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前任的白月光看上了 第17章

作者:普通的鹿 标签: 因缘邂逅 都市情缘 业界精英 近代现代

  谈恪收到红包的时候,正在听肖助理说厚学奖评选的事情。

  肖助理汇报到一半,突然听见自己老板在笑,不由得抬头:“谈总,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你继续。” 谈恪点了那红包,看见数额,再次笑了。

  肖助理狐疑,但继续汇报:“如果我们要求换场地并且承担费用,兰大没有理由不接受。但是我们对新场地的要求比较特殊,很难找到现成又完全合适的。”

  厚学奖学金是长鲸资本出钱,但资金管理和运作完全独立于长鲸,连评委都是兰大自己出的。

  谈恪不想破坏奖学金评选的公正性,他只想在尽可能的范围内,给谢栗创造一个舒适的环境,保护他的自尊。

  谈恪低头想了想:“我记得顶楼那个会议室装修完一直没用过。”

  “是。” 肖助理点头,“面积太大了,没人用。”

  谈恪沉吟:“帮我联系一个室内活动的场地设计师,越快越好。”

  肖助理出去后,谈恪才回了谢栗的消息。

  谢栗捧着手机从教室里出来,对着屏幕上的“利息呢”三个字,笑得像朵小菊花。

  只是这好心情没能维持很久。

  谢栗听过谈恪说的那些道理,也觉得十分对。但当他试图在程光面前读英语,舌头就又不由他控制了。

  他想要勇敢地开口,但是身体仍旧沉浸在旧日的恐惧里。

  连程光都看出不对劲了:“栗啊,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练习过吗?”

  谢栗点头。

  程光为难地挠头:“我看实在不行,你就跟老板说不去了吧。你现在也不缺钱。咱们就等以后练好了,再去。”

  谢栗捏着稿子。

  稿纸边缘被反复折叠揉捏,泛起了毛边。他觉得自己也像这张纸一样,已经被揉得软弱无力了。

  他轻轻地开口:“不是,师兄,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怕我一辈子都好不了。”

  作者有要说:  一个短小的过渡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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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替人写字条的工作人员小方:您好,听说您想认识我。

第18章 人马座 一

  程光下班后,谢栗独自留在了办公室。

  沮丧和低落包围了他。

  他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看谈恪给他的回复。

  他揉揉眼睛,给谈恪发信息:我可能还是不行。如果我没有那些口音就好了。

  -- 他就不会经历嘲弄和轻视。

  谢栗扣过手机,终于有点明白沈之川所说的“卵巢彩票”,到底意味着什么。

  手机响了。

  【谈恪:但它也是你的一部分。】

  谢栗发怔,信息不断地涌入。

  【谈恪:假如泡沫宇宙*和古斯模型*成立,考虑到我们已经观测到了引力波,这个理论存在相当大的可证实空间,那么就意味着也许在我们这个宇宙外部还存在着无数个宇宙,无数个地球,和无数个你。】

  【谈恪:无数个你会有无数种命运,其中有口音的那个你存在的概率,会低到一个很小的数字。】

  【谈恪:如果将你有不好听的口音这个事件看做一个随机变量,使产生某种特定口音的概率服从单调函数,加入与此不相关但不一定独立的非零相关系数的其它事件,从你遇见那个英语老师的那一天起,到眼下的此时此刻,在这个时间区间内产生一个这样的你的概率,是无限小的,小到世界上所有计算机的算力加起来,也无法算出。】

  【谈恪:它不好,但它很珍贵,因为它是与你黏着共生的。】

  谢栗抱着手机发了好久的呆,他想起自己初中时候的事。

  他从小数学就很好。

  但福利院里有问题的孩子太多,一个健全又安静的小男孩不会得到太多关注,直到谢栗的数学老师找上门来,推荐谢栗去参加奥赛培训。

  只是福利院有自己的顾虑。

  奥赛培训不是免费的,要交一大笔钱,而福利院本身运营依靠财政拨款,十分吃紧。

  而且培训地点离福利院非常远。如果谢栗在来回的路上出了意外,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也要承担责任。

  可谁有功夫天天接送他去上奥赛班呢?

  说到底,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福利院的工作只是养家糊口的工具罢了。

  福利院拒绝这个提议后,数学老师惋惜之余仍不死心,干脆推荐谢栗跳级。

  他用自己的业余时间,免费给谢栗补课。不仅自己给谢栗补,还召集其它老师一块给谢栗补。最后谢栗顺利通过考试,从初二跳到了初三,直接去参加中考。

  中考前,数学老师专程提着礼物,带着谢栗做过的所有模拟题,孤身去找自己在市重点高中当老师的同学,并且在对方的指点下,给谢栗报名市重高的区县优秀生的选拔考试。

  考试那天是个艳阳天,数学老师在考点外等了三个小时,不舍得买水,却给谢栗买了一盒冰淇淋。

  谢栗忽然感到羞愧。

  他怎么能够在接受了这么多的善意后,还大言不惭地埋怨自己没有一张卵巢彩票?

  明明,他已经握着最好的那一张了啊。

  他擦擦眼泪,回复谈恪一个表情,放下手机,捡起刚才被自己赌气扔到地上的稿纸。

  他已经走到了这里。

  大家都在推着他走,他没有理由因为摔了一跤,就躺在地上永远不起来。

  程光第二天早晨来上班,一推门,看到一个头发蓬乱,眼底乌青的师弟,惊道:“栗啊,你不会在这熬了一夜吧?”

  谢栗正在读他的稿子,一听到程光进来的动静,嘴巴顿时就不利索。

  他站起来关上门,拿出一副眼罩和耳塞,对程光说:“师兄,我背稿子给你听,可以吗?”

  程光不明白他搞这套行头干什么,但还是爽快点头答应。

  起初还是难以张开口。程光的存在感太强。

  虽然视听被阻绝,但阻绝不了人的气息。

  谢栗攥着自己的手心默数,以期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是程光还在等着,也许下一秒就会开口 -- “栗啊,你好了吗?师兄还有事呢”。

  这样的想法愈强烈,就愈发张不开口。

  突然头发被人揉了一把。

  谢栗掀开眼罩。

  程光举着一张纸站在他面前,纸上写着:师兄不催你,不着急,咱们慢慢来。

  程光就是那种理科学院最普通的男生。黑框眼镜,寸头,运动鞋,格子衬衫,常年背着一个不知名品牌的黑书包,冬天再套一件三原色羽绒服,不善言辞,有点木讷。第一次给老婆送花想搞点创意,结果买了一束康乃馨配小雏菊,学别人给老婆买口红,结果买了三只一模一样的死亡芭比粉。

  程光结婚早,妻子是英语老师,孩子才一岁,家里事情很多。但他从来不找借口把事情推给谢栗做。相反,在得知谢栗的身世后,时常不动声色地照顾自己的师弟。

  谢栗压着泪意,使劲点点头。

  他有那么好的师兄,那么多关心他的人,他凭什么爬不起来?

  谢栗再次把眼罩带回去。

  心脏在胸腔里砰砰跳个不停。

  他的身体还是紧张,但师兄无声的等待,令他在黑暗中生出了一丝与自己的身体对抗的勇气。

  第一句话干涩地从喉咙眼里蹦出来。

  自己的声音经过骨骼传播进入大脑,听起来模糊又奇怪。

  程光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二句话,他犹豫了很久才开口。

  他努力把嘴巴张大,让自己的声音清晰而响亮。他费劲地区分长短元音,重重地把舌头咬在上下齿之间,尽力发出一个标准的齿音。

  谢栗背诵得缓慢而沉重,听着不像是歌功颂德的文章,倒像是给谁葬礼上的悼词。

  他摘掉眼罩时,出了一身汗。

  程光递给他一张纸:“快擦擦汗。”

  谢栗不安地接过来:“师兄,你觉得行吗?”

  程光犹豫了一秒,非常肯定地说:“行,我觉得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星期四晚上,谢栗给方教授发信息,说自己这周有些忙,下周再去看她。

  方教授很快回信,嘱咐他安心学习,别担心书稿的事情,有时间再来做客。

  他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花在了背诵那篇演讲稿上。程光白天在办公室里给他当听众,晚上回家睡觉,梦里都是尊敬的领导老师,和系主任刚刚植发过的半秃脑门。

  离奖学金复试选拔还有三天,谢栗收到了一封新的通知。

  复试地点被改到了长鲸资本的顶楼会议室。

  复试形式也有改动。候选者将以匿名的方式进行演讲和问答的录音。评委对匿名录音进行评选,在评选结果公开前,谁也不会知道录音提交者的身份。

  也就是说,公开演讲取消了,面对面问答也取消了。

  谢栗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抓着程光大喊:“师兄我有救了!”

  晚上在自己寝室里,谢栗突然回过味来。

  怎么会突然改评审改场地,还改到了长鲸资本的顶楼会议室?

  谢栗隐约怀疑是谈恪的手笔,可能还和自己有关,但这么想未免也太自作多情。

  他一把将自己裹进被子里蒙住,生怕这点自作多情叫人给发觉了。

  复试当天早上,沈之川还专门过来了一趟,提议开车送他过去。

  谢栗哪敢劳动他师尊大架,自己坐地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