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分之想 第18章

作者:音久 标签: 娱乐圈 年上 HE 近代现代

晚饭时,顾春来有些心不在焉。其它演员都扎堆坐在一起,讨论接下来的戏,只有他自己窝在桌子一角,餐盘里满满的饭菜,几乎没动。

吃完了一轮的肖若飞打饭回来,见顾春来餐盘里好多东西,就挤了挤他身旁的人,一屁股硬插了进去。顾春来还走着神,根本没注意他,他就不动声色探出勺子,从顾春来盘中偷红烧虎皮鹌鹑蛋,得逞了还要来一句“你不吃我全都吃光了哦”。

顾春来手杵着下巴,安静地往他身边推了推餐盘。

这下肖若飞不接了。他举着盛有一颗蛋的勺子,收回手。

顾春来爱吃,这东西还是顾春来爱中之爱。肖若飞记得,几乎不对自己动怒的顾春来,当年上学时为了几颗红烧虎皮鹌鹑蛋,愣是整整半天没跟他讲话。

“太阳怎么从西边出来了?”肖若飞好奇地捅捅顾春来。

顾春来干脆答:“不饿。”

“鬼才信,你从早晨到现在,就吃了个菜窝头,喝了碗稀饭就荷包蛋。”

顾春来的肚子很配合地咕咕叫了几声。他有些不好意思,从肖若飞勺里夹回蛋。“我今天……脑袋有点懵,到现在脑子还不太清楚。”

“昨晚没睡好?橙子打呼噜,是不是?”

顾春来沉默着,好半天才挤出三个字:“也不是,昨天晚上睡得挺好的。其实……我在想这个……”说完,他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递给肖若飞。

不用打开,肖若飞就知道,那是自己写给顾春来的企划书。看顾春来的表情,他有点不敢打开看。

可顾春来根本没给他缓冲犹豫的时间,直接摊平。

白纸黑字上,打了一个大大的红色问号。

“你这是什么意思?”肖若飞绷紧声音,如临大敌。

“先别急,我先把话说完。”

肖若飞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死死盯着屏幕,胡乱划,边划边讲:“你说。”

大学四年,从业七年,最开始懵懵懂懂,到现在,顾春来走了这么长的路,才能稍微多些信心,才能在上台前不吐得昏天黑地。后来演《双城》时心里虽然没底,他好歹还是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但这次不同。

他好像回到当年第一次站在剧场里,看卢师兄和老团长对戏情景。过去的表演经历,优等生,感悟力强,充满灵性,话剧界的新希望……等等等等,所有的经验和骄傲那一刻统统成空。

他觉得自己刚摸到表演的门,宛若刚出生的孩童第一次睁开眼,看到世界的模样。

“若飞,你也知道,我原来没演过电影……”

虽然答应了对方,但没待顾春来讲完,肖若飞便不满地打断他:“喂!我的毕业作品算什么?!”

“你的毕业作品对我来说就是你的毕业作品,独一份的创造,”顾春来嗤笑一声,表情随即变得严肃,“你还记得吗?你的毕业作品,十五分钟的片子,我们用了一个暑假磨剧本,准备了半年,拍了整整两个月。演话剧的时候,排练少说三四个月,多了要大半年。但这部片子围读剧本只花了一周,拍摄时间两个月……”

“《双城》不也差不多?”肖若飞发问。

“那部剧拍摄时间要长一些,”顾春来笑着更正他,“而且表演方式……我不是说他们不好,只是我觉得要相对松弛许多。”

而电影,依顾春来的理解,恨不得全身每个细胞都要演戏,能表现情绪的变化,要求更精确更到位,比电视更戏剧化,却不及舞台的挥洒自如。

之前很多人对他说,演话剧的,演电影肯定没问题。就连肖若飞之前都那么笃定,自己没问题。但他看到了天花板,看到了天花板外的天空,才知道先前的想法究竟有多幼稚。他不清楚能不能接住对方的戏,也不清楚,当二人出现在同一镜头中,自己会不会破坏了画面的平衡。

“若飞,我有点怕。”顾春来的语气,近乎求救。

肖若飞收起手机,认真看着他,说:“你跟熊搏斗过,从杰森手下死里逃生,也会怕?”

顾春来反应过来,想起那时讲冷笑话的样子,突然有些难为情,摆摆手要肖若飞别再提。

肖若飞继续讲:“还是那句话,放开去演,我看过你的表演,才敢这么说。你肯定有不足,很正常,谁都有,灿星老师也有。”

顾春来意识到,这不是同学对同学情分上的安慰,是一名电影人对另一名电影人真诚的剖白。他下意识坐直身体,目不转睛盯着肖若飞,反复思考后,说:“我做过调查,灿星影业主打电影开发制作,主打内容生产,而雁南的飞翔工作室更擅长让艺人积累人气,走得更远。”

肖若飞心有不甘,但顾春来说得一点都没错。

“我没真正做过,不知道能不能做好。我想在做决定之前慎重一些,对我自己负责,也对你负责。”

“听着,顾春来,选你,想签你,我一刻都没后悔。”肖若飞视线触到顾春来的双眼,触及过去,触及他希望的未来,“我等你,等你拍完这部戏,等你想清楚,等你不再迟疑,到时候,告诉我答案,好不好?”

周围的声音忽然变得遥远,旁边的人也开始模糊不清。他们看着彼此,天大地大,世界一隅,仿佛只有他和他。

顾春来突然感觉耳根发痒,喉头要堵不住跳动的心脏。

第16章 你金主是肖老板?

不管多担心,该发生的总会发生。

顾春来的第一场戏安排在开拍第二周某一天的傍晚时分。

这场戏不复杂,是某天杜江雪敲开周小茶出租房的门,周小茶睡眼惺忪衣衫不整,见一直联系他的母亲出现,便引对方进屋坐,屋里还有他谈婚论嫁的女友刘美杰。刘美杰负责招待客人,周小茶沏茶。

由于剧情发生在清晨,加上方裘坚持使用自然光,这场戏只能晴天的清晨或傍晚拍。今天拍不好,就只能拖到明天,一步乱,步步乱。

虽然表演难度不大,但顾春来一点也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精神可能都不够用。

十月下旬的白水天气转凉,日光也转凉,开拍前,顾春来穿着近乎透明的白色老头衫从房车走出,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全身。身后的张一橙要他披上外套,他不干,独自往前走,走到布景内,走到导演身边,头都没回一下。

这是顾春来第一场戏,但也是他戏中女友和母亲见面的第一场戏。这场戏的戏眼其实在两位女士身上,他只要表现出刚睡醒的朦胧,还有对母亲到访毫不意外。关于两位女士的交流,他没有任何特殊的反应。

方裘交待完毕,顾春来躺到属于周小茶的床上,不说话,不理人,皮肤变凉,血变热,眼神变得深沉,然后逐渐松弛,好似半梦半醒,窗外天刚刚放光。听完戏,饰演周小茶女友刘美杰的余千帆也爬了过去,盖上被子,背对他,头却向他的方向偏,双眼直盯天花板,眼神空洞,仿佛大梦初醒,一切成空。

一旁的肖若飞知道几位演员都已准备好,手攥成拳,不自觉移到监视器后方。

“开始!”

一声令下,门三响。这时镜头集中在肖灿星身上,完全没拍到顾春来,可他依旧在认真地演。他眼皮先颤了颤,缓缓睁开惺忪的眼,凝滞片刻,听到第二轮敲门声,他烦躁地拿被子捂住头,旁边余千帆推了推他,他才不耐烦地下床,穿上拖鞋,慢吞吞走到门边,音量不大不小喊着句“谁”,拉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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