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茶木
白彦听出这不在他的知识范围之内,心里着急:“确定啊,就,”声音不由小了下去,“就先生前两天不送我一条项链么,当时没注意,刚刚才发现这个单词,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感觉怪怪的。”
他正说着,对面传来一声弱不可闻的惊呼,好像主人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白彦问:“小光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又疼了?”
电话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不知道什么声音,半晌才又被董为光接起来,“啊,没有。刚刚不小心滑了一下,没事。单词是吗?我记下了,明天帮你查一下,好吗?”
白彦听出他话语里的一丝急促:“单词是不着急了,但你确定你没事哦?有事找我,别跟上次一样,进了医院才说。”
董为光的气息很虚,似乎很着急,又似乎很疲累,“嗯,知道啦。时间不早了,我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电话那头传来“嘟”的一声,白彦一颗心终于放下去了。一是董为光没事,二是董为光靠谱,没多久就会给他答案。
一夜无梦,白彦睡得很踏实。第二天很早就开工了,场务们一个个都揉着眼恨不得再睡十个小时,他却换好服装一早就到了化妆间,精神饱满地等候化妆。
周五,离杀青还有两天。陆至晖仍旧一个电话都没有,静悄悄的,跟之前约定的一样。他发现他居然有些期待陆至晖的消息,这是让他很苦恼的事情。
陆晚霁和封毅又吵架了。准确来说没吵上,而是陆晚霁单方面的碾压。起因是封毅当时看到一个路人,说他长得像陆晚霁。
“意思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大众脸是吧?”
急的封毅赶紧解释:“不是的,他长得丑。”
他嘴笨,本来想表述的意思是那个人没有陆晚霁好看,但这句话落尽本来就已经被点燃怒火的陆晚霁耳中,更是火上浇了油。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刚说他长得像我又说他长得丑?行啊封毅,学会拐弯抹角了是吧!”
陆晚霁火冒三丈,午饭都没怎么吃。
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公开,不好在人前太放肆,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于是他收工后,全程都在角落里生气。下午三点,白彦递给封毅一份微波炉打热的盒饭,同时给了个眼色。
随即,猥/琐地蹲在墙壁的另一侧偷听!
封毅哄人的方式很独特,一句话不说,就像一头憨厚的熊一样小心翼翼坐到陆晚霁身边,无助地看他一眼,没有反应。然后打开盒饭的盖子,撕开木筷的塑料袋,又看向陆晚霁,还是没反应。
他踌躇了一小会儿,把饭菜和了和,夹起一筷喂到陆晚霁嘴边。
不张口,他就不收手。
熬了几分钟,终是陆晚霁没能低过饭菜的香味,横了他一眼,骂道:
“你就这么哄人的吗?一句话都不说,气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封毅为难,他实在是不会说话,生怕又说错什么,把好不容易平息一点的怒火再度点燃。于是想了想,觉得叫他总是没错的:
“少爷。”
他往前凑过去,结果却接到陆晚霁锋利的眼刀:“你叫我什么?”
封毅前后看看,现在他们坐的地方虽然有墙壁阻隔,但谁也不知道墙壁的另一头是否有人偷听,于是犹豫:
“可我们现在在外面,万一被别人听到——”
“——你嫌丢人?”
封毅的粗眉拧成了一股麻绳,想了想,开始谈条件:“那我叫了,你可以吃饭吗?”
“哼,看你表现了。”
封毅嘴唇绷紧,显然即将唤出口的这个称谓很挑战他铁血硬汉的底线,但对上恋人气呼呼的脸,他犹豫再犹豫,终是开了口:
“宝贝。”
陆晚霁见他一副要英勇就义的表情,又气又想笑,“干什么?”
“吃点东西吧,我喂你?”
“哼,这还差不多。”陆晚霁勉强下了这个台阶,也不要他喂,接过纸盒就开始扒饭,一大口饭鼓囊囊的含在嘴里,活像个包子。
“肩膀过来。”
吃了两口草草压住饥饿感,陆晚霁开始有了更高的追求。封毅会意,往他那边挪了挪,身体微微倾斜,让他把头靠上来。
一墙之外,白彦背靠墙坐着,眼睛望着百里无云的天,心中突然生出几分感慨。
陆晚霁不是一个蛮横的人,却在封毅面前蛮横了。他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也在封毅面前小心眼了。
生气了,急眼了,封毅也不嫌烦,就默默地坐过去哄他。一会儿吵吵闹闹,一会儿岁月静好,这样的感情太契合了。契合到,找不出出格的位点。就跟董为光说的那样,就像月光是白色的,没有理由。
他有点明白这两天为什么心里空了,因为之前,心房的门曾经打开过,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那人看上去很有距离感,却对他无微不至,他心情不好了,方向盘立马转向美食餐厅,跟他说“今晚月色真美”。
那人看上去很凶,真把脸色沉下来,全家没一个敢吭声。却担心他被吓到,还像高中生上课那样偷偷给他传微信。
那人看上去杀伐果断,却在喝醉酒的时候很是粘人,抱着他在沙发上摇来摇去,一会儿叫他“彦彦”,一会儿叫他“小豹子”。
白彦望着天上的云被风吹得一点一点地挪动,心里仿佛就跟白云似的,突然变得柔软。
“嗡嗡”,手机响了两声,是董为光发来的微信。
他慢条斯理地打开,里面静悄悄躺着一句话:
“笨白白,Schatz不是英文,是德文啦。意思是——珍宝。”
德文,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第一次见面的苏黎世,就是说德文的地方。
“原来这么早就惦记上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