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有幸
方母的食指按在太阳穴上,颇为烦躁地打听:“他到底说你什么了?有那么严重?你复述一遍,我衡量下。”
方饮:“……”
“你快点说,犹豫些什么?不是觉得自己占理吗?”方母催促。
方饮忍了忍,忍不住实话实说:“妈,我不会和他道歉的,也不想听他说话,一个字都不想听。”
彼此说服不了对方,毫无意义地干耗着,方饮快要崩溃了。此时叔叔喊道:“方饮,一起吃早饭吗?”
草。方饮暗骂了一句,在这里跑也跑不掉,方母根本不管他的心情如何,让管家守在门口,几乎是押着他来到了餐桌旁。
赵禾颐阴沉沉坐着,伤口结了薄薄的一层痂。因为伤在嘴角,所以吃饭都饱受折磨,正在艰难地尝试咬荷包蛋。
他身边的椅子被拖出来,保姆示意方饮坐下。这时,赵禾颐把手上的餐具一摔,抛了句“不和变态一起吃饭”,不顾别人的目瞪口呆和糊里糊涂,作势要来个离家出走2.0。
方母喊:“方饮,和他道歉。”
方饮依旧不肯,指着赵禾颐:“你听没听见他在骂我什么?”
再深究下去,该解释自己为什么被赵禾颐骂变态了。他看见方母不耐烦的眼神,整个人安静了下来,忽地笑了两声,看向赵禾颐:“我知道错了。”
不等赵禾颐有任何表示,方饮扬起下巴,语气轻蔑地道:“我他妈的错就错在忍你这傻逼那么多年!”
作者有话要说: 嗯嗯,以后不会再忍了。
下章开始回学校继续感情线,小陆点满顺毛技能。
第60章
又到了上《健康养生》的时间,像往常一样, 陆青折提早到了教室。放下课本后, 他习惯性地转过头去, 然而身边的位置是空的。
他愣了一会, 继而沉默地垂下目光。
同学陆陆续续到场, 铃声响起时,方饮踩着点出现在门口,受过伤的手背上被白色绷带缠绕着,很是惹人注意。
老师没和方饮计较太多,挥了下手放人进来。
教室里没有太多的空位,方饮四处张望下,故意避开陆青折,和两个女生坐在一起。三人一排的靠窗座位, 和陆青折隔得很远。
并且他待在后排,杜绝了陆青折上课时会看到他的可能性。
“欸, 你怎么换位置啦?”女生搭话, 之前方饮经常和陆青折当同桌,或者坐前后座。
另外一个女生趁机八卦:“话说陆青折的女朋友真的是B大的吗?别人是这么说的,讲他异校恋。”
现在关于这方面的谣言满天飞,外面乱传什么的都有, 编小说似的。B大在A大隔壁, 听上去倒还靠谱一些。
方饮挑了其中一个问题回答:“不想坐前排,玩手机容易被发现。”
课间下课,方母掐着点来联系他, 他估计这是为了赵禾颐的事情。那天他挑衅完赵禾颐,大家不欢而散,矛盾并未得到解决。
他走到外面去接通语音,果然,方母依旧没打消让他道歉的念头,想要说服他。方饮懒得辩解了,反正左耳进右耳出,一个字都没往心里去。
他并没觉得失望,只是嫌这聒噪。好不容易熬到方母主动挂断电话,他回到班里,正好看到有人给了陆青折一盒感冒药。
那人道:“最近温差大,一定要小心点呀。听说这药的效果比较好……”
陆青折礼貌地说:“谢谢,我有的。”
他的声音与往常很不一样,轻而沙哑,其中透着一股病恹恹的感觉。话音一落,他接着咳嗽了几声,用纸巾捂住了口鼻。
方饮听到声音就不自禁地扭过头去,见陆青折干脆利落地把药还了回去,神色清冷又疏离,教人容易心生距离感,如同遥望着山巅的一捧雪。
看样子比感冒更严重点,大概发着烧。方饮确认着。
他强迫自己不要打量得太明显,作为前任就要有前任的自我修养,该在对方面前努力降低存在感,最好能化作一团空气。
可惜他就算用余光观察陆青折,这点小动作还是被陆青折发现了。不知道为什么,陆青折没揭穿他,只是撇开头去,抬手扶住额头,借此挡住了一点脸。
方饮心想,生病就是生病,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难不成还怕自己心疼?
行,陆青折真懂自己。他沉默地回到座位上,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懊恼着,自己还真就心疼了。
后半节课上,陆青折被老师叫起来回答了问题,这下全班都知道他生病了。
校草的一举一动都能被当作八卦来讨论,挺多人当场交头接耳了几句,或者互换了一个眼神。
“周末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听他室友说,他一回寝室就发烧啦。”坐在方饮后面的男生是管院的,窸窸窣窣说着前几天的事情。
“本来他还不想吃药,上课的时候一直在咳嗽。好学生嘛,教授当然关心他,直接叫他室友把他带去医务室了。”男生道,“发烧到39.2度,挂了点滴,今天已经好了不少了。”
方饮自责地垂着脑袋,看样子,陆青折肯定是等在自家楼下等久了,被风吹坏的。
下课后大家都涌去食堂吃晚饭,方饮打算等陆青折走了,自己再走。但是人群很快散光了,陆青折一直在那里没动。
方饮试图和陆青折错开,这么一弄,反而把自己明晃晃地弄到了对方面前去。他硬着头皮拿上书本,一言不发地往外面走。
陆青折道:“你在躲我吗?”
方饮装傻充愣:“躲什么?没呀。”
他底气不足,不敢和陆青折对视。可陆青折似乎因此误会了什么,说:“本来是不想听我说话,现在看都不愿意再看到我了?”
方饮咬着自己的嘴唇,否认不是,承认也不是。他眼神不定地扫了眼陆青折,模糊地回答:“别这么说。”
陆青折问:“那你要我怎么去理解?”
方饮说:“你好好养病吧。”
他要离开,陆青折则追上了他。走廊上的人说说笑笑,抑或是追逐打闹,有同学注意到方饮和陆青折,出乎意料地顿了下。
因为陆青折的脸色实在差得难看,以及……和方饮走得也过于近了。
让他们更没想到的事情多的是,到了较为清净的西侧楼梯口,陆青折直接握住了方饮的手腕。
他的额头烫得不正常,手指却是冰凉的,让方饮一时间没忍心甩开他。
他道:“我在你家楼下等了你很久,等得整个人被风吹僵了,你也没回到我这边来。”
方饮说:“嗯,我妈没一巴掌把我扇出去。”
“我们上周这个时候还坐在一起。”陆青折没放手,“明明周末还一起去看了电影,你当时觉得我太累,特意让我坐在副驾上。”
“我现在也觉得你很累。”方饮道,“请个假躺几天吧,你要对自己宽松些。”
陆青折的眼前蒙上了一层水光,眼眶微微发红,发烧的缘故使他看起来格外脆弱。他看了一会方饮,再开口:“真的要和我分手?”
这种情况放在往常,不管陆青折提什么要求,方饮全会答应。此刻在陆青折温柔的视线里,方饮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
陆青折像是在做最后的核实:“我们不合适?分开能让自己开心点?”
根据以往旁观别人分手的经验,方饮知道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与其以后漫长地自我怀疑和否认,不如现在痛快点。
他又点了点头,试图把自己的胳膊收回来。
陆青折的力气比方饮大,能够横抱着方饮上楼。现在就算病着,他也能轻而易举地压制住对方。感觉到掌心里方饮的排斥,他不解地微微歪着脑袋,倒是嗤笑了一声。
他道:“那你哭什么?”
手上没有纸巾,他只好用指腹轻轻抹掉方饮的眼泪。方饮一边后退一边侧过头,背靠在了冰凉的墙角,无处可逃,唯有去面对问题。
陆青折说:“别反驳,纪映和我说了,我在楼下等的时候,你在楼上哭,眼睛和核桃似的,脸都肿起来了。”
方饮听到后面半截话,立即不高兴地纠正:“我才没有那么丑。”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他便不自禁抽噎了两声,于是闭上了嘴。
有一群人结伴过来,讨论声与脚步声渐行渐近。方饮感觉他们即将被发现,紧张得细细密密发着抖,在陆青折收回手的一瞬间,慌忙地跑开了。
同学发现陆青折站在这里,心里蠢蠢欲动,希望能够打声招呼。还没等她们开口,陆青折冷冷地与她们擦肩而过。
·
带着暗恋陆青折的心思来到大学,方饮的重心一直在陆青折身上,没怎么注意过A大其他的人或物。
最近出了岔子,他努力不让自己去记挂陆青折,用别的事情填充自己的生活。
作为一名实打实的恋爱脑,这执行起来着实困难,不过勉强没整天颓废。他抽空就泡在实验室里,跟数据打交道,要么把椅子拉到阳台上,晒着太阳看书。
周六,苏未要去医院复查。方饮知道后说要陪他,打算利用这机会来透口气。
他以为要一起坐地铁,搜索着去医院的线路。眨眼到了校门口,他道:“我们得往左转,坐六号线。”
苏未无辜地眨眨眼睛:“不用的,陈从今送我们过去。”
方饮退却了:“陈从今?唔,不打扰你们了,我去寝室补个觉。”
校门口停着的车子摁了下喇叭,主驾的车窗逐渐降下来,陈从今在里面。他含笑看着苏未,翘起嘴角:“还带室友出来?复查的排场蛮大的。”
方饮不太想再和陆青折的好朋友有交集,陈从今倒是没什么避讳,说:“方饮,离家出走去哪里玩了?”
方饮答:“喝风,护城河边上的管饱。”
陈从今笑了笑,似乎没信。苏未来回瞧了瞧两边,插话:“再不去要过号了。走,复查完了我请你们吃饭。”
陈从今也许不想让苏未为难,路上没提陆青折,也没再旁敲侧击方饮和陆青折之间的问题。
看得出来陈从今是很想讲一讲的,不然以他的情商,根本不会问离家出走相关的事。
方饮坐立难安,到了医院,安静地在家属等候区里,埋头玩着自己的新手机。
此刻苏未不在场,陈从今道:“印象里陆青折差不多没生过病,这次他结结实实病了一场。”
方饮问:“还没退烧吗?”
“退了,不过发高烧的滋味不好受。”陈从今说,“尤其想见的人还不在身边。”
方饮道:“很快就会不想了。”
陈从今向他请教:“据说你认为自己和他不适合。你是对他没信心,怕他改不了?”
他潦草地回应:“对我没信心,我做不到的。”
说完,他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这几天常常跳出来来自陆青折的消息提示,他没屏蔽没拉黑,却也不看。
所有的聊天记录没有备份,随着旧手机一起沉在护城河里了,他和陆青折的自然也没留下。
不过,新的聊天记录已经存了好几页,无一例外都是陆青折单方面发的。
方饮之前没点开过对话框,所以陆青折的备注名是恋爱时填的那个。发来的消息和备注一起出现在弹窗里,就是这样的——
[青折哥哥]:我还是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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