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桑林未晚
靳如尘点头,他正要离开的时候,突然目光一凛,“等等,大伟爸爸,这个人是怎么了?”
靳如尘在经过一处铁栅栏时,不经意间一瞥,竟然看到了赵四爷。
第59章 忘川黑水河
赵四爷同样是被铁链锁在墙上,但是他的情况又与其他人有明显的不同,他整个人成大字形贴在墙面上,搭耸的脑袋被一根绳子吊着。
“哪个啊,我瞅瞅。”大伟凑近一看,但似乎并没有印象,他将烛光再向前递进,终于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大腿,“哦是他啊,这人在我们这里可是个牛人,世袭盗墓家族,现在转型成功,家产过亿。”
大伟滔滔不绝地说着赵四爷一家的传奇人生,靳如尘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
他目光所及之处是他的脖子,颈部用四根钉子整齐的排列靳如尘发现这个位置,跟赵四爷脖子处的伤口一模一样。
靳如尘记得赵四爷说过,他脖子上的伤口不知道看了多少名医,去了多少大医院,最终得到的结果都是说没事。但伤口一直好不了,原来问题是出在这里。
“小尘,这人你认识?”大伟说了半天也没见靳如尘搭话,他好奇地瞅了眼赵四爷,莫非这是他家小尘的亲戚?
大伟早已经将靳如尘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了,如果这人是他家儿子的亲戚,那也就是自己的亲戚了。
不过这人并不是自己负责的,看这个架势好像情况不容乐观啊。
“认识,算是一个朋友吧。”靳如尘也不知道怎么介绍他和赵四爷的关系,毕竟也算共患难一场,姑且就算是朋友吧。他指着赵四爷身上的钉子问道:“他的脖子上为什么有钉子,我见过他真人,同样的地方有相同的伤口,是不是因为这个钉子?”
“这人虽然不是我负责的,但这个钉子我还真有听说。”大伟仔细回忆,道:“他的情况跟别人不一样,他脖子上的钉子是祖传的,他太爷爷那辈开始就有了,后来赵家的每一个传人脖子上都会有四根铁钉。你说那人脖子上有伤口,我估计着是这个原因,毕竟他们一家干的盗墓的勾当,有损阴德福报。”
赵四爷没有告诉靳如尘,他们家有一个祖传的怪病,每一个人到了十八岁成年的时候,脖子上就会出现四个流血化脓的伤口。
刚开始只是像过敏一般有红肿的包鼓起来,后来慢慢烂开,一到七月十五尤其疼痛难忍,药石无医。
靳如尘想了想,问道:“大伟爸爸,他身上的钉子能给他取下来吗,我回去一定劝他改邪归正。”
靳如尘觉得赵四爷也并非恶贯满盈,虽然是个精明的商人,但也的确做了不少好事。
至于盗墓的勾当,他相信经过这一次惊心动魄的遭遇,他这辈子估计再也不敢靠近墓地了。
其实最最重要的一点,靳如尘承认他是好奇了,他想试试看拿了这个钉子赵四爷脖子上的伤口会不会奇迹般愈合。
通过这次的地府一日游,他反正是相信了世间的因果循环,你欠下的债,总会在另一个地方还回去。
“这个没问题,他的生死契约我没本事去改,取个钉子还是可以的。”大伟笑呵呵地说道,原本这个钉子也不是他们特意敲上去的,拿下来也无伤大雅。
靳如尘离开了阴森森的幽冥府,大伟带着他回去跟母亲做最后的告别,他该离开了。
这个地方毕竟是阴间,阴气太重,就算没人发现活人也不能久待。
“妈妈,保重。”靳如尘有很多很多话想说,但到了嘴边也只剩下这简单的几个字。
靳妈妈忍不住哭了,但立即擦干眼泪,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小尘,好好活下去,妈妈为你骄傲。”
靳如尘紧紧地包住母亲,他知道自己不该贪心,能和母亲再见相见,听她说一句为自己感到骄傲,他的前半生已经圆满了。
靳如尘离开的时候,靳妈妈一直站在门口,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她还是不舍得回去。
大伟带着靳如尘来到了忘川河边,此时的忘川河已经不是他刚来时看到的模样,河水很黑,水里有什么东西翻滚,但又不像是鱼。
“小尘,赶紧回去吧,你妈妈我会照顾好的。”大伟将一块木牌递到靳如尘手上,叮嘱道:“这是鬼差渡过忘川的通行令,待会摆渡人过来了你把这个给他看看就行,记住,千万不要开口。”
靳如尘来时见到的忘川河是清澈透明的,那是灵魂通往阴间的路,而鬼差去阳间抓人,走的表示眼前的这条河。
两条河流都属于忘川,但河的两端一阴一阳,河水便截然不同。
过了一会儿,一艘小船渐渐靠近,船夫费力地撑船,好在河水没有翻滚成浪。
“谢谢。”靳如尘转身上船之前,凑到大伟耳边说了句:“老爸,再见。”
乘船的船夫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他的样子像极了古代的船夫,穿着几近褪色的青布长衫,花白的长发一半束在头顶,另一半随意散开。
船夫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也异常空洞,似乎被这长此以往的枯燥折磨地麻木了。
他手中的竹竿也是机械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花白胡须随着微风飘动,而且飘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靳如尘这时候才发觉风好像越来越大了,湖面从一开始的圈圈涟漪逐渐翻成波浪。
一股腐臭的气味迎面而来,靳如尘皱着眉整理口罩,试图用这小小的布片阻挡这股恶臭。
船夫突然抬头,靳如尘没有防备地撞进了他空洞的眼睛里,两人对视了短短几秒。
靳如尘装作如无其事地转身面对湖的另一面,可是他的心里却如惊涛骇浪,这到底是一双怎样诡异的眼睛?
船夫抬头的时候靳如尘看得很清楚,他的两只眼睛大小形状颜色各不相同。
左眼如鲜血一般猩红,右眼却像裂开的蓝莓,蓝色的丝状物不规则地遍布瞳孔周围。
两只眼睛的形状很奇怪,靳如尘也辨别不出个所以然,只知道左眼比右眼要大一些。
船夫突然咧嘴笑了,他的声音十分嘶哑,像是玻璃和瓷器的摩擦声,听起来十分难受。
靳如尘额头有冷汗渗出,他拉低了一下头上的帽子,对着船夫的侧脸几乎被帽子掩盖的严严实实。
突然一阵疾风呼啸而过,船身剧烈地摇晃,靳如尘一个惯性直直地朝水里栽去。
靳如尘在掉进湖里的前一秒,一只脚勾住了船的边缘,他的脸离湖水不到一寸的距离。
小船依旧在摇晃,湖水却已经提前没了波澜起伏,靳如尘一只脚用力地踢向船身,一个翻身又回到了船上。
靳如尘平安地落在船上却连连后退,船夫一把扶住了他不稳的身体,靳如尘下意识地道:“抱歉。”
靳如尘刚说完就后悔了,大伟在他临走前特地嘱咐过不要开口,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看到了船夫欣喜的笑容在不断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