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苏里
盛望:“???”
越是这么说他就越要看了!他掏出错题集,还没来得及翻,一张纸片从里面滑落下来。
那是一张从某个习题集上随手扯下来的页面,边缘很糙。上面有一道题被人用红笔划了线,标了个龙飞凤舞的五角星。
盛望捡起来仔细一看,发现那是一道物理题,题面很熟悉,虽然不是完全相同,但跟今天物理试卷的最后一道大题极其相似。
江添说:“这套习题全年级都练过,除了你。”
“……”
如江·神棍·添所料,盛大少爷的心态当场就崩了。
尽管盛望被打击得有点恍惚,但强大的职业素养使他在下午考试前恢复了理智,并且化悲愤为力量,后三场考试顺风顺水。
附中的周考成绩一向出得很快,第二天,高二年级开始流传一个谣言,说A班新转来的那个帅哥一个礼拜的功夫,总分直提近50,年级排名往前窜了将近100位。
整个年级都轰动了,谣言持续散播了一节晚自习,又于第二节 课上被各班老师辟掉了,并对内容做了官方更正。
周考真正的结果是:盛望总分提升62,光化学单科就从60多冲到了90,年级排名上升了127位。
疯的人更多了。
第23章 处罚
这一晚, 盛望成了全年级的议论中心。
最疯的是A班同学, 这帮学霸们明明自己分数很高, 却好像八辈子没见过一百多名似的,亢奋得像吸了笑气,围着盛望的桌子聚众吹牛皮。
高天扬领吹, 学委宋思锐辅助。
当事人盛望却垂着眼,两手搁在桌肚里玩手机。他捂不住这俩活宝的嘴,只能随他们闹。
“纵观全年级, 还有谁敢一周往上蹦100名?”这是高天扬。
“没有人!”这是宋思锐。
“盛哥你就说吧, 是不是想抢我们老宋学习委员的位置?”还是高天扬。
“???”宋思锐一脸迷惑,又应声说:“我可以忍痛割爱。”
“体面!”高天扬冲他竖了个拇指。
“大气!”宋思锐也给自己竖了个拇指。
桌肚里, 江添正发来微信说晚自习下课不用等他,盛望反正也无聊, 给他连甩了七八个表情包。
罐装:问,世上有什么办法让这俩说不出话?
江添:没有。
罐装:你不是高天扬发小么你管管他。
江添:……
江添:不是妈。
“不是, 盛哥你笑什么呢?”高天扬实在没忍住,伸头看了一眼,奈何角度不对桌面挡着, 什么也看不见。
“没什么。”盛望顺口回了一句。
高天扬眯起眼睛开始坏笑, 宋思锐也晃着食指说:“有情况啊盛哥——”
“什么有情况?”盛望压根没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他又关掉几个界面,这才把手从桌肚里抽出来。
看他表情确实茫然,高天扬又没劲地收了坏笑说:“算了,还是说成绩吧。说真的啊,你这次蹿得实在太快了, 我行走江湖多年,没见过这么往前蹦的。你排名上100比我们辣椒妹妹体重上100都快。”
“你不想活了?”盛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就听旁边辣椒一声爆喝:“高天扬你再说一遍?!”
辣椒作为能挤进年级前五的大佬,由于实在不守规矩,经常跟大家一起受罚,深入基层、广受喜爱,谁开玩笑都带她。其中高天扬嘴最欠,时常遭其毒打。
话音刚落,辣椒的书就穿越人群直飞过来。
高天扬一声卧槽,低头就躲。盛望紧随其后,也歪头让了一下,让完他才意识到不好,书奔着江添的脸去了。
刚意识到,就听身后“啪”的一声响,江添把书挡下来了。
他拎起书,无语地看着高天扬,后者立刻双手合十冲他拜了拜,把书恭恭敬敬给辣椒送回去。领吹的一跑,其他人作鸟兽状散了。
他们逃荒一样溃不成军,盛望靠在椅背上活活看笑了。
“清净了?”江添冷冷淡淡的声音忽然从耳后响起来。
这人嗓音太低,小声说话的时候总招得人耳朵痒,盛望“嗯”了一声,忍不住捏了捏耳垂。
江添又说:“那把椅子往前挪一点,别抵着桌子抖。”
盛望:“……”
行吧,痒不痒也分内容。
虽然牛皮没吹尽兴,但A班的学生大多默认了一件事——市三好的名单至少有两个已经定了,一个是稳稳钉在年级第一的江添,一个是开火箭的盛望。
用班长李誉的话来说,就是“恭喜呀,你们可以提前开始庆祝了”。
结果成绩公布的第二天,这两位就被恭喜进了政教处。
负责传口信的是徐小嘴,他被他爸拎过去当苦力,搬了一堆练习册回教室。进门第一句就是“江添盛望,去一下笃行楼,徐主任找。”
他大概是A班最老实的人之一,在学校也从不管他爸叫爸,当然也不敢叫大嘴,总是规规矩矩叫徐主任。
“找我俩?”盛望转过头跟江添面面相觑,问小嘴:“有说什么事吗?”
“没有。”小嘴老老实实地说,“反正他是笑着说的,应该是好事吧?可能就是市三好。”
盛望和江添将信将疑地去了政教处办公室,一进门就看到了皮笑肉不笑的徐大嘴以及低头站着的翟涛。
这踏马能是市三好???
盛望当时就想把错报军情的徐小嘴手刃了。
大嘴笑眯眯地打量着盛望,又看向江添,几秒之后脸倏然一板,唾沫横飞地咆哮道:“能耐大了是吧?!周考当天打架!还挑在人流量最大的喷泉广场!你就说说你们想干什么?!啊?搞表演赛啊?!”
他刚喘一口气,办公室门口突然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报告!”
徐大嘴惊一跳,没好气地看向门口。盛望也跟着看过去,就见高天扬跟着徐小嘴一起过来了,刚刚喊话的就是高天扬。
“你又回来干嘛?!”徐大嘴正在气头上,对着儿子也毫不客气。
“报告。”徐小嘴规规矩矩开了个头,说:“B班的练习册还没搬,我找高天扬来帮忙。”
徐大嘴说:“当我不知道高天扬什么德行啊?还你找高天扬,肯定是他自己要求跟过来的,就想来凑热闹。”
徐小嘴讪讪地抿了一下嘴唇:“也不是。”
“好奇心满足了?”徐大嘴说,“把练习册搬了赶紧走!”
高天扬却没动,他狠狠剜了翟涛一眼,理直气壮地对徐大嘴说:“我也打架了,为什么不找我!”
“你动手了么?”徐大嘴没好气地说。
“动了!”
“动个屁!”徐大嘴手指点着窗外说:“你当学校那些摄像头都是死的啊?别瞎凑热闹,给我出去!不然我加罚信不信?”
高天扬还想说什么,被深谙他爸脾气的徐小嘴拖出去了:“别回嘴,越回越气。”
办公室门被徐大嘴重重关上,翟涛憋不住了:“报告。”
“说。”
“我他——”翟涛下意识想骂人,话都出口了才意识到自己在哪儿,又不情不愿地憋回去:“我也没动手!为什么也要站在这?”
他妈的他从头到尾都是被打的那个,脸上划痕还没消呢!
徐大嘴绷着脸的时候确实有几分政教处主任的威严,他盯着翟涛看了半天,没再用那种咆哮的口吻:“你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
明明是平心静气的语气,却比咆哮更让人忐忑。
“不知道。”翟涛梗着脖子不耐烦地说。
“我们学校虽然不算省内最好,但也是百年名校了。一百年去糟粕取精华发展成现在这样的教育模式,不说最科学,至少教书育人是足够了。你在这呆了一年多,就学会了骂人死要饭的,学会了推人下台阶?”
翟涛抿着嘴唇重重呼吸着,片刻后说:“我没有——”
“我说了,摄像头不是死的,当天围观的同学也都有眼睛有耳朵。”徐大嘴看他那德行,也懒得费口舌,他摆了摆手说:“行了行了,我也不是来听你狡辩的。我既然叫你们来,就是多方论证过了。”
“你呢,我不想多说了,你自己心里清楚。”徐大嘴又转向盛望和江添:“至于你俩,我知道你们初衷不一定是坏的,但是!”
他加重了语气,说:“解决的办法千千万万种,你们怎么就非要动手呢?当着全校的面打架特别帅,是吧?哎书包扔得特别远,是吧?”
盛望眼观鼻鼻观口,看上去似乎反省得很深刻。
他生得白净,眼尾很长又微微下撇,笑起来神采飞扬,垂眼的时候却极具欺骗性,三分无辜脸七分书卷气,看得徐大嘴噎了两回。
“你刚来的那天我还跟别的老师说,你一看就是那种特别乖的学生,结果呢?!你就这么证明给我看啊?!”
徐大嘴越想越气,拿起桌上的保温杯灌了两口茶,又呸掉茶叶沫子,这才说:“你们不是喜欢被围观么?不是喜欢在全校人面前表现么?喏——教学区三号路,贯穿教学楼、食堂、宿舍楼,这舞台够气派吧?给我扫梧桐絮去,刚好给我们保洁人员省点力。”
他竖起一根手指说:“不用久,一个礼拜。就这个礼拜,每天上午大课间拿着扫帚准时报到,我找人盯着你们。你们这些兔崽子,不丢几回脸都不知道人生路有多长!一个礼拜扫完,到我这里来领正式处理结果。”
徐主任一通气撒完,三个人斗殴分子就走上了扫大街的路。
刚扫两天,盛望就想撒泼不干了。
倒不是因为丢人,每天大课间各班都得去操场,他们只要避开大部队来回的时间点,三号路就清清静静见不到人影,自然也谈不上丢人。
真正让盛望崩溃的是梧桐絮本身,这玩意儿是踏马人扫的吗???
前脚刚扫完,后脚风一吹就能飘一地新的,还往人身上飘,扎脸都不是最难受的,扎眼睛那才叫令人绝望。
这天风大,盛望被扎了好几次眼睛,眼圈一周都揉红了,隔一会儿就得扶着扫帚抻眼皮。大少爷烦躁的时候会自闭,连带着五感都一起闭了,处于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六亲不认的状态。
他第N次被扎眼的时候,隐约听见有人跟他说:“别动,头发上有草屑。”
盛望没反应过来谁说的,张口就回嘴:“关你屁事,我养的。”
他左眼眨出一片生理眼泪,总算把扎眼的东西弄出去了。刚松一口气,忽然意识到刚刚说话的好像是江添……
盛望愣了一秒,眯着一只眼睛扭过头,就见江添正从他上方收回手。
“你说什么来着?”他讪讪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