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曲道半
一身学士服的戚果拿着手中的毕业证书,正在与自己的导师合照。与上辈子毕业之后直接选择进戚氏不同,他这辈子则是选择了继续读研,因此大学毕业还只是一个开始。
毕业典礼上戚果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台上的风姿赢得了不少学妹的青睐,都在交头接耳想要找这个学长的联系方式。
他在台上口齿流畅地背着发言稿,心中却想在着一件事:哥哥怎么还没出现?
早在几个月之前陶鹤就说要来参加他的毕业典礼,然而都到了此时此刻,他站在视野最好的主席台上发言,却也没能在一片泱泱人群中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这不禁让他有些纳闷了。
难道被哥哥放了鸽子?不会……他们俩也好久都没见面了。他就不信一个月没见他的陶鹤能忍得住。
纵使脑子里已经开起了呜呜呜的小火车,戚果表面上还是有礼温和,对着叽叽喳喳向他靠拢的学妹们报以友善的笑容。
“咦,那边怎么突然来了那么多黑西装的人?”忽然有人这么惊叹道。
“我的天,他们还都戴着墨镜,太夸张了吧!又不是黑社会。”
戚果顺着引起人群嘈杂讨论的方向看过去,只一眼便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他这一笑却又和刚刚那般温和却疏离的微笑不同,多出几分纯真来,令几个女孩子看了都忍不住脸颊发红。
几个戴着墨镜的黑色西装男子气势汹汹地朝着戚果走来,那般架势令周围的人都有些不安,误以为他们是来寻滋挑衅的,而令人跌破脸皮的是,那几人走到戚果面前时竟恭敬地向他弯下腰来行礼,接着领头人凑到戚果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引来他又一次的笑容,随即便潇洒地跟在他们身后走了。
“我的天,这学长什么来头?真的是那个?”目睹了全过程的男同学忍不住道。
“管他呢,只要帅就好了。我也好想像学长那样帅啊……”他的同伴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作出了一番有些给里给气的发言。
戚果随着那几个黑衣人走向学校的侧门,果不其然,一辆他见过多次的黑色轿车停在那。他熟门熟路地坐进副驾驶座位,屁股还未坐稳,人已经被一双手搂了过去,嘴唇也被亲密地吻住了。
久违的亲吻让他心头一颤,便也回吻过去。经过这几年的锻炼,他也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新手变成了技巧不错的高端玩家。当然,这都还得多亏了总喜欢亲他的陶鹤。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气氛分明还暧昧着,戚果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哥哥,你搞那么大的架势做什么?”
就因为他在这个城市上学,陶鹤竟然也就把手伸到了这边。两人已经在一年前开始同居,为了站稳脚跟,陶鹤这段时间十分忙碌,总是回时不时地要消失一阵。
“想你了。”陶鹤手还搭在他脖颈上,指腹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肌肤。他才不管这是不是架势大,最好是让所有人都望而生畏,再也不敢打戚果的主意才好。
“再亲一次。”话音还未落,他便又想亲上来。
这一幕似曾相识,仿佛很早以前陶鹤哄着他讨亲亲的时候也是这般先斩后奏,话还没说完动作已经先开始了。
“不——行——”戚果忍着笑用手挡住了他迎上来的唇,“哥哥的车不能停太久吧?”时间长了,他也不像是最开始的那般青涩害羞,面对陶鹤耍的无赖,他自有招数。
陶鹤一阵默然,最后露出个可怜巴巴的眼神,便老实地转身过去发动了车子。
只是这车子最后开到什么地方,停车之后人能不能下车,这就不是由戚果来决定的了。太久没吃到新鲜的大苹果了,他——没办法忍住。
第74章 包养洁癖幽灵01
“一号机机位准备就绪了吗?”向云飞向着右方大喊,又抬起手调整一下鸭舌帽的帽檐。这三伏天热得很, 闷热的太阳几乎把拍摄现场的每个人都晒得像只刚煮熟的虾子。
与这炎热的天气完全相反, 他们所要拍摄的却是一部即使天气再怎么炎热, 也能让人瞬间冒出冷汗毛骨悚然的恐怖电影。
向云飞看着一号机的摄像师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就位, 便用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将卷起的剧本往手里一拍, 大声道:“各机位准备,三、二、一,开拍!”
今天要拍摄的场景是女主角从昏迷中醒来,却发现自己不知为何身处于一片静谧的森林。这个地方诡异的安静,就连虫鸣鸟啼也听不到任何一声。她起初只是觉得迷惑, 但在这种令人不安的寂静之下,却越发感到害怕, 尤其是在她察觉到自己怎么走都只会回到原点之后, 这种恐惧让她一下子就失去了冷静,开始漫无目的地在森林中狂奔起来。
这一段剧情是电影开头的小高潮,为了营造出氛围,向云飞的要求是用一个完整的长镜头来记录女主角无助的奔跑过程。
“一号机准备, 她一开始跑你就跟上。”向云飞再次叮嘱了一番, 看对方再次朝自己点头, 便走到屏幕后面看了起来。女主角的演技不差, 他很放心,只要一号机能拍到,这一条就有希望能一次通过。
只见女主忽然尖叫一声, 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似的,忽然拔足向前,头也不回地奔跑起来。在她的身后竟然弥漫起了诡异的白色雾气,像是要把她吞噬进去一样,锲而不舍地跟在她身后。
那是向云飞一早就吩咐好的干冰机正在运作。随着烟雾升起,女主逃跑,负责一号机的摄影师也拿着摄像机跟在女主身后跑了起来。为了达到向云飞追求的效果,他整个人甚至有一半已经淹没在了干冰机制造出的白雾之中。
或许是因为所有人都十分配合,这一段拍得非常顺利。看了成片的向云飞满意得嘴角几乎要咧到耳边上,鼓掌道:“辛苦大家了!这段过了!”
尤其是长镜头,几乎拍出了最理想的效果。在等待下一条拍摄的过程,向云飞特意找了过去,只看到对方正背着身。他走过去,伸出手想拍拍他的肩膀,却发现自己的身高有些不够,非要拍肩膀的话就像是巴着人一样。他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心想这人长得可真高挑,面上却不在意地笑道:“小戚啊,刚刚辛苦你了。”
被他称作小戚的人闻言转过头来,一双眼睛直直看向向云飞。向云飞心里咯噔一下,竟是被他这一眼吓了一跳。
不是因为这一眼有多凶恶,不如说这一眼甚至干净利落,不带一丝情绪。当导演久了,好看上镜的眼睛向云飞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可是他却从未见过如此令他……印象深刻到有些心悸的眸子。
仿佛世间最浓重沉郁的墨意都凝在了那一双瞳孔之中,纯粹澄澈到无论什么描述都只是多加累赘。若说仅是如此,向云飞最多也只是赞一句好看,最令他心悸的却是挂在他长睫上,几滴分明的泪珠。就像是点墨在纸上缓缓润开,泪意给那双眼睛添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雾气。
向云飞不由自主地屏紧了呼吸,仿佛一呼一吸之间,那几滴透明的珠子便会因此簌簌地砸下来。然而已来不及了,因他只说了一句便不再出声,对方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泪珠便迫不及待地从他鸦黑的垂睫上滚落下来,砸碎在不知何处。
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泪珠破碎的清响,向云飞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舌头,结巴道:“小戚……你……你怎么哭了?”
小戚是这几天刚到剧组的,他之前对这人也没什么印象,却完全没想到……我靠!为什么一个男人哭得这么好看?他刚刚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要伸出手去,接住那几滴落下的泪珠。
“我的眼睛很敏感,刚刚被干冰机熏了一下,有点受不住。”他的声音也是和玉石落盘一样的清冷好听,如果不是为了保持自己靠谱导演的形象,向云飞已经扑上去问他要不要去出演自己下一部电影里的角色了。
“这、这样啊……”
向云飞有些艰难地开口,见那双眼眸还在盯着自己,时间一长,似乎又隐隐有浮出泪意之兆,他心头一跳,忍不住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
——他得缓一缓那种心颤的感觉。
结果一直到今天的拍摄结束,向云飞还是没忍住时不时地偷瞄人家。这真是没办法,他一开始是做MV导演出身,最喜欢的就是拍摄他认为最具有的美感的东西。至于后来怎么转型做了小成本恐怖片导演,他也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似乎正如他所言的“眼睛很敏感”,向云飞看他几乎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拿出纸巾来擦拭眼泪,然而他的工作态度又特别认真,有时候专注于拍摄,眼睛里分明已经蓄起了眼泪,却倔强地不肯掉落,看得向云飞心焦难耐,恨不得就当场喊停,让他先把眼泪擦一擦。
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今天的拍摄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十点,总算是结束了。从明天开始就是最辛苦的夜戏,向云飞大手一挥,让剧组的人放了一天的假。
散场之前,有个化妆师忽然说了一句:“晚上大家注意好安全,我昨晚也没睡好……总觉得这里有点邪门。”
为了取景,整个剧组现在是跑到了一个偏僻小县城的深山之中,住的地方也都是村子里临时给他们收拾出来的客房,住了也有几天了,也不知道是说着好玩还是确有其事,剧组里开始流传着“晚上会被鬼压床”的流言蜚语。
向云飞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从不相信世界上会发生这种事情,因此对于这类流言他也只是听听。这会再一次听人提起,他竟忽然转过头去寻找那个他在意了一天的人。
……虽然十分不厚道,但是为什么他已经脑补出了对方被吓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