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越儿
薛岑面不改色的露出一个假笑来,“不认识。”
“靠!”纪昭暴跳如雷的宣示着自己的不满,“假装不认识我是不是?!你信不信我晚上把你家喻谷劫走,不让他跟你回家!”
这下薛岑连假笑都懒得笑,一挑眉,对纪昭身后的柴裕道:“快点儿把你家这作精拽走,少在这丢人现眼。”
柴裕一直手插着兜跟在纪昭后面,听到薛岑的话,他微微上前几步,牵起纪昭的手就往剧场里面走,“你票在我这儿,不老实跟着当心一会儿进不来。”
纪昭一边甩手抗议,一边梗着脖子不服道:“进不去就进不去,我不会给老喻打电话,让他带我进啊!不是……你打什么岔,咱俩的事儿还没说完,我不出国,死都不出!你别想把我拐出国门!想都不要想!”
薛岑嫌他俩吵,故意在门口等了片刻,等他俩吵吵闹闹的进去了,这才同康娜和罗南进门检票。
三人票上的座位是挨在一起的,显然是喻谷的特别安排。
等三人按照座位号找到他们的那一排,薛岑发现在最靠边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劳驾,让一让。”
那人一直低着头玩手机,薛岑也没注意到是谁,直到对方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来,薛岑才发现那个堵道儿的人居然是汪睿诚。
薛岑:“……你怎么那么闲,哪儿都有你,临近过节,你店里不忙吗?”
汪睿诚微微一笑,起身让了位置,待他们三个走进去了,他才回话道:“就算再忙,小谷的第一场演出我也不能缺席。”
薛岑没再接话,谦让的让康娜和她男朋友先进去,自己才在稍外侧坐下。
坐下后,发现自己和汪睿诚的中间还隔着三个位置,且三个位置上全都放着东西,显然也是有人的。
他盯着三个位置看了会儿,正琢摸着是谁,汪睿诚像是看穿他一样,及时为他解了惑:“我弟和小景还有原素娱乐的那位宣启去后台找小谷玩了。”
《梦想向前冲》的录制结束没多久,汪易北和闻景栎以及另外三个签到原素娱乐的少年就如宣启当初计划的那样,五人成团迅速出道了。出道之后,这个团虽然不温不火,但借着先前节目的热度,也让他们团跑了几场演唱会,小小的捞了一笔。
这次要不是专程来看喻谷演出,宣启本来是要安排他们去国外录新歌MV,顺便拍个团综的,后来听说喻谷首场演出,他还寄来了票,汪易北和闻景栎说什么也要留下看完,宣启只好安排团里另外三位先一步过去,他们看完演出再连夜坐飞机去与他们汇合。
此时,在众人看不到的后台,也已经乱成了一锅热气腾腾的八宝粥。
老金一手拿卷发棒,一手拿刷子,做造型和化妆几乎同步进行,动作麻利的让人觉得他不止有两只手,可能在看得见的两只手背后还各藏了两只看不见的手。而作为“助理”前来“帮忙”的黄毛却捧着肚子和闻景栎一见如故,十分不顾形象的开怀大笑。
汪易北难得有点时间可以摸手机打游戏,便一心二用的站在喻谷后边儿,半个脑袋用来顾操作,半个脑袋用来思考和喻谷说话。
“听说你哥新开了一家店?”喻谷动也不敢动,透过镜子去看后面站着的汪易北。
“不止一家了,”汪易北道,“前阵子开的那家一不小心被抖.音上一个探店小队推荐了,一下爆火成了网红店,后来他趁着这热度,把旁边一家店盘下来了,开了个音乐酒吧,一到晚上就找各种街头歌手过去唱酸歌,词儿写的一个比一个酸,唱的也……一言难尽。但因为地段好,他营销也有一手,居然也挺火。最近他又看中了一块地方,打算再开一家店,装修基本装完了,大概年后开店吧。”
喻谷正被老金拿着巨大的刷子往脸上糊东西,担心自己一张嘴就得被化妆品灌个半饱,也不敢言语了,只好通过夸张的表情来表现出他对汪睿诚经商能力的赞赏和佩服。
且他的表情也准确将他的心意传达了出去——他跟着他师父日夜排练学习,演技飞速飙升,如今他要是懒得说话,又想表达出什么内心想法,基本上动动脸部肌肉和眼神就能成功搞定。
“我只听说了他那一家网红新店,不知道他还开了后面两家店。”喻谷等到老金往他脸上糊完粉,这才放松了脸部肌肉,改回用语言表达交流,“当时给他寄票时候还犹豫,怕他没空来不了,又因为我给了票觉得不来不好意思。”
汪易北结束一小局游戏,微微转动脖子歇了歇,顺便看了一眼镜子里被化成“白面鬼”的喻谷,道:“不给他票他也得来,你都不知道他收到你的票有多开心——我那天刚好回家拿东西,一进门就看见他在床上抱着门票直打滚。”
恰好推门听到这一句的汪睿诚:“……”
他想假装没听到,奈何身后另外几个人也已经跟上,听到从门缝里溜出来的这一句后,全都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他,这下汪睿诚就算想装聋也没法装了,直接提了一口气,推门进去,一巴掌扇在嘴欠弟弟的后脑勺上,怒道:“别给你小喻哥捣乱,跟我出去。”
而就在他这句话说完的瞬间,老金面无表情的放下了刷子和卷发棒,道:“可以了。”
汪易北扭头看向他哥,十分无辜的对他哥摊了摊手。
汪睿诚:“……”
好,是我多余。
喻谷没管这兄弟俩的日常打闹,注意力很快被刚进门的几人吸引。他站起来,微笑着和每一个前来看他的朋友们打招呼,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薛岑身上。两人彼此谁都没有开口,但心口却过电似得全都明白。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在后台闲聊了会儿,直到演出就快开始,一众不相干人士才自觉的默默退出。薛岑刻意等其他人先走,他落在最后,走之前,他趁别人不注意,偷偷给喻谷飞了个吻,又朝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喻谷立马笑弯了眼睛。
“笑!笑!现在笑这么开心,待会儿小心乐极生悲,在你朋友面前演砸了!”喻谷那位傲娇师父嘴一歪,头一偏,做出一个明显不满的表情来。
这要是不熟悉的人,八成会被他的表情唬住,以为他是真的脾气不好。但喻谷与他认识这么久,朝夕相处,早就已经把他的脾气摸透,于是表面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偷笑,随即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板巧克力来,道:“师父,吃吗?”
他师父的眼睛立马亮了几分,却极力忍耐,假装自己并不嘴馋。
“还是吃点吧。”喻谷一边说一边动手把巧克力连同包装纸掰开,“待会儿要上台,您晚上又不吃饭,别演一半晕在台上,那才真是‘乐极生悲’了。”
“嘿你这臭小子!”师父撮着牙花子刚想骂人,下一秒手里已经被塞了整整半板的巧克力,他眼睛盯着自己手心,鼻子里不断涌入浓香的巧克力香,默默地一咽口水,连同他想骂的人一块儿咽了回去。
喻谷孝敬完了师父,这才起身把剩下的半板巧克力给其他人分了。
吃好喝好整理好,表演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他们这就收起所有玩闹心,静下心来,准备演出。
他们今天表演的这台剧,剧本是根据一个真实故事改编。说的是一个城市富家小少爷,因为贪玩被拐走,几经辗转被卖至农村,还是那种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小少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五谷不分,还脾气贼大,开始闹得不行,成天搬出他那不知在哪个旮旯里担心他的爹,“威胁”村儿里买下他的人赶紧送他回家,不然他老爹就开着飞机坦克,轰平碾碎这个小山村,然而他“威胁”的实在太过无力,别说村里的成年人不信,就是一向耳根软容易被骗的老人和小孩也拿他说话当放屁。小少爷几经威胁未果,愤怒之下只好高抬他尊贵的双腿,自己往大山外边儿走,可惜没等走多远,他自己又回来了——走的时候,他还是白白净净的,衣服片尘不染,回来时候已经变成个泥猴,收养他的那户人差点没有认出他来。
原来他们这座山极高极险,且山外有山还有山,要想成功脱逃,不仅得背上几天的干粮,甚至还得多准备几双鞋,而且山里到了晚上还有野兽畜生,手上没个几下子的,一个人出山基本没什么可能。
小少爷出逃未遂,就跟村里人赌气。平时白天,村里人该下地干活的干活,该出门的出门,全都各干各的,唯有他屁股像是涂满一层厚厚的胶水,始终不离一方小凳。村里人也不管他,也不催着赶着让他干活,但是到了吃饭时候,谁付出了劳动谁就有饭吃,劳动的多的,自然得到的饭也多,至于像小少爷这样的,那是一粒米都分不到的。
小少爷开始两天还脾气挺硬,宁可饿着也不低头,到了第三天,他就开始熬不住了。偏偏其他人吃饭总要围着他吃,像是故意整他一样。那在小少爷眼里看着如猪食一样的糟糠,也不知道被灌输了什么魔法,居然带着浓浓的香气围着他打转。小少爷最终还是因为一口饭妥协了。
但是妥协并不代表他就忽然肩能扛手能提了,他依然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分,甚至正忙没帮上,还频频给村里人帮倒忙。要不是别人知道他被饿了许多天,一切为了吃饭,他们都要以为这小兔崽子是故意为之,专程来给他们搞破坏的。
小少爷在饭食的驱动下,终于摘掉了满身的傲慢,重新做人。他从怎么分辨识别植物食材,到如何使用各类工具,到怎样和辅助劳作的小动物们产生默契,与它们相互配合下地干活,再到怎么通过自己的手,把丰收的食材变成可以下肚的饭菜。
他在这个陌生又渐渐熟悉的环境中一连生活了十年,十年后的某一天,他怎么被意外卖来的,又怎么意外的与他的生身父亲来了一场绝世大重逢。
再见到父亲的时候,他已经两鬓斑白,曾经在他眼中无比挺拔的身姿也略微有些佝偻弯曲。他见到了他想念了十年的父亲,可在父亲认出他来之前,他却转身就跑。