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婚 第2章

　　常泽后来主动找上了姜诚，在表明来意之后，两人达成了协议，形婚三年，三年期限一满，便以感情不和为由离婚，届时姜诚将会得到一笔三千万的补偿款，从此双方各走各路互不相干。

　　不得不说常泽开出的条件十分诱人，对姜诚而言这笔买卖是稳赚不亏的。

　　没有大肆宣传和张罗婚宴，两人低调地在国外领了证。

　　这是一桩带有明确目的性的，各取所需的明码交易。

　　晚饭后，亲朋戚友们聚在客厅里热热闹闹地聊天，姜诚把下午买的点心拿出来给大家品尝。

　　常老爷子满面红光，笑呵呵地接过姜诚递来的椰汁桂花糕，不停夸赞“孙媳妇儿”乖巧懂事。

　　“小诚啊，阿泽他平时对你怎么样？有没有骂你欺负你什么的？你不怕跟爷爷说，爷爷替你做主。”

　　“没有的事，我俩感情挺好的，爷爷您不用担心。”姜诚看见常宇鸿碟子里的椰汁桂花糕已经吃完了，马上又帮他添加一块，“阿泽跟我说您特别喜欢吃永香楼的椰汁桂花糕和绿豆饼，可惜今天绿豆饼都卖完了，下次来看您的时候我早一点过去给您买。”

　　“好好好！”常宇鸿不亦乐乎。

　　“对，下次来的时候我们再给您买。”常泽从旁边的沙发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西装上的褶子，“爷爷，时间不早了，我和小诚就先回去了。”

　　“就那么不乐意陪我老头子多聊一聊天吗？”常宇鸿眯了眯眼睛，“一个月就回家里那么一两趟，刚吃完饭就巴不得早点而离开？这是有多嫌弃我来着。”

　　“哪里，我这不是怕打扰您休息么。”常泽赶紧解释道。

　　“不打扰，我还想继续和小诚聊天呢，明天周末不是休息吗，依我看上你俩今晚干脆住下来吧，明天一家人到外头喝个早茶再回去。”

　　姜诚和常宇鸿的话题大多围绕着外公姜淮而展开，想不到老人家精力那么充沛，一聊就是好几个钟，直到十二点多，常宇鸿才上楼休息。

　　回到房间的时候，常泽正在浴室里头洗澡。

　　姜诚来过常家有好几回了，可留宿还是头一遭，一会儿自己是该睡沙发还是和对方同睡一张床？

　　沙发勉强能够容得下一个人，可睡着着实不舒服，床倒是够大够宽敞，但他和常泽可从来没一起睡过呀……

　　正犯愁呢，口袋的手机响起，是直播经纪公司的运营打来的。

　　姜诚大抵料到是什么事情，他不是很想接听，但最后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阿Bon，什么事？”姜诚故意装糊涂。

　　“我说小诚，你今天怎么又没开直播，你都已经鸽一个礼拜了。”

　　姜诚也挺无奈，“我之前不是感冒了么，因为状态不好，嗓子也没恢复过来，所以休息了几天，生病这种事情我也没办法呀。”

　　“很快就要到月底了，你这个月的任务额度还没完成你知道不？”运营叹气道：“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要是完成不了任务，月底结算奖金少了也是你自己的事情，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就是了。”

　　通话结束后，姜诚打开手机里的银狐直播APP，点入自己的直播间，把原先的标题撤掉，换上新的：不好意思最近生病耽搁了，明天晚上9点准时开播！

　　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常泽换好衣服出来时，姜诚已经收起了手机，坐在床边看杂志，他装作不经意地，抬头往常泽那边瞟了一眼，问：“今晚上怎么睡？”

　　“我这床的size挺大的，一人一半没问题。”常泽对这种事情并不在意，掀开被子直接往床上一躺，拿起平板开始研究最近的期货行情，突然又放下平板，把准备进浴室洗澡的姜诚给喊住。

　　“姜小诚！”

　　“怎么了？”

　　“两片爆炒猪肝和一个剁椒鱼头，另外花胶也是我替你吃的，花胶跟猪肝就算在同一个价位好了，一会儿别忘转我五十块钱。”

　　“……”要是这只铁公鸡不说，他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不是，我说你有那么缺钱么？”

　　“不是缺不缺钱的问题，你之前答应过的事情就得履行，男人言而无信这像话么？”

　　姜诚心道可我也没答应过你啊，挺无语的，但看在三千万的份上还是决定忍耐。

　　“行了知道了，你还怕我跑路不成？等我洗完澡以后就给你转。”

　　夜里，姜诚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被一只体型跟霸王龙一样的铁公鸡满世界追着使劲儿在那啄，那铁公鸡一边啄他一边追问道：“特么欠老子的五十块钱啥时候还？啊？啥时候还？”

　　梦中惊醒依然发现天已经亮堂堂了，他的后背全是汗，把背心都渗湿了。

　　“吓他妈死我……”姜诚捂着胸口小声嘀咕，想要翻身下床上个厕所，忽然感到动弹不了，额头好像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瞪大眼睛仔细瞧清楚，原来是男人的胸膛，不晓得昨晚到底是咋睡的，一觉醒来自己怎么就和这铁公鸡抱在一块儿了。

　　两人的距离此时不足三公分，几乎是脸贴着脸，姜诚抬起双眼，盯着跟前的男人，但凡见过他的人，估计都对这张线条感十足的脸庞印象深刻，眉眼鼻唇无论是单拎出来还是拼凑在一块都是杠杠的。

　　硬条件是绝对过关，就是内核有点一言难尽，怎么说呢，姜诚觉得常泽这个人是真的抠门到家。

　　当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情是在两个月前，自己和常泽搬入新居的头一个晚上。

　　姜诚是个认床的人，由于新家的床睡不习惯，他失眠了一整夜，凌晨的时候因为口渴爬起来想找点儿喝的，当时也没多想，看见冰箱里有啤酒，便随手拿了一罐开来喝。

　　就特么一罐五块钱不到的珠江纯生啤酒，结果第二天起来吃早饭的时候，常泽开口就让他买一罐还给自己。

　　冰箱里少说有十来二十罐啤酒，被姜诚喝掉的那罐啤酒还在他自己房间里搁着，除非常泽是亲自点过数，否则很难会发现扎堆的啤酒里头少了那么一罐。

　　姜诚觉得这人好像有点不太正常，但没敢说出来。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碰过常泽放在冰箱里的任何东西。

　　一个礼拜过去，姜诚基本已经不记得那件事了，那天他刚在房间里昨晚直播出来，想着弄点儿吃的，恰好看见常泽在厨房做炸酱面。

　　姜诚本也没打算蹭他的面吃，是常泽先开口说要分他一半来着，姜诚自然也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心道这人其实还挺好，吃完他以后还屁颠儿地主动提出帮忙刷碗。

　　任他做梦也没想到回头常泽便毫不客气地问他索要22块食材费。

　　“什么食材费？”姜诚一脸费解的表情望着他。

　　“你刚不是吃了炸酱面么，我到超市里买食材总共花了44块钱，咱们一人承担一半，这不挺划算的。”

　　姜诚：“……”

　　这……至于么？？？

　　就算是以前和自己一块儿合租的室友也绝逼不会斤斤计较到这种地步。

　　吸取了前面两次的教训，一个月后当姜诚收到物管处发来的水电费和网费缴纳通知时，大抵也有了一人分摊一半费用的心理准备，怎知常泽看完缴款单后啥也没说，当场从手机里调出自己上个月的行程安排表，然后有理有据地告诉姜诚，他上个月呆在家里的时间只有三分之一，理所当然他只交三分之一的费用。

　　那一刻，姜诚有感而发并得出了结论，常泽这人并不是脑子不正常，他他妈就是抠，骨子里生出来的抠！

　　抠门的人不是没有，但像常泽这种拥有亿万家产还这么抠门，姜诚是真的头一回碰见，也不晓得自己这走的是什么运气，挺不可思议的。

　　姜诚盯着眼前这张脸，想事情想得有些出神，好一会儿才发现常泽竟已经醒过来了。

　　他往后挪了挪身子，和常泽拉开一小段距离。

　　“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

　　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常泽带着一股不同于平日的慵懒鼻音，循着空气钻入姜诚的耳中，听得他有些挠心抓肺。

　　“还行。”姜诚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嘴唇。

　　“头发有点翘起来了。”常泽笑了一声，伸过手去替他将头顶上那撮翘翘的呆毛抚平。

　　男人性感的嗓调，轻柔的笑意，清晨凌乱的床褥，恰到好处的气氛，一切都那么引人遐想。

　　“姜小诚”

　　“干嘛？”

　　姜诚不清楚常泽为什么会这样叫自己，他猜或许是因为常泽比自己大的缘故，但感觉也不讨厌。

　　“有个事儿我想告诉你。”

　　姜诚不做声，直觉告诉他可能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我昨天去办理了手机无限流量套餐，以后家里的网费你要一个人承担，知道了吗？”

　　姜诚：？？？

　　奶奶的，这只铁公鸡果真是一次又一次给他带来新的震撼，姜诚已经开始怀疑三年以后结婚协议结束，自己是不是真的能从铁公鸡那里拿到三千万巨款。

第3章 ACT 3 抠不死你

　　算一算时间，姜诚从事直播这一行已快有一年时间，当初之所以踏入主播行列也是出于帮父亲还债的目的，在当今这个网络传播极度发达的社会，直播俨然成为一种来钱快的新兴职业，在好友邢非的介绍下，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跟平台签了五年的合约。

　　姜诚本想像邢非那样走游戏主播的路线，可他的游戏着实玩得烂不忍赌，唱歌水平也很一般，唯一的优势仅剩下一张长得好看的脸。

　　经过一番利弊衡量，运营建议姜诚去当伪娘主播的时候，姜诚说什么也不同意，双方僵持了一段时间，最后让姜诚妥协的原因是迫于生计。无奈之下，他只能安慰自己，反正化上妆，假发一戴裙子一穿，也没人认得出来。

　　刚开始接触网络直播的姜诚，对这个圈子里的很多事情都还没摸透，因此不可避免地走了许多弯路。

　　颜值版块区的主播几乎是妹子的天下，像姜诚这种走伪娘风格的，纵观整个银狐直播平台实属凤毛麟角，在这一点上，姜诚的运营显然颇有先见之明。

　　所谓物以稀为贵，照理说，以姜诚那么高的颜值在直播界铁定很吃香，可偏偏他这人性格太梗。

　　到颜值区看直播的观众群体大多以男性为主导，观众们爱看的可不仅仅是女主播们的颜值，更喜欢听她们柔情似水般的撒娇卖嗲。

　　姜诚嘴巴不够甜腻，性格也不够软糯，直播的时候，每当看见一些不喜欢的弹幕他都会很耿直的怼回去，败了不少路人缘的同时还把一些大哥给唬走。

　　运营为此可是煞费苦心地找他谈过好几次话，语重心长地劝他如果想要在直播平台赚钱，就必须放下 身段努力迎合观众，变成别人喜欢的模样。

　　在磨合了大半年之后，姜诚才开始逐渐开窍，也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看得更开也放得更开了。

　　说到底，人在江湖还是要混口饭吃的，有了粉丝才有热度，有了热度才能换来流量和金钱。

　　没钱矮三分，有钱才硬气。

　　距离今晚上的开播还有两个小时，常泽今天约了朋友出去，家里只有姜诚一个人，晚餐他随便做了个炒饭吃。

　　端着一盘炒饭坐在椅子上边吃边看手机，外面忽然有人摁响了门铃。

　　姜诚以为是送快递的，捧着手中的炒饭朝门口的方向走去，门一打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西装革履的高大男士。

　　两人彼此对望了片刻，对方冲姜诚礼貌地点一下头，“你好。”

　　顿了两秒钟，姜诚才认出来眼前的人，没记错的话他的名字叫文商，是常泽住在隔壁市的表哥，姜诚在上个月的家庭聚会上见过他。

　　姜诚也笑着点头，向他回了一句：“你好。”

　　“文哥，你过来找阿泽玩吗？他跟朋友出去了还没回家来着，要不你先进来坐坐吧，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

　　“不用了，我今天刚好到这头出差而已，顺路就过来拿点东西，等会我就回去了。”文商目光尖利，他站在门外往屋子里扫了一眼，立马注意到放在客厅角落里的一个箱子。

　　“就是那个。”他指着箱子告诉姜诚，“这是我之前让他帮忙从国外带回来的爬宠D3钙粉。”

　　文商将东西搬到车上便离开了，临走前他把一个信封交到姜诚手中，里面是给常泽的代购费用。

　　常泽在文商离开不到半个小时便从外头回来。

　　“姜小诚，你看没看见我之前放在客厅角落里的那个箱子？”他走进厨房里对站在水槽前刷碗的姜诚问道。

　　“哦，你说那个啊，你表哥不久前来过，他把东西搬走了。”

　　常泽一听，眉宇间不由现出一道沟壑。

　　“他搬走了？你就这么把东西随便给了他？你咋不跟我说一声？”他的语气有些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