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普通的鹿
“这个时间你这么忙,本来就应该把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更何况你还在那里和学员起冲突受伤。现在就先停了吧,等你以后有时间了再说。”谈恪的语气理所当然,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医院离得不远,说话的功夫就到了。
谈恪刚把车停好,谢栗就气鼓鼓地从车里跳下去。
“你太过分了!你应该先问问我的想法啊。你怎么能替我决定,还告诉杨老师以后我都不去了?”
谢栗生气得要命,包都忘了拿,只想离这个莫名其妙突然开始不讲理的人远远的。
谈恪从车上下来拦住他:“栗栗,这是为你好。”
谢栗立刻炸了:“你都没问过我的想法,怎么就是为我好了?”
“我没事先和你商量是我不好。但是如果你听我说完,你会也赞同我的决定。” 谈恪攥着小男生的胳膊,还不敢用力怕弄疼他,又要防着他突然挣开跑掉,简直轻不得重不得。
“那里是我带你去的没错,这也是我欠考虑的地方。那些孩子和普通孩子不一样,需要特殊的沟通技巧。今天你和学员起冲突,也说明你和他们的沟通不顺畅。再加上你现在这么忙,该把主要精力放在重要的事情上。不重要也不擅长的事情先往后放一放,以后再说,是不是更好?”
谈恪的逻辑清晰,有理有据。
但谢栗哪怕心里承认他说的有道理,还是对他先斩后奏的行为很生气:“可就算是这样,你应该也先和我商量,然后由我自己出面去告诉杨老师啊。怎么可以跳过我的意愿,直接就去找杨老师呢?”
谈恪松开他的胳膊,叹了一口气:“栗栗,你真的不明白吗?”
谢栗睁大眼睛,表示自己就是不明白。
谈恪再度叹气:“栗栗你想想我。我好几天没见到你,再看到你的时候,就是你受伤了。换了你是我,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担心?”
强势惯了的人一旦示弱起来,效果是成指数增加的。
被谈恪这样一讲,谢栗也觉得有点对不住对方了。
可不么,他最近忙得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男朋友了。
谢栗一旦自己心虚起来,脾气就下去了。
他软下声音,反手去拉谈恪抓着他胳膊的手:“对不起嘛,怪我让你担心了。”
谈恪握好小男生的手,牵着他往医院里走。他亲亲谢栗都不舍得太用力,生怕弄疼谢栗。漂亮的小男朋友天天在他身边晃,他都快憋出毛病了都舍不得把人往床上领。就这么恨不得捧着含着的宝贝,让别人搡一把,在腰上撞出那么深一块淤青。
谈恪心里恼火得要命,偏偏对方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他有火都没地方撒。
在医院折腾了一圈,还拍了张片子,最后医生确认谢栗只是普通的挫伤,连药都不用擦,当场就能活蹦乱跳。
谢栗被解除警报,蹦蹦哒哒地往外走:“你看吧,我就说了没事的。”
谈恪拎着他的包跟在后面,操心地叮嘱:“医生也说让你注意不要剧烈运动,老老实实养几天。”
谢栗坐上车,拉上安全带:“其实我也没什么事,杨老师那里我…”
“不行。” 谈恪都没听完,就一口回绝了,“等你养好了再说。”
谢栗心里有点不太痛快了。
他在省城读高中住宿在那里以后,基本就很少有人干预过他的生活了。
只要做事不出格,老师和福利院都不会管他。甚至包括当年志愿填哪些学校,专业报什么,也都是他自己决定的。
乃至于上了大学以后,他就更是万事由自己了。
这么猛然冒出一个人来,先前是管他吃饭睡觉。谢栗为了既维持自己的生活又不和谈恪吵架,不得已之下没少糊弄谈恪。
这种逼不得已的谎话本来就让谢栗很难受了。而现在对方更进一步,干脆直接替他做了决定。
谢栗以前上学的时候,也听过同学吐槽自己的父母**,也没少见同学背着父母阳奉阴违。
他可万万没想到这一天还能轮到自己头上。
谢栗想和谈恪好好谈谈。
他一路上靠在副驾驶里闭着眼,在心里想着该怎么和谈恪说。
谈恪只以为他是困了,也没叫醒他,尽量将车开得平稳。
车在餐厅门口停下时,谢栗才睁开眼坐了起来:“谈恪,我有话想跟说。”
谈恪俯过身来在谢栗嘴角亲了亲。隔了好几天才能再吻芳泽,谈恪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自制崩塌。
“想说什么?” 谈恪顺手替谢栗解了安全带,上下打量自己的小朋友,“我感觉你又瘦了。今天带你吃个饭就送你回去休息,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忙你的事。”
谢栗含在嘴边的话忽然就有点说不出来了。
其实,真的关心他关心到生活细节,在意他有没有吃好睡好,有没有长胖的人,这么久以来,也就只有谈恪一个而已。
虽然谈恪的关心和他想要的不一样,虽然谈恪关心的方式有时候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
可是如果真的讲出“你不要总是管我”这样的话,未免也有些不知好歹吧。
第42章 银河系 二
谢栗是个北方孩子, 总是吃不惯兰城重糖重酱的当地菜, 谈恪又不吃葱姜蒜。两个人其实能吃到一起很不容易。
但不知是巧合还是谈恪都有细心研究过, 他选的餐馆谢栗每次都吃得很开心。
点完菜,谈恪照例要加一句不要放葱姜蒜。
谢栗揉着腰坐在旁边不说话。等服务员走了以后,他抱着自己的胳膊趴在桌子上,很好奇地看着对面的男人:“谈恪, 你为什么不吃葱姜蒜?”
谈恪正拿着手机在看邮件, 过了几秒才慢慢地说:“不太喜欢那个味道。”
谢栗噢了一声, 还想问什么。谈恪朝他招招手:“过来,给你看个东西。”
谢栗乖乖地坐过去,谈恪揽住他给他看自己的手机。
邮件是肖助理发的, 附了五套房子的详细信息。
谈恪挨个解释给谢栗听。
“这一套在市中心, 去你的学校很方便, 地铁就坐五站。但是这一块交通不行, 经常堵车。”
“这一套其他条件都不错, 但是面积小了一点,只有四室两厅。”
“这一套是个别墅, 在江边环境好。但是离你学校就远了, 不过你要是愿意开车也可以。”
谈恪说着在谢栗脑袋上揉了揉:“有驾照吗?”
谢栗茫然地摇头。
他的日常完全游离在买房子这种话题之外。
小男生莫名其妙地听了一会,才扭头问谈恪:“你要买房子吗?”
“嗯, 打算买一套。” 谈恪说,“现在那套房子小了, 以后你住过来得有自己的书房衣帽间。我在市中心倒是还有一套, 不过那边小姑可能会搬过去。再者既然是给你住, 还是按照你的喜好买一套重新装修。”
谈恪在谢栗的脑门亲了亲:“写你的名字好不好?”
谢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啊?别别,我不要这个。” 谢栗吓得连话都快不会说了,“这么贵的东西,我不能拿。不要写我的名字。”
谈恪没想到谢栗的反应会有这么大,从新把他揽进怀里,温和地解释:“写你的名字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住的时候能把那里当作是自己的家,更自在一些。”
谢栗拼命摇头:“那也太贵了,我以后可以买自己的房子,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谢栗完全被吓到,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
如果谈恪是送给他几千一万的东西,他还会觉得特别开心。但一套房子怎么也得几百万吧,这么一大笔钱他怎么敢收?
他收下了,拿什么还?怕是这辈子都还不起了。
谈恪还想说什么,谢栗伸手去捂他的嘴:“你别说了,我真的不想要。这种东西太贵重了。我拿了连觉都睡不好了。”
谢栗急得脸都红了,谈恪只好作罢。
他拉下谢栗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亲,很有些无奈:“就算不写你的名字,也是你的家,可要记住了。”
谢栗对家没什么概念。
福利院虽说是家,可谢栗总觉得没有家的感觉。
学校宿舍里属于他的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那就更不是家了。
说到底什么是家,谢栗也很模糊。
谈恪看谢栗不做声,就知道是“家”这个字眼让小男生难受了。
谈恪心里顿时涌出无限怜爱合心疼,像只刚下过蛋的老母鸡,恨不得立刻把自己的小鸡崽叼回窝里,护在翅膀底下。
他又重新拿起手机,哄着谢栗:“那不写你的名字,你就负责选个地方吧?看看喜欢住在哪,住在江边好吗?那边离观景大道很近,早晚可以去跑跑步。那个小区里还有个钓鱼的地方,你看。”
谢栗还是有些小孩子心性,拿别的事情哄上三两句,注意力就被转移走了。
他和谈恪从地段聊到交通,又聊到房价和通胀。最后两个人还拿着筷子去蘸吃剩的盘子里的酱油,在餐巾纸上算起了房产的投资回报率。
“难怪大家都要去买房。” 谢栗在谈恪的指导下算出最后的结果,在餐巾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个数字,“哪怕是贷款,扣掉利息以后,还是比存在银行划算多了。而且还能抵消通货膨胀。”
谈恪替他把面前的一大堆餐巾纸扔掉,又补充道:“而且买房的知识成本也是最低,只要跟着大趋势走,几乎不需要金融方面的专业知识,对个人投资者友好。”
两个人从餐厅出来,天色才开始变暗。
城市华灯初上,车流与LED的巨幕彩灯渐渐融成一条缓缓流动的光带。
谈恪忽然来了兴致:“我们去江边走走吧。”
谢栗还没从研究本市房地产业的兴奋里松脱出来,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上了车还在发表自己的感想:“但是大家都去一窝蜂地买房,也总会出问题吧。金钱就像力一样,如果持续作用在一点,既不被反弹也不被分散,那么早晚会将那一点击破的呀。”
谈恪正在开车,随口应他:“是这样的。但是这种投资理念一时半会也很难纠正,也需要有外部的大环境作引导。如果投资公司和银行对地产行业的关注度能降下去,就能在其他领域开拓更多机会。”
谈恪把车停在观景大道旁边的停车场,牵着谢栗从入口上了桥。
观景大道实则是一座横跨兰江的桥,上下两层。下面通车,上面专供行人通行游览。
每逢节日周末的晚上,成百上千个装饰用的LED灯就会沿着桥身齐齐亮起,拼成各种图案和文字,是兰城有名的景点。
谢栗刚来兰城上大学的时候,跟着同学来看过新鲜。白天来的,也就是一座钢构桥,又长又宽,没看出什么特殊的。
和男朋友手拉手,这还是头一回。
晚上来遛弯的人很多,谈恪紧紧拉着谢栗的手,生怕把人丢了。
谢栗起先还觉得不太好意思,后来发觉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立刻变得胆大包天起来。他握着谈恪的手边走边甩得老高,得意得要命,又勾着谈恪的胳膊要人家和他一起自拍,从桥头拍到桥尾。
乐极就该生悲了。
下桥的时候光线暗,谢栗只顾着和谈恪叽叽喳喳地说话,仰着头一脚踩空了两级台阶,要不是谈恪还牵着他,差点就要滚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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