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冉尔
机会就像海绵里的水,挤着挤着就没了。
时栖发了会儿呆,到家了还没缓过神,跟在宫行川身后,蔫答答地上楼。
宫行川走两步,停下了。
失神的时栖直挺挺地撞了上去。
“小栖。”宫行川暗自好笑。
“叔叔。”时栖揉着鼻子,哀怨道,“你还要说什么?”
“小栖,我以前不愿意用结婚证来拴住你,”宫行川拉住了他的手,“是觉得你年纪小,不明白婚姻的意义。”
谁知道时栖转身就跑去宫凯身上研究婚姻了。
宫行川叹了口气:“可是现在,我忍不住了。”
时栖微张着嘴,不可思议地眨眼睛。
“我现在只想把你拴在身边。”宫行川说,“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的,当然是愿意的。
哪怕是三年前,宫行川说要在婚礼现场准备小羽毛,他表面瞧不起,心里都是极其愿意的。
那个自负的时栖,恃宠而骄的时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永远属于宫行川。
而如今,伤痕累累的时栖握着宫行川的手,冰冷的泪水一滴一滴砸在男人的手背上。
“不愿意?”宫行川蹲下来,无奈地擦他眼角的泪,“那我重新求婚。我会准备你喜欢的戒指,买你想要的玫瑰花,只要你愿意嫁给我……”
“我愿意。”时栖扑进了宫行川的怀抱,声控灯随着他的哭号,“啪”的一声亮起。
怪不好意思的,他想。
明明应该笑着答应叔叔的求婚,可眼泪克制不住地往外涌。
宫行川抱了时栖一会儿,见他没有自己走的意思,就抱着他回了房间,把空调温度调高,又帮他把直播软件下了回来。
时栖团在床上,揉着眼睛爬到叔叔身边:“直……直播。”
“不急。”宫行川把面巾纸递给他,“粉丝想看的,是漂亮的时栖。”
“我哭了就不好看了吗?”
宫行川摸摸时栖的脸颊:“哭的小栖只能给我看。”
他噎住,涨红脸栽进了叔叔的怀抱。
求婚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时栖没拿到戒指,也没有收到玫瑰花,但他知道叔叔会把一切都准备好。
他花了十几分钟调整情绪,又去浴室对着镜子挤眉弄眼,生怕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被有心人看见,明天的热搜就会变成“时栖被金主虐待,在直播间向粉丝求救”,或者“揭秘金主圈的潜规则——那些失去自我的可怜小明星”。
等时栖从浴室里走出来,宫行川已经换上了家居服。
他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走到床边,抱住枕头,拿起了手机。
时栖想起来一件事。
宫行川在微博上公开承认了他的爱人身份,他却还没有在公众面前,好好地承认宫行川的身份。
时栖打开直播间,一边编辑宣传的微博,一边观察直播间的人数。
他还没来得及把微博发出去,房间的人数就直冲向了二十万。
【小栖宝贝儿,麻麻来啦!】
【距离时栖吃完火锅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合理怀疑金主爸爸又“吃”了一顿。】
【房管呢,房管呢???这里有人开车!!!】
弹幕飞快地滚动,时栖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等直播间的链接推送到微博后,终于开了口:“晚上好。”
直播间的观众人数随着他开口,迅速突破了五十万大关。
时栖坐起身,举着手机挠头发:“吃火锅的时候答应了你们要直播,但其实……我不知道直播什么好。”
他看了眼弹幕,哭笑不得:“你们让我随便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呀……要不你们问我问题吧,我挑着回答。”
时栖顿了顿,认真地念起弹幕:“有没有吃饱?”
“……当然吃饱啦。”
“金主爸爸有没有一起去?”
他双手撑着床,前后摇晃:“嗯,一起的……还有呀,大家不要这么叫他了。他现在是我的爱人。”
时栖说完,既不敢看弹幕,也不敢看坐在一旁的宫行川,但他很认真地说:“宫行川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现在的我还不够好,但以后的我一定会努力站在他身边。他是我……未来的先生。”
时栖未来的先生入镜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一阵轻微的喘息声过后,镜头前只剩时栖半截白皙的脖子,和他那颗随着喉结的滚动,不断跳跃的小黑痣。
【天哪,我好感动。】
【呜呜呜,宫爸爸,时栖交给你,麻麻们很放心!!!】
【小栖你自信一点,你和宫先生很配,不要自卑!】
【虽然很感动,但我还是很想问……霸气亲完没有呀,我想看时栖被亲到面红耳赤的样子,嘿嘿嘿。】
【楼上禁言警告。】
【警告我也想看。】
【好叭,我也想看。】
【宫爸爸还没亲完呀……】
【据我观察,时栖喉结的颤抖幅度已经快到极限了,再亲下去,这个直播间很可能就要被封了。】
【越说我越想看!!!】
时栖的确快要到极限了,他攥着被单,仰起头呜咽。
宫行川的手从时栖的后颈滑到颈侧,修长的手指暧昧地摩挲着雪白的肌肤,最后停留在喉结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
宫行川问:“不抱着我了?”
时栖别别扭扭地拒绝:“直播呢。”
“没事,把手机倒扣在床上,他们就看不见了。”
【?????】
【宫爸爸手下留情啊!!!】
【我们可以闭眼,真的,我发誓,我不会看你们亲亲的!!!】
【我捂住眼睛了,室友的眼睛我都捂住了,请你们继续亲,不要停!!!】
时栖也不好意思把手机倒扣在床上,他推搡了一下宫行川的肩膀:“叔叔……”
软软糯糯的声音刚一冒出来,手机就被宫行川闷在了被子底下。
“叔叔?”
宫行川用指腹蹭了蹭他湿漉漉的唇,对上那双懵懂的眸子,忍不住头疼。
宫行川想把时栖藏起来,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谁也不给看。
但是想归想,宫行川还是把手机从被子底下拿了出来,并且揽着时栖的肩膀,郑重地对着镜头说:“谢谢大家的祝福,我们准备去领证了。”
一颗重磅炸弹直接把直播平台砸黑屏了。
宫行川蹙眉戳着屏幕:“小栖,怎么回事?”
时栖趴在宫行川的肩头,眨眨眼:“可能是想进直播间的人太多了。”
“嗯?”
“撑爆了。”他习以为常,“等会儿刷新一下就好了。”
宫行川不甚满意地放下手机:“公司还没有研发过直播软件。你要是喜欢,下个季度可以为你开发一个新品。”
时栖啪唧一声栽在床上,果断拒绝:“我不会天天开直播,你就算为我开发一个软件,我也用不了几回。”
宫行川还在执着地戳着屏幕:“我话还没有说完。”
“领证都说了,还有什么没说?”
“爱你没说。”宫行川一本正经地放下手机,躺在时栖身边,“也没有说,不用等到以后,我现在就可以是你的先生。”
被情话搞得面红耳赤的时栖在床上蜷缩成一只虾米,勉强保持理智到关掉直播软件,然后不受控制地粘在了宫行川身上,哼哼唧唧地蹭。
“别闹,我帮你擦药。”
时栖撩起衣服,软塌塌地靠着叔叔的胸膛:“叔叔,我腰上的伤已经好了。”
“疤没消,还有瘀青,哪里好了?”
“不疼了。”
宫行川闻言,微微用力按住他的腰。
时栖瞬间倒吸一口气。
“胡闹。”宫行川冷下脸,“受伤的时候,为什么不给自己擦药?”
陈旧的伤疤就算擦了再好的药,也恢复不成原来的样子了。
“叔叔,”趴在床上的时栖忍了又忍,终是垂下眼帘,轻声呢喃,“叔叔,我没爱过宫凯。”
“嗯。”宫行川擦药的手因为他没头没脑的话僵住,又自然地顺着他的腰窝滑下来。
时栖在逐渐软化,他的秘密终究要让宫行川知道。
时栖用指甲抠着被单,一个字又一个字地往嘴巴外挤:“我一直爱的,都是你。”
“……三年前,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我爸妈……”他忽而出了一身冷汗,“我爸妈不同意,还威胁我,要是我再和你交往,就死在我面前。”
三年前,就算时向国和丁欣以死相逼,时栖也一意孤行,只想和宫行川在一起。
于是,丁欣指着他的鼻子,恶毒地诅咒:“时栖,我会让你跪下来求我。求我让你嫁给宫凯!”
他冷笑:“你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