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冉尔
但是宫行川敏锐地察觉到,何岚所说的“砸钱”,和自己理解的“砸钱”不一样。
吃饭的时候,宫行川做了决定:“明天不要安排工作。”
时栖正和鸡蛋作斗争,来不及张嘴,用鼻子哼出声疑问:“嗯?”
“带你去……”宫行川顿了顿,“有些事。”
“好啊,但是明天我有场通告要赶,不去的话,我得提前跟Lily姐说一声。”
“赶快和唤醒娱乐解约。”宫行川明显对时栖现在的工作不满。
“叔叔,你还真要签我啊?”他叼着筷子,对着冬瓜海带汤犯愁,“违约金太高了。再说,我是你的情人,说不准几个月后你就没兴趣了……花那个钱不值得。”
时栖说得苦口婆心,宫行川听得面色发青,最后把筷子和碗往桌上一磕,起身拎着西装,摔门而去。
空荡荡的客厅里只剩时栖一个人,他默默地扒完碗里的饭,失落地缩在了沙发上。
他是故意的,故意把宫行川往外推。
为什么呢?
时栖抱住膝盖,将脸埋进臂弯,听见心里另一个自己回答:因为你配不上他。
三年前的时栖离开了宫行川,三年后的时栖不配再当宫行川的爱人。
这世界上没人喜欢他。
连他自己也不。
宫行川在楼道里抽了根烟。
声控灯明明灭灭,远处的万家灯火冷眼嘲笑他的孤寂。
沿海城市的夜风湿热无比,宫行川带着一身郁气回到家里,发现时栖团在沙发的角落里睡着了。
他蜷缩着,可怜兮兮地占了沙发的一个角,生怕弄脏了宫行川的家。
宫行川盯着时栖看了很长时间。
窗外闪过一束又一束灯光,光斑自他精致的脸庞上升起又落下。
他没有变。
宫行川想,时栖还是三年前的时栖,只不过他把自己套在了一个虚假的外壳里,而现在,夜深人静,他无处躲藏,露出了最柔软的一面。
宫行川把睡着的时栖从沙发上抱了起来,隐约听见怀里的人嘟囔了声:“疼。”
宫行川猛地僵住,黑夜模糊了他的神情,把他们的影子拖成了长长的剪影。
哪儿疼呢?
哪儿都疼。
*
时栖睁开眼,对着宫行川的胸肌犯花痴。
弯成蚊香片的时小狐狸从有幻想对象到真枪实战,脑子里一直只有一个人。
宫行川常年泡健身房,身材好得没话说,脸又是时栖喜欢的款,所以他只要往床上一歪,身心就被黄色泡沫填满。
他放任自己遗忘和宫凯的婚姻,以及糟糕的原生家庭,埋头在宫行川怀里扭动。
宫行川硬是被时栖蹭得呼吸急促,抬手捏着时栖的后脖颈子,把人往外扯了扯。
时栖的半个屁股露在被子外面,又锲而不舍地拱回来。
宫行川被他闹得头疼。
嘴贱的是他,黏人的也是他。
时栖一边藕断丝连,一边恶语伤人,在作大死的边缘反复横跳。
偏偏宫行川在他面前没有底线。
当真是周瑜打黄盖,气死也活该。
“叔叔,”时栖被拉开太多次,生气了,“你躲什么?”
“……你知不知道一个金主,一大早就让自己包养的小明星欲求不满,意味着什么?”
宫行川眯起眼睛,低头危险地“嗯”了一声。
时栖不知死活地说:“意味着你不行。”
至于哪儿不行,身为男人,根本不用详述。
他说完,得意不过三秒,忽然夸张地往被子外蹿了蹿,同时用手捂住裤裆,颤颤巍巍地喊:“叔叔……”
“我不行?”宫行川慢吞吞地把手收回来,然后猛地翻身,将时栖压在身下,埋头舔他纤细的锁骨,暧昧地嗅,“你再说一遍试试?”
男人气场太强大,时栖抵挡不住。他偷偷瞄宫行川的下半身,在自己失去理智以前,红着脸溜进了浴室。
又不是第一次见,害羞什么!
时栖在心底唾弃自己。
但他已经三年没体会过床上蚀骨销魂的滋味了啊!
时栖叹了口气,低头洗脸,再一抬头,心脏狠狠地跳动了起来。
“叔叔?”他转身,后背贴着洗手台,差点坐上去,“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不能来?”宫行川斜他一眼。
“能……能的。”
宫行川收回视线,坦然自若地拉下了裤链。
“叔叔!”时栖猛地捂住脸,又忍不住透过指缝往外看,“我还在呢,你等会儿再遛鸟。”
可是他的抗议并没有什么作用。
当然,时栖也不希望自己的抗议起作用。
时小狐狸的脸皮比不上宫叔叔的厚,伴着水声,灰溜溜地从洗手间里跑出来。
他扑上床,在宫行川躺过的那一侧打滚,然后不可避免地想起苏珊娜——叔叔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他们真的要订婚了,宫行川会不会和那个女人也这么亲密无间?
不想还好,一想,时栖的心就针扎般疼起来,连后背上早已结痂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
他又打了几个滚,腰被硬物硌了一下,生疼。
时栖偏过头去,看见宫行川的手机落在被子底下,屏幕发着光。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伸过去,在触碰到手机壳的刹那,被烫到般缩回来。
三年前,宫行川不仅告诉时栖自己的手机密码,还把他的脸加入了面部识别。
时栖作妖的时候,会气势汹汹地抢走宫行川的手机,然后在把手机拿到手的瞬间失去兴趣,连解锁的欲望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但是宫行川会惩罚他脱掉裤子,来场酣畅淋漓的床上运动。
浴室里传来水声,宫行川在洗澡。
时栖有至少二十分钟的时间来翻宫行川的手机,如果密码没变的话。
可他的手伸出去就如同灌了铅,连指尖都抬不起来。
离开宫行川三年,时栖变成了一个很糟糕的大人,他看惯了娱乐圈的肮脏手段,也接触过最卑劣的人性,但是面对宫行川,他永远没办法学以致用。
所以宫行川洗完澡,围着毛巾从浴室里走出来时,看见床上鼓起来一个小包。
时栖躲在被子底下生闷气,余光里全是手机屏幕闪烁的光。
“不闷?”宫行川坐在床边,把小包拢到身边。
时栖为什么生气,一目了然。
宫行川挑眉,伸手把装蘑菇的时栖从被子底下刨出来。
时栖的脸正对着宫行川腰间的湿毛巾,他瞬间忘了苏珊娜的事,目不转睛地盯着瞧。
“别动。”宫行川的嗓音哑了几分,将他抱在怀里,“你要是动了,今天就出不了门了。”
话音刚落,时栖猛地挺直了腰杆,整个人都荡漾起来。
宫行川只好将他困在双腿之间,当着他的面查看起信息。时栖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转移到手机屏幕上,他偷偷瞄宫行川,见叔叔没有把手机移开的意思,便正大光明地跟着看。
全是关于工作的信息,时栖看了两眼,昏昏欲睡,但他心里惦记着苏珊娜,强打起精神,眼睛都不敢眨。
时栖在偷看手机屏幕的同时,宫行川也在看他。
明明那么在意,三年前为什么还要离开呢?
宫行川忍不住低头,吻差一点落在时栖的后颈上,时栖忽然哼了声。宫行川又去看手机,发现屏幕上出现了苏珊娜的名字。
“接吧。”时小狐狸重新钻进被子,变成了酸溜溜的小醋包。
宫行川倚过去,忍笑接通了电话。
“舅舅。”苏珊娜在电话那头调侃,“你把舅妈带回家了吗?”
宫行川低低地“嗯”了一声。
时栖:“?”
时栖从被子底下探出了头。
“那就好,要不然我巡回演唱会都开不下去了。”苏珊娜笑嘻嘻地调侃,“就怕他冲过来打我。”
“他不会。”宫行川看了时栖一眼。
他讪讪地缩回被子,满面通红。
可是宫行川什么时候多了个外甥女?
时栖记得除了死掉的宫凯,宫行川没有任何亲戚。
难道是认的?
时栖又紧张了,脑袋再次从被子底下探出来。
宫行川已经放下了手机,深邃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时栖不安地咽了口口水,继而被几滴从宫行川的胸口滑落的水滴吸引了注意力,他眼巴巴地瞧着它们滚进结实的腹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