比满盘皆输要好。”她的手轻轻按在纪容泽肩膀上,轻声道:“这只是一局棋而已,输了这局,总会有下一局。”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看见她身上露出母亲的样子。

纪容泽许久没有说话。

就在我以为他要让出这一盘棋的时候,他抬手,棋子仍然落在了他原来想落的位置。

“我只喜欢赢,不喜欢输。”他抬起头来,烟灰色眼睛满眼傲气,是我从未见过的锋利:“哪怕只输一目,也是一样。”

第64章 番外《过年(六)》

过年那天总算热闹起来,虽然气氛并没有多少好转。

我住在纪容辅小时候的房间,纪容辅住在我隔壁。

经过昨天的教训,我决定今天不要再在客厅盘桓,干脆躲在楼上房间里,拿着笔记本玩,反正这家里什么事都是佣人做,我也没什么可帮忙的。

纪容辅今天闲下来,跟我看了一天电影,我看得头昏脑涨,大概是看我实在太无聊,纪容辅忽然拉我起来:“走,带你去看一个地方。”

我跟着他在纪家院子里穿行,这才发现后面花园里还别有洞天,这样看来其实纪容泽对纪家并不是毫无感情,这花园里的假山跟他自己那个院子里的其实很像。

“我小时候常在这玩。”纪容辅带着我穿行在回廊里,大雪纷纷扬扬落下来,后花园里种了一棵高大的银杏树,已经落光了叶子,只有零星几片叶子在风里摇曳。

冬天的空气冷冽,天空灰蒙蒙,纪容辅替我围好围巾,拉着我走到雪里。

厚厚的雪踩起来咯吱咯吱地响,四面都是院墙和建筑,这个花园像是被围起来的一方小天地,我直到站在雪里,还有点懵。

“我走的时候这棵树还没这么高。”纪容辅站在树下,抬头往上看,指给我看树干上的一道痕迹:“看,还在这呢?”

“破坏树木。”我一边吐槽他,一边很幼稚地凑过去看,只看见一条不甚清晰的横线:“这是什么?”

“我想跟这棵树比一比,看谁长得更快。”

“现在看来是树赢了。”我笑着比一比他头顶。

纪容辅抓住了我的手,也笑了起来,我把手放进他大衣口袋里,站在雪里安静地跟他接吻。

叶宁说纪容辅在英国有个庄园,说他是在那呆久了,舍不得了,干脆把那一片都买下来了。我一直很想去那看看,就像我刚刚忽然有一个瞬间,很想带纪容辅回我的老家,带他去看看那个江南的小山村,看我姥姥家门口的那条小河,河边的青草一直垂到水面上,春天的时候,河里会长满野生的水芹菜,我想带他去看我上学的那个学校,看我小时候上课的教室,长方形的木头课桌,和桌子中间用小刀刻的那条三八线。

命运是如此奇妙的东西,我们原本是这世界的两个角落里互不相关的陌生人,此刻却站在这里,想着要一起度过余生。我不由自主地想看看我错过的他那二十五年的人生,我猜他也想看看我的。

不然他不会带我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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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吃晚饭的时候,总算热闹起来。

我竟然隐约听见了鞭炮声和礼花声,天黑得很早,饭却没有很快摆上来,我正疑惑呢,看见纪容泽从一边坐着轮椅出来了,头发上还有点湿漉漉的,看了我一眼。

我也看回去:“干嘛?”

“你的新衣服呢?”他好整以暇地问我。

“新衣服?”我这才发现他穿的是西装,和纪容辅全然不同的风格,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毛衣。

“吃个年夜饭为什么要穿新衣服。”我反过来笑他:“幼稚。”

纪容泽瞪我一眼,大概他家过年不仅要穿新衣服还不能骂人,默默忍了下来。

我说纪容辅怎么忽然消失了,原来是换新衣服去了。

我又跑到楼上,纪容辅房间竟然没关门,浴室灯亮着,我想了想,还是没进去,站在外面问:“纪容辅,你在吗?”

水声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