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工人阶级
“绑好了吗?”叶思栩不知道是不是领带的问题,他感觉秦越鸣的动作出奇的慢。
刚说完话,耳尖儿就被秦越鸣的手指尖掠过,他一怔忪,咬紧牙关,僵立着。
“疼吗?”秦越鸣的声音特别沉,是一块重重的石头捆绑着叶思栩,将他一起带入大海深处。
他的手指在叶思栩敏感的耳朵上蹭过。叶思栩想,他好像是在为自己拨开头发。
他轻声嗫嚅:“不疼。”这一次他没有避开,但是下一秒,秦越鸣的手挪开了,他微微有些失落地暗自轻叹。
“剧本都熟悉了?”秦越鸣问道,“那你试试把这里当做‘辰辰’的房间,按照已经有的模式,演一遍。我看看表演节奏和状态,找找可以调度的切入点。”
叶思栩似乎听到他后退一步,坐入沙发的声音。
而自己却好像一个人被留在舞台上,空空荡荡地充满不安全感,乃至于有一种浑身上下被秦越鸣那双犀利透彻的眼睛看穿的错觉。
一开始若只是耳根发红,此刻是浑身肌肤都开始敏锐地渗出羞涩的气息。
他孤零零地站着,不安而羞怯地面对秦越鸣的方向,小而软的菱唇开合,细声问道:“就这样直接开始吗?”
秦越鸣靠坐在椅子中,叠着腿,单手习惯性地撑着下巴,浓眉深目地盯紧这只小白兔。
一览无余的视角,令他的掌控欲在某个秘而不宣的角落疯狂叫嚣。
秦越鸣凝视他的红唇,安抚道:“别怕,按照你的感觉表演。”他伸手拿过剧本,快速翻到那一页,“我给你搭戏,一人分饰三角。你能找到感觉吗?”
“能!”叶思栩脱口而出,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能在秦越鸣面前显出自己的不专业。
秦越鸣时刻关注着他的动作,他对着手中的剧本念起台词,将父母和姐姐星月的台词都走了一遍。
这个过程中只见靠在“门边”的“辰辰”仔细倾听“客厅”的动静,扒拉着“门把手”的手掌骨节凸起,显现出几分用力,焦灼不安的面庞上肉眼可见的苍白与无助,颤抖的嘴唇咬了又咬,恨不得要出门与父母理论一番。
当秦越鸣念出姐姐星月台词:“不如把辰辰送到疗养院啊。”
“辰辰”猛的顿住,按在墙壁上的手无力地垂下去,似乎吓坏一般面对着墙壁慢慢滑下去,膝盖点地,一点点跪在门边,双手都捧住了自己的面孔,痛苦地瑟缩起肩膀,张着嘴无声地朝着外面的三个至亲至爱的人呐喊。
“这里不对,处理得太粗糙了。”
叶思栩的思绪被秦越鸣冷冷地打断。
他清醒过来,意识到,只要涉及专业问题,秦越鸣就会像是一部精密的测量仪器般,丝毫不带任何情感地指出来。
“舞台剧目,不是电影,200座的观众席,最后排的观众可能只看到一个大概,你给出的细节部分过于细腻。但真正的情感过度又太粗略。整整几分钟的表演,从知道父母姐姐的真实想法到内心自我意识的觉醒,还是需要你轻重缓急、有的放矢地呈现,这中间的情绪是非常丰富的,需要你的表演更多元更有层次和节奏。”
叶思栩就着剧里跪在地上的姿势,茫茫然地望向秦越鸣,听他说话时候,有种虔诚不已的态度。
秦越鸣忽的心疼起来,走到他面前,蹲下来。
叶思栩感觉到了,但是不确定,轻轻地抬手,却一下不知道碰到了哪里。
“你……”
柔软的肌肤、高挺的鼻梁……他的手居然触及了秦越鸣的脸颊。
叶思栩假装不知道似的,指尖轻轻揉过他的下颌,他低声问:“是你的脸吗?”
“嗯。”秦越鸣没有阻止他,甚至有些享受他此刻放纵的触摸。
这一根领带,同时为他们两人注入勇气。
叶思栩的手滑到秦越鸣的耳根处,指尖才火烧火燎地收回来:“对不起,我以为……”
“没事。继续说细节。”秦越鸣及时阻拦他不必要的害羞。
“嗯。”叶思栩见他似乎没有起疑,如林间小鹿般,雀跃起来,“那等于有两个问题,就是细节表演可能太细碎,观众注意不到,但真正的感情却太笼统,会导致观众不能入戏,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秦越鸣对他这种领会能力表示惊讶,一般新入行的演员,可能在他说完之后,下一句便问——那秦导,我具体怎么演,你可以示范一下吗?
他细致引导道:“回到之前说的,肢体,无台词表演的情况下,你要让的肢体最大程度去展现。”
叶思栩认真听着,却忽的被他握住右手,手背一热,他本能地抽回来,却见他强势地握住自己,不让自己逃开。
“别怕,我就是带一下你的细节。”
“哦。”
可叶思栩根本不是害怕,而是害羞。
他们居然手拉着手……他心口似有什么要喷发出来,无可遏制。
秦越鸣捏着叶思栩纤细修长的手掌,觉得这手软得似乎没骨头一般,又白又细嫩,一点都不像是一米七五以上的男孩子的手了。
他按着他的手拉到一个位置,“这是你握住门把手的动作细节,很用力很挣扎,这个细节处理的很好,但观众基本看不到。在展现你惊讶、惶恐的肢体里,需要再加入一点幅度更大的元素。”
“我可以……我可以……”叶思栩低着头,跪在他面前,羞涩地不知道怎么找到自己的语调。
“嗯?你说。”秦越鸣不疾不徐地等着面前这只浑身发红的小白兔。
叶思栩忽的仰头,隔着领带,似乎在盯着秦越鸣,但樱唇却依旧小小声地祈求道:“可以把你的手当做门把么?”
“可以。”秦越鸣没有犹豫,笃定道,“你找找感觉。”
叶思栩心道:他若是知道我只是想多碰碰他,可能会对我发脾气吧?这也太不专业了。
下一秒,叶思栩感觉到秦越鸣握着自己的手,叫自己反而搭在他的手腕上,并且细致地问自己:“这样可以?”
掌心是他温热的肌肤,叶思栩的心跳紧张地差点停了:“可……可以的。”
秦越鸣扶着他的另一只手臂:“站起来,我们一个点一个点的拆解。”
叶思栩根本膝盖发软,紧张又激动地站在他面前,力气全在他的手上。
热意从心间涌上来,几乎不可思议。
秦越鸣低眸看着他白皙细软的手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腕,一双可怜巴巴的大眼睛此时看不到,但两片欲语还休的柔软红唇引诱着他的眸光流连其上。
叶思栩刚站稳,却不知为何被秦越鸣往前一带,没站稳地扑进他的怀中,两人似乎一起倒在了沙发上,他猛的一磕,鼻梁红唇齐齐贴在他胸口的薄T恤上。
“对……对不起。”叶思栩几乎是趴在秦越鸣的身上,他慌乱地撑着他起身,却不知道把手搭在了哪里,听到秦越鸣闷哼一声,“你怎么了?”
他一把扯下面前的领带,脸红红地着急看向身下的大男人。
秦越鸣看他红眼、红唇,近在咫尺,微微怔忪。
“你怎么了?”叶思栩见他凝眸不说话,以为压着他了,焦急地忙起身,“我压着你哪里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站稳……”
他吓得慌乱,以为自己把秦越鸣撞伤了。
秦越鸣看着面前毛茸茸的小兔子,抬手揉了一把他的后脑勺:“没——”
下一秒,他皱皱眉,到抽一口冷气:“可能撞到了后背。”说着,他微微往后试图去看。
“是吗?”叶思栩不疑有他,忙扑在扶手边,紧张地想要用手碰一碰,又不敢,只凑在他后背处,关切地问,“具体是哪里?我要怎么办?要不要找东西热敷一下?你疼不疼啊?是不是很疼啊?”
平日里稳重成熟的男人此刻蹙着眉心,显然,并不好受。
秦越鸣几乎想要笑出声,但又看他如此紧张自己,心头不由得酸胀。“不,没大事。不要紧。”
“不是的……”叶思栩想,刚才怎么就乱糟糟地把人推到了呢?他都羞愧得要哭了,万分过意不去,声音软糯地道歉,“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秦越鸣看他低着脑袋,可怜巴巴,伸手揉揉他的黑发:“没事。明天就好了。”
他看小白兔的头越来越沉下去,忙坐好,托住他的下巴,叫他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却见他眼眶泛着泪光,精巧的鼻头抽噎了一下,根本不敢看自己,只知道喋喋不休地说“对不起……”
“阿叶?”秦越鸣惊讶地捧住他巴掌大的面颊,“怎么哭了?吓坏了吗?你是不是摔倒哪里了?”
“没有。”叶思栩慌张地避开他的大手,固执地问,“给我看看好不好?我看看你的后背,没事我就下去了。”
秦越鸣听他这语气,似乎有一种以后再也不跟自己说话的神态,他忙道:“没多大问题。”
“不行,我一定要看看!”叶思栩鼓着脸,难得严肃较真起来,但是也就是这样一秒,瞬间就软软地央求,“你让我看一下,就一下啊。”
秦越鸣:“……”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字数要超标了,明天不更,周六更哈~
已经在写存稿等V了,求求大家收藏,V后开始日万~啾咪~
第22章
叶思栩几乎是跪在秦越鸣的腿边,上半身倾在沙发上,哀求道:“如果很严重的话,我去找张姐要点什么云南白药之类的喷一下?”
他兀自一想,毕竟是自己整个儿扑上去摔倒,好赖自己再怎么瘦也有一百三十斤呢,这砸在秦越鸣身上把他当个肉垫子,肯定要受伤了。
秦越鸣见叶思栩面容红红鼓鼓,越发像个小孩子,眼神难得流露三分固执和坚定。
他抬起手捂着后面,神态自若地问道:“那你给我搁着衣服揉一揉?”
叶思栩也没多想,点点尖下巴,眼神灼灼地望向面前的男人,似乎也忘了要害怕他:“好啊,那我给你揉一揉。但是真的不能让我看一下吗?”
秦越鸣轻咳一声,微微低眸:“那你揉吧。”
他略过后面的问题,叶思栩也就明白了,好像的确不太好,直起身子,将手软软地搭在他捂着的位置,轻声问:“这里吗?”
“对。”秦越鸣随口道,松开自己的手,见他秀手覆上去,心里有种隐约的犯罪感。
他是不是演得有点过了?
咳。
但是叶思栩这手软得不成样子,揉的动作也温柔妥帖,秦越鸣一时间竟然有点入迷。
“疼吗?”叶思栩问,见面前的男人始终紧紧皱着浓眉,眉心挤出了一个川字,低喃地询问,“我是不是太用力?”
他们挨得如此近,叶思栩的身体肌肤就靠在秦越鸣的大腿边,而秦越鸣只要一揽手就能整个抱住他。
每每叶思栩仰头说话时,温软的气息如夏夜的暖风袭向秦越鸣,而背后的掌心似乎有一团火,搁着体恤衫在他肌肤上揉起一簇一簇的火苗。
在这安静而近乎凝滞的一瞬间,秦越鸣感觉到了闷热,躁动,难耐……随之而来的是内心密集交织的渴望与难以名状的情愫。
他勉强冷静下来,沉声道:“不疼。”对着面前诱人的男孩子也有些不受控,他主动扭过头,靠在沙发扶手上,任他轻柔地按揉,另起话题问道,“那你知道刚才那一段怎么去分析和拆解情绪了吗?”
叶思栩点点头又摇摇头,看他背对自己才道:“可能……可能吧,我明天再找对戏的老师一起研究一下,遇到导演也再请教请教。”
秦越鸣指出道:“你们剧院的孙老师,就是戏里饰演辰辰爸爸的演员,有些功底,你可以同他聊聊。”
“哦。”叶思栩想,他怎么连这个也知道——不对,他是专业导演,可能看一场演出就知道演员的水平了。
那他自己今天白天……
叶思栩感觉手心发烫,怕烧得他皮肤难受,换了个手势,浅浅地按压着:“我……我想问你哦……”
“嗯?”秦越鸣转过脖子看着低头的小男孩儿,只能看到他眉尾飞高,有种少见的青春飞扬,“你说。”
叶思栩问道:“我今天和姐姐星辰的对手戏,有没有哪里需要调整的?那一段是已经定好了,导演说之后就这么沿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